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九节：光之景（二）

老弗朗西斯等到了午后三时，没能等来马林阁下，却等来了应急小队成员。

在他们的解释下，老弗朗西斯搞清楚镇子中发生的一切——混沌，堕落，他的学徒罗本最终还是没能躲过畸变的终局。

命运又一次从老弗朗西斯的面前将他最心爱的人儿夺走了。

老弗朗西斯痛彻心扉，但更痛的是，马林阁下与他的机械体留在了那里，他能击败罗本吗，能净化它吗，能活着回来吗？

老弗朗西斯不知道，他连忙联系了托德·斯宾塞，后者也无能为力——他并擅长打开传送通道，于是两人又找到了拉格洛夫·典德尔，这位法师一听，连忙准备打开前往镇子附近某个低阶法师所拥有的法师塔的坐标，但是传送失败了。

拉格洛夫和托德一合计，发现应该是空间干扰——换而言之，南边的镇子出大事了。

于是拉格洛夫立即向法师塔报告了这一情况，老弗朗西斯回到了教会，再一次问询了应急小队的指挥官，但是这个年轻人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最终，老弗朗西斯只能希望马林阁下能够离开那片可怕的土地。

但是坏消息先后传来，南部地区几个村镇都受到了攻击，在暴风雪的天气下冒险出击的战斗法师们确认了至少六个人类聚居地被点燃，这六个地区都靠近事发区域。

这已经可以确认有混沌战帮的出现了——要不然这几个聚居地都不可能在同时被袭击。

法师塔已经开始动员，法师信使们开始前往更南方的诸国，根据盟约，当有混沌战帮出现时，所有文明世界的国度都应该伸出援手。而王室派出的信使们将会前往东部行省与西部行省，他们将召集军队——混沌入侵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王室必须立即召集军队，以免混沌战帮突袭王都。

又过了没一会儿，来自卡特堡地区的信使就来到了哥本哈根：“马林阁下会不会有问题！？”

来者是柯林主教，卡特堡的副手，更是教会的虔敬者，面对这个年轻人，老弗朗西斯一五一十地说完了他所了解的一切。

“……我相信我的师弟，他应该不会有事。”这个年轻人似乎非常相信他的师弟，这让老弗朗西斯好受了一些，但他还是害怕，害怕一位如此年轻的传奇就此而陨落，如果因为他的一句话而造成这样的后果，老弗朗西斯觉得自己一死都无法洗清他身上的罪过。

“我要问去了，有两位殿下还在等我的消息，我现在只能往好里编，如果马林回来了，记得让信使给我报平安。”在柯林走得时候，他这么说道。

老弗朗西斯最终还是问了为什么：“不应该是让马林阁下立即离开这一地区吗。”

“我的师弟最见不惯的就是这样的不平事，他应该会留在你这里，直到将混沌战帮赶走。”柯林主教说完，转身就走进了传送通道。

留下来的老弗朗西斯有些疑惑，最终还是感叹于这位年轻人对马林阁上的信任。

是啊，马林阁下的战绩上有多少是与混沌交战而立下的战功，他肯定会与柯林主教说的那样的。

带着这样的感悟，老弗朗西斯继续等待。

又过了半个小时，刚刚回来的一批战斗法师侦察队带回来一个消息，他们找到了至少三个从镇子里逃出来的队伍，亚龙骑士部队立即开始准备装载补给，但是战斗法师的侦察队表示只需要两个批次的补给，因为还有一支队伍里他们确认了马林·盖亚特，他骑着一只叫陛下的传奇野猪精怪，正带着这支队伍往哥本哈根前进，根据他们的计算，最晚七时就能够到达，他们是最不需要补给的队伍，似乎马林阁下那边有足够的补给来维持。

老弗朗西斯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个感觉是感谢母神，第二个感觉是马林阁下的空间袋到底有多大。

……算了，只要人没事就行，空间袋有多大，这事老弗朗西斯觉得还轮不到他来管。

………………

歌德赶回他的宫殿时，来自北方王国的信使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这个年轻的信使见到了他，立即行礼：“尊敬的歌德陛下，见到您安康，我非常的开心，但是在这里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传达给你，今天哥本哈根南部出现了混沌战帮。”

“我知道了，作为盟约的组成部分，我们希德尼联合将会给予贵国武器与各种后勤补给。”作为现在还在与混沌战斗的希德尼联合，能够给出这样的支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信使也是非常满意地行过抚胸礼，在他准备走得时候，歌德出于好奇问了一句：“马林·盖亚特，我的女婿在哪儿。”

“这个我不清楚，也许您需要问一问丰收女神教会在哥本哈根的老弗朗西斯阁下。”年轻的信使这么回答道。

歌德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老管家送年轻人一程。

等到年轻的信使离开，希德尼的陛下扭头看向一旁的侧厅，他的妻子安娜站在那里：“我这女婿什么都好，就这走到哪儿哪儿出事的本事是真的越来越见涨了，我都不好意思问信使当时出事的时候他会在哪儿。”

歌德笑得有些勉强，而他的妻子笑着摇了摇头：“当年我们眼中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他不会有事的。”

