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四节：语言的艺术（三）

马林翻身，坐到了张先生的身旁，拿出烟，为自己点燃了一支。这该死的世界，如果说之前的人生经历，让马林想要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如今，他的心情更加迫切，就像这位先生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围绕着一个种族或是一个文明而转动，但是他身为一个人类，有权利，更有义务重铸文明。

与这个世界上所有愿意为了未来而战的人在一起。

升降平板开始下降，马林抽完一半的烟，看到了满是忧愁的姑娘们与安东尼，他站起身，将半截烟头丢向一旁平台小桌上的烟灰缸：“张先生离开了。”

“马林先生，根据联合协议，您是我新一任的指导者。”ai杰森这么说道。

“你是怎么维持着自身与你的那些机器人运转的。”马林问道。

“地下自动工厂还有数百份铀材料，足够我再运行这么久，而与法罗尔人的交易，能够让我获得足够的矿物，这维持着整个机场的运行，当然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航天器了，所以我将机场交给安东尼少爷的家族来使用，换取矿石和资源。”

杰森的答案让马林扭头看向安东尼：“看起来你们家族与这个ai的交易远超我的想象，安东尼，你想知道大毁灭之前，这颗行星上的主人到底是怎么生存的吗。”

随着马林的提问，一个又一个的屏幕出现在他的身后。

安东尼看了看四同，又看向马林：“我，我是一个法师，我……我一直都在追求真理，我想知道！我没有深潜的才能！但我还是想知道！我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杰森，开始吧。”马林说完，走到姑娘们身边的他转过身。

“姑娘们，让我们一起，重温历史吧。”

第一个出现在屏幕上的，是有着晒痕的少女，她穿着对于马林来说很正常的比基尼，但是对于在马林身后的各位来说，就有些过于暴露了。

“张，你确认要给我录像吗，我可不是什么美女。”她这么笑着说道。

“当然，至少你是天然的，莉迪亚，下个月是我们的春节，来我家吃饭，怎么样。”

“好啊，那个时候我应该有空，不过你为什么不回家，我记得你们春节的时候都会回家的。”

“懒得回去。”张先生的回答很缺乏诚意。

“这是张先生的生前记录吗。”马林问道。

“是的，三天之后，毁灭来临，莉迪亚小姐失踪，推论死亡。”这一次，杰森使用的是所有人都能听懂的通用语，ai在学习方面所展现出来的天赋令所有人都无地自容。

接下来，马林与姑娘们看到了张先生最后的一段生活，看着他一天天的绝望，最终放弃了他的身体，通过电子脑接驳入机房主系统，为他自己搭建了一个虚假的家。

但是当马林他们走进来的时候，这位不再年轻的年轻人从梦中醒来，最终安祥的离世。

马林觉得，张先生应该是畏惧着……畏惧着整个世界已经不再有活人，但是当马林他们到来，他在喜悦中离开人世……不再有遗憾了吧。

姑娘们被接下来记录的混沌攻击所吓到——地球联合的士兵们以凡人之身对抗混沌给所有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影响，当马林看到有士兵拿着反战车雷，将它直接拍到混沌战车上，与整辆战车一道化为灰烬时，被眼前的无畏所感染的马林叹了一声。

然后，是这个ai记录下的周边的情况。

他们看到了地球联合重新返回，虽然失去了大量的人口，但是那布勒斯依然存在，人们开始重建家园。

让姑娘们看屏幕上的内容，马林获得了杰森提供的年表。

第一次大毁灭，教会说时间已经不可考，经书上给的记录是至少一万年前，马林通过十七号可以确认到具体的日期，而且现在还能知道，第一次混沌入侵之后的第一个千年时，混沌使用的裂隙完全关闭，所有混沌被遣返，留下来的幸存者们开始聚集，最终在那不勒斯的老城区中清理出一些地区。

这个时候的人类还有完整的文明，知识也没有断代，虽然技术工人几乎全灭，但至少他们还能够使用技术，其中的一些存在还有足够的办法修理很大一部分机械，杰森ai当时并没有与对方联络，因为之前张先生并没有给予他以指令。

