三百八一节：小城故事多（五）

安东尼带着马林回到了他的家族所在地，一座很漂亮的城堡，盖洛家族当年来到法罗尔的最南方就扎根在这里，这个家族一直与他们的领民站在一起，面对各种狂潮与绝境。

现任的盖洛家长是一位老头，又瘦又小，左眼还瞎，右手也短了一截，左小腿更是一截假腿。

安东尼见到他的时候，快速地来到他的身边俯下身托起这位老人的左手，亲吻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曾祖父，我带来了马林·盖亚特阁下。”

这个老人从他的手里的书籍上收回了注意力，他抬起了头：“午安，马林先生，我听说过你的故事，安东尼接受过你的恩惠，我代表我的家族感谢你，多亏了你，这些蠢货才能活着回来。”

“我的曾祖父到现在都还在生我的气，我损失了二十位大剑士，盖洛家族啊！”这个多嘴的晚辈被他的曾祖辈用手杖打断了发言，而这位老人接住了他的话题：“每一个大剑士都是训练了至少二十年的精英，就被这个愚蠢的孩子丢在了北方，甚至有些人的尸体都无法找回，他不是蠢货还会是什么，所以，多亏了你，马林先生。”

“阁下，您这一身伤……”“三十多年前，我在亡潮来临的时候斩杀过一个混沌大魔，这一身伤是它留给我的礼物，而我砍下了他的脑袋，献给了公正之主，我的家族传承数百年，靠的是牺牲，荣誉和大剑，在不是一个法师在一位注定会成为传奇的阁下的帮助下，逃过了必死的那一夜。”

马林笑了笑，有些尴尬，又有些遗憾：“时代变了，阁下。”

“我知道，我也见过新式的火枪，枪管里面甚至有非常标准的膛线，在我年轻的时候，前装枪打一发需要至少40秒的装填，任何步骤都无法省略，昨天，我的这个愚蠢曾孙拿出你送给他的那把枪，十秒之内打了二十发，我就知道，的确像他说的那样，大剑士的时代结束了。”

说到这里，老人叹了一声，他看向马林：“我们的公主会与你结婚，对吗。”

“……是的，我愿意与她结婚，我将放弃我与她的孩子的冠名权，我们的孩子会成为这个国度的新国王，我会帮助他。”马林看着眼前的老人。

“如果我给你一个建议，让你离开我们的公主，你愿意吗。”这个老人眯起了眼睛，像是一个生意人一般问道：“你可以随便开条件，我甚至可以做主，将北方的一个行省送给你，马林先生，我听说过你的故事，你是一个商人而不是贵族，你是一个教士而不是贵族，你更是一个……我也说不上是好还是坏的人，但是你做的那一切，我们之中的很多人都不乐意见到，所以……离开吧，马林先生，不要给彼此添麻烦。”

“所以，我们之间必须要分出个生死了？”马林坐下的同时，世界树嫩枝变成的椅子托住了它们的主人。

“好啊，杀了我，得罪整个南方贵族，那么你的孩子的统治就将无疾而终。”

“那把你们全都杀光就可以了。”马林笑着回答道：“相信我，阁下，时代变了，我现在就可以拉起至少八千人的火枪部队，他们会用机车拖着12磅炮从卡特堡出发，一路将所有的抵抗碾碎，传奇法师也许会给我带来一定的伤亡，但是我可以雇佣矮人符文法师，他们会帮我解决那些胆敢反对我的法师塔成员，我会用各种各样的图纸来付账，我会为我的妻子诺娃清除掉所有反对他的乱臣贼子，所有的。”

“马林先生，坐在您面前是一位传奇大剑士，而他的两位儿子，我与我的哥哥已经半个身子跨过了那条线。”坐在一旁的两个中年人微笑着说道。

“那你们在等什么，为什么不来杀我和我的妻子们。”马林笑了笑，他拿出一支烟，安东尼走过来笑着为他打起了火。

抽了一口，马林看着眼前的各位:“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如果我与我的妻子们死在这里，那不勒斯人将会被斩尽杀绝，整个法罗尔公国将会变成炼狱，做这一切还不是恐虐，相信我，有得是人会为了奖赏而杀掉你们，而任何一个公正教会的圣骑士，都会为了向你们复仇而举起长剑，东部王国的各位只怕会笑掉大牙。”