“你这么有信心吗，安娜。”歌德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的，我对这个孩子一直都有信心。”安娜说完，转身离去：“我先去洗个澡，要不是这次信使过来，我应该还和莲娜在黑区探索呢。”

“能不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亲爱的。”来自爱侣的劝告让安娜停了一下，她扭头看向他：“相信我，亲爱的。”

就像是我相信着导师所布置的大计划那样，而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大计划的一环，是可以被替换的螺丝钉……连您的骨血都不能例外啊。

难怪，她会离开你……她的确有资格怨恨着你啊，是您将您与她的孩子放到了那致命的天平之上。

走过侧厅的门，卫士们为他们的王后推开了门，安娜走进了客厅，她了一眼墙上的画像，画中三个年轻的少女站在一起。

我的姐妹们，如果没有意外，我们的后代，将会生存在没有混沌的世界里……我会尽我所能的完成这一切，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愿意牺牲我的一切……愿文明之光永存。

………………

我的妻子似乎在瞒着我做什么。

歌德在心底里么扪心自问，他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直到妻子的脚步声最终消失在侧厅的走廊深处，随着门被带上的声音，这位国王叹了一口气。

她为什么要瞄着她的丈夫呢？

歌德在沉默中思考，最终他站了起来，走向另一边的侧厅，他的卫士们为他们的国王打开了通往走方的门。

在走廊中，歌德站在了一幅画前。

那是他的孩子们的画，画中的他们都还青春年少，对彼此的明天抱有美好的愿望。

歌德叹了一声，最终走向走廊的尽头。

在年轻的时候，他与他的同伴们曾经发过誓，要将混沌的入侵在他们那一代人彻底终结。

但是他们辜负了孩子们，他们没能终结这一切，混沌的入侵正在逼近。

一路走来，他看着墙上一代又一代的先祖们，最终，他在他的父亲的画像前停下了脚步。

“父亲，就像是你告诉我的那样，我也让我的孩子们失望了，我们都没能终结混沌的入侵，一次又一次，混沌的入侵总是会不期而至，这一切什么时候才是终点，我们能够击败混沌，将它们彻底赶出我们的世界吗。”看着父亲的画像，这个国度的陛下抚摸着画像中的父亲，最终，他迈开脚步，手指随着他的走动，在墙上划动着，直到来到属于他自己的位置上。

“我的孩子，也许也会有这么一天来这里问我……抱歉，我的孩子。”他这么感叹着，最终又迈开了脚步。

对不起，孩子们，你们的父亲……还真是一个没有用的家伙啊。

………………

随着夜幕降临，暴风雪越来越大，马林不得不让十一号举着以圣焰为薪的火把走在最前方，而他与苏德尔镇长在最后面，不时将那些已经完全不动的镇民挂到二号身上两侧的椅子上。

大篓子已经孩满为患，太多的重量让二号也走得有些吃不消，但好在马林的术式强化了它，让它不至少倒下。

“我觉得我们已经快到了。”

“表哥，你又来了。”

苏德尔镇长不止一次得这么说，然后每一次都会被他的表弟罗德斯无情地取笑。

不过这一次，随着这个走得非常吃力的年轻人这么为他自己加油鼓劲的时候，马林听到了从前方传来的欢呼声。

然后，消息从前方传了回来——最前面的人看到了不远处的城市。

这一下，再累的人都充满了力量，一行人走到城门前，马林举着火把站到了最前面，就在他酝酿着想要一个说辞的时候，就听到城墙上传来了老弗朗西斯的声音。

“是马林阁下！快开城门吧！”

随着城墙开启，马林组织着镇民缓慢通过了城门，进入了专门的检查点，在这里，所有人都会被隔离起来，在完成了针对混沌的检查与测验之后，通过者还必须在这里生活至少一周时间，才能够真正进入城市。

虽然条件非常苛刻，但是大家都接受了，马林对此也深以为然——不接受的早被混沌战帮杀光了。

这年头大自然的选择可是非常残酷的。

“马林阁下，欢迎你回来，能够见到你真的太好了。”老弗朗西斯跑过来和马林握手。

“弗朗西斯阁下，您这么做也让你不得不在隔离区住上一周时间的。”

“那也好过无所事事，我精通治疗术式，能够帮助镇民们治疗，再说了，有我在现场，也能帮您处理一下突发情况。”这位老主教一边说，一边看向镇民们：“我可以想象，如果没有你，这些人之中能够有一半活着来到这里都是奇迹。”

“但他们都在这里却是事实，弗朗西斯阁下，我们办到了，不是吗。”马林一边说，一边打量了一眼四周：“很抱歉，今天晚上我只怕无法来参加你们的会议了。”

“没事，事实是我们的会议也法举行了，斯文森家的两个年轻人已经回到了他们的岗位，我们之中的好几位也是如此，也许要等到结束这场入侵，我们才有机会了，这会很漫长，您应该回卡特堡。”

“为什么，我应该留下来。”面对老弗朗西斯的劝解，马林笑着摇了摇头：“我应该留下来，与你们一起直面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