人类文明的幸存者们在世界上挣扎求存了一个千年，好不容易开始复兴文明，但是第二次大毁灭，这一次，外太空降临的异种入侵。

在杰森的手里，有人类文明刚刚重新发射的卫星记录下异种舰队，他们并没有选择地面入侵，而是丢下了一些生物兵器。

这些生物兵器的使命是杀戮，很多人死了，有一些人逃进了避难所，有一些人逃进了深山，还有一些人在破败的城市中躲藏。

这一次毁灭，持续了七百年，人类除了最开始的十年是在苦苦挣扎，剩下来的时间里，生物兵器其实是在与再一次入侵的混沌交战。

最终，缝隙大潮年代结束，混沌们再一次被放逐回了亚空间。

异种被回收，然后投入了太阳——它们被它们的主人销毁了。

在马林看来，也许是异族的舰队确认了地球的坐标与亚空间的重合，他们选择净化这颗行星，这样一来，这些生物兵器的行为就很容易理解了。

至于为什么他们不烧掉这颗行星，马林就有些不太明白了，但是至少也得感谢他们抬了一手，要不然玻璃一烧，只怕就没有马林如今的生活了。

过了两个百年，幸存下来的各族再一次打开了避难所，开始重返地表。

这一次，很多族群已经失去了对地球联合的认同感，地球联合只在很少一部分人的记忆里存在。

但无论如何，人类再一次的活了下来。

第三次大毁灭，在第二次大毁灭后的两千年，全球性的气候变冷，寒流席卷了整个世界，造成了难以计数的损失——在那不勒斯，刚刚建立起来的人类城市变成了冰雪之城，一年三百六五天只有一天放过晴，剩下来的只有无尽的风雪，很多时候，整天刮着的全都是风，平时能够使用二十年的测量器在这个时候每七年都必须做一次整体性更换，杰森不得不选择停止更换并放弃地表建筑——损失的机器人与材料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其间张先生从数据库离开过，在见过地上最为严酷的世界后，他留下了触发自己再次清醒的指令，然后开始长眠。

马林不知道要怎么界定小冰河期，但是这次寒流持续了整整一个千年，在寒流来临时，全球一共有数十万个避难所，但是在一个千年之后，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百四十六个避难所能够在冰封期结束后再次开启。

其中十一个避难所里已经不存在文明，食人族依靠残酷的生存法则活了下来。

剩下的一百三十五个避难所里，只留下了东亚大陆沿海的杭州湾避难所还承认地球联合。

但是这个避难所损失了绝大多数生存地区，最终只留下了不到五百人，他们最终消失在了历史里，ai杰森拦截过他们的通信，确认他们最终消失是在避难所开启后的第四十七个年时。

人类面对绝境，再一次站了起来，形形色色的王国，帝国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也是在这一时期，灵能涌现，人类之中出现了原生职业。

是在第三次大毁灭后的二十七个百年，第四次毁灭出现，欧洲区的帝国的一次内战再一次开启了亚空间的缝隙，欧洲区人类在这次毁灭中损失惨重，一些自第一次大毁灭后就开始传承的家族被扫入了历史的垃圾堆，但是这一次人类以自己的实力与牺牲挡住了来自混沌的攻势，但是因为损失太大，不得不选择收缩，然后就是第五次大毁灭，源自第四次大毁灭之后文明的倒退。

然后，无名氏来了。

这一时期，自大毁灭之前留存下来的ai们确认了无名氏的存在，它们纷纷开始蛰伏——对于他们来说，无名氏也只不过是另一种类型的异种。

然后马林在这段历史的最后一个百年里看出了一些奇怪的端倪——亚洲区与欧洲区开始频繁地出现引领者——这是ai们为这一类人取的名字。

因为这些人有着远超于世人的眼界，或是带领着人类走出低谷，或是为人类创造出了大量的新科技，或者帮助王国走向繁荣，又或者成为一位传奇，斩杀混沌。

在这些人的名单上，马林在看到了老霍夫曼的名字，看到了他那两位朋友的名字，看到了法耶母亲的名字……还有很多人马林并不认识。

但是马林还是看到了一个名字——奇诺·盖洛。

盖洛家族现存最年长的存在，安东尼的曾祖父，名单前列中极少数没有被划掉名字的人。

这让马林多少有些好奇——如果是引领者是一个文明自救的选择，那么这么多的引领者……这不正常。

马林非常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