“真是没意思的假想。”马林为这次谈话下了一个结论，他看着眼前的老人，甩了一支烟：“你们这些老一辈的人，总是喜欢这么考验人的吗，换一个我的话，这儿就别想结婚了。”

“你胳膊上面四条嫩枝我看可不像是假的，所以我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我也只是想考验一下你这个年轻人，同时也想了解一下，你这样的商人，到底会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老人拿起烟一举，他的蠢货曾孙就为他点上了烟。

“我从来都不会做赔本的买卖，虽然我对我的孩子成为一个国王并不感兴趣，，但是我被你们公主的梦所打动了，所以，我会保护好她和她的孩子，而你们，最好也别打瑞沃的主意。”

“那可太好了，看起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不用担心我们的国王被野猪给顶死了。”老头说完哈哈大笑。

虽然马林知道的确有倒霉的法罗尔王国死于野猪的獠牙，但是他可真的笑不出来：“你们就这样取笑你们的国王的吗。”

“那是上一个王朝的事了，而那个时候我们盖洛家还只不过是南边的一个小贵族，至于北边的那个老太婆的祖先，也只不过是一个男爵而已。”说到这里，这个老人美美地抽了一口烟：“说真的，他可不是我们的国王，我们的国王至少战死在沙场上。”

“所以，您今天就是为了考验一下我吗。”马林问道，同时感觉有些无奈。

“更重要的我想见一见你，马林先生，安东尼是我们家族的异类，我们盖洛家族已经有整整一个百年没有出过法师了，就像是说你的那样，时代变了，我们必须学会我们不曾会的事物，法师，火枪，还有机械，我们做为贵族，必须走在时代的前列，要不然就会像以前那些最终被扫进历史的贵族一样，变成历史的一部份。”这个老人看着马林：“马林先生，你和安东尼相熟，所以，带一带这个笨蛋小子，我听说过你的故事，也知道您与公主想做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盖洛家族的领地将会践行您的意志，只求你，不要让盖洛家成为被时代的浪潮卷走的可怜虫。”

“……您就这么相信这一点吗？”

马林从一开始就能够感觉到这个老人的心意，像是长辈与晚辈之间开玩笑。

但是在这一刻，这个老人眼中满是疲惫，马林第一次感觉到了悲哀。

“是的，我自认我无法完全挡住那把枪在十秒内打出来的所有子弹，那怕在我全盛的时候也是一样，我花了五十年学会怎么使用大剑，而你的火枪手只需要几年就能够熟练使用它了吧。”

“准确来说，三个月。”马林实话实说。

“比我想像的还要可怕……所以，我们更需要合作，或者说，我们更需要做出改变。”这个老人说到这里示意马林站过来。

于是马林站到他的面前。

“马林先生，安东尼其实并不是我的家族的下一代继承人，但是他却是唯一一个法师，虽然他很蠢，但是他拿回来的火枪告诉我一个道理，时代在进步，拒绝面对改变的人终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会是我的继承人的父亲，我会亲自带大他的长子，但是这一切需要时间，而我缺少时间……我的孩子们也已经老了，他们的思维与思考方式也已经落后于时代，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做这个孩子的导师吗。”

“您可是公爵啊。”马林叹道。

“三百年前，谁还认识盖洛家族啊。”这个老人挥了挥手，然后看着马林：“所以，请不要拒绝我，马林先生，我能保证，这个孩子一定会听您的话，你可以像教训您的孩子那样教训他。”

“我是一个很严苛的老师。”马林这么说道。

“那就让那个孩子亲身感受一下您的严苛吧，我相信在您的指导下，那会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孩子，将能够引导盖洛家族继续强大下去，我会尽力活到那一天，但也请您，不要吝啬于您的智慧。”

“……那我尽力而为。”马林点了点头。

“感谢你，马林先生，在此我感谢您能够来参加安东尼婚礼，我相信您一定会是盖洛家族最好的朋友。”

“……我很感谢您的信任。”马林伸出手。

这位老人微笑着伸出他的左手：“能够收获未来的亲王的感谢，盖洛家族受宠若惊，您可以质疑我们对于王室的忠诚，但是请相信我们对于这片土地的忠诚，我们将会为这片土地战斗到最后，无论谁是它的主人，为了法罗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