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七节：心如石铁（一）

“我大概是这个纪元里第一个被两位公主同时拳打脚踢的倒霉蛋了。”鼻青脸肿的罗根用冰袋捂着他的下巴，一边与马林诉苦，一边还要注意自己的米米安：“我的米米安不会被她们教坏吧，话说回来，你好像从来没有被打过啊。”“她们打不过我。”马林实话实说，同时拍了拍无语凝噎的老朋友的肩膀。

孩子，你还不明白吗，在坐的两位男性里，你是最沙袋的那个人啊。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你这个混蛋，合着就我是她们打得过的。”

可不是吗，就你这个七年级，姑娘们光四个法师就能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马林一边感叹，一边拿出一支烟给他点上：“说正经的，你表妹喜欢的那个小子是谁家的。”

“你怎么问这个问题了？”

“之前不是出过那事吧，所以我想了解一下，万一要是喜欢上什么不应该喜欢的，我也应该早点跟你家说一声，他们之间情比金坚倒是好说，要是她家有问题，那也别耽误彼此。”

马林见过家族反对的，虽然最终年轻人还是排除万难走到了一起，但是……能够少一点麻烦总是好的。

尤其是女方家族，看起来比较强势的情况下，麻烦的事情总会更多，更令人头痛。马林总不能为了两个年轻人的幸福，让她的家族陷入痛苦之中。

“那你就别担心了，对方好歹也是一个贵族家族，孩子也是亲生的，说起来，古代人真的就那么厉害吗，连人都能够……创造出来。”

“是制造出来。”

马林一边说，一边看到了从内院走出来的一对年少孩子，他与她牵着手……是自己曾经帮助过的孩子呢。

罗根看着他们离开，扭头看向马林：“那两个孩子，就是你说的那对小麻烦吗。”

“对，她的母亲到现在还仇恨着我呢，她觉得是我害了她的女儿，那怕是她的女儿同意的赐福仪式，和你的米米安一样。”

“你说女孩子强势，别扯到我的米米安好不好。”

“因为我的姑娘们之中没有啊，她们打不过我。”

罗根咬着牙：“你能不能别提这个了。”

马林点了点头：“那好吧，你看，我的姑娘之中没有强势的。”

罗根掩面。

这时，马林注意到一位少女跑到了米米安身边，于是用胳膊肘顶了顶罗根：“有人来找你的米米安了。”

罗根闻言，非常紧张的看向那位女孩：“等一下，那不是我们教会的吧。”

“是我们教会的啊。”马林的着那个女孩：“身上的衣服都是我们教会的。”

“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说到这里，罗根看向马林：“你也就早了两年毕业，也应该没有见过她吧，你看看她都多大了。”

“……也对。”于是马林扭头对着柜台里值班的学徒招了招手，后者翻过柜台，跑到马林面前：“马林先生，有什么事吗。”

看，这就是真学徒，和马林见过面，知道要怎么正确的称呼马林。

“那位少女，你认识吗。”马林问道。

“她啊，一年级生啊。”这位学徒看了一眼那位少女，然后微笑着说道：“您看，您都毕业了，不认识她很正常吧。”

“好吧……不过话说回来，罗根你也不认识吗？”

“我没事和一年级生认识干吗？”罗根一边回答，一边眯着眼看着那位少女：“看着年纪挺大了啊，她是怎么进来的。”

“是我们教会的虔信者家族的长女，原本并没有术式才能，但是两个月前自己觉醒了术式天赋，费列罗导师说，这是极少见到的情况，但是最近一年，我们教会就已经见到了二十多例了。”

“是复苏之年吗。”罗根有些疑惑地问道。

“谁知道呢，占星塔又没有说什么，不过我听说别的教会也有这样的情况，在乡下地区，只怕会有更多的这样例子。”学徒说到这里，他和马林还有罗根就听到了爱梅特塞尔克导师满是疲惫地声音在大门外传来。

“夸塞尔导师，你怎么了。”马林扭头看着这位风尘仆仆的导师，后者看到了马林，有些无奈摇了摇头：“马林，我们有麻烦了。”

马林扭头看了一眼罗根：“听到了吗，我们有麻烦了。”

罗根挠了挠头问道：“是自我觉醒者的问题吗？”

“对。”导师坐到了马林对面，接过马林为他倒的茶水一仰脖喝下肚：“我们两天前听说北方的好几个村落里出现了奇异的孩子，考虑到最近自我觉醒的孩子很多，我们派了几支队伍去确认，但是四个孩子只保下来了一个，另三个孩子中，被当成混沌烧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在被处决之前畸变，杀了人跑了。”

听到这个消息，学徒一声惊呼，罗根倒抽一口冷气：“还有一个跑了！”

“对，那个村子里有两个孩子，一个被烧死了，另一个看着自己的弟弟被烧死，在畸变之后杀死了处刑人和半个村子的人，然后逃进了荒野。”

“愚蠢的村民，愚蠢的行为……还有愚蠢的孩子。”罗根看起来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评价这一切：“这样的事情，难道我们教会没有教过村民吗。”

“教了，但是事实是你不能指望那些从生到死都在村子里的村民能够分辩出到底谁是敌人，谁是朋友，那些手心里有电光火苗的孩子的确有可能是自我觉醒的幸运儿，但也有可能是混沌的潜伏者，那些村民……只会选择用最简单的手段来解决这一切。”爱梅特塞尔克导师说到这里叹了一声。

马林默然，的确，那些村民根本没有能力分辩这一切，而如果不以最快的速度确认，如果这个孩子的确是混沌，那么一时的仁慈就会铸成大错，当混沌成长完毕，整个村子都会迎来死亡与毁灭。

所以，这就是一个非常致命的二选一，要么滥杀无辜，要么错过自救的机会。

命运就是如此残酷，马林所看到了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名为城市的孤岛中上演的名为文明的歌剧。

在城市以外，在马林看不到的地方，在那些偏远的地区，知识远不如马林所想的那么有用，而且因为混沌的原因，不是教会不想普及知识，而是因为你大规模的普及知识，就会引来某只鹦鹉的注意。

这一次因为马林在厂卫队里挑选年轻人教授知识，马林都已经被知识之神的好几个守密者派系隐晦地警告过——他们也知道马林也是某个守密者派系的成员，而且有无名氏帮着背书，但是将知识教给太多的人一直都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拥有知识者堕落成为鹦鹉的大魔的危险程度远超过那些一般人员。

马林对此虽然不以为意（因为鹦鹉不可能找一个文盲来‘赐福’）但还是不得不收敛一些，毕竟知识之神名下的那些派系盛产各种各样的神经病，马林可不想这些家伙整天跑过来找他的晦气。

“那个孩子怎么办。”

“必须派出追猎小队，我会告诉主教阁下，让我带队。”这位中年人说到这里，马林伸手拍了拍茶几：“让我来吧。”

“你来干什么，你傻不傻，那虽然是一个已经畸变的目标，但是他刚畸变不久，说不定还会有几分人性，你呢，整个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最宠爱着孩子……你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正因为我喜欢着孩子，所以，我才会决定亲自去找到他，我会净化他。”马林看着这位夸梅尔家族的中年人：“爱梅特塞尔克导师，相信我，我会净化他的。”

“我当然相信你了，马林，但是……你真的能下手吗？”

“我会的，相信我。”

马林说完站了起来，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姑娘们：“克洛丝，玛雅，诺娃，你们跟我去见一下主教阁下。”

被马林点到名的三位跟着马林走进了内厅，爱梅特塞尔克导师还有罗根也跟了上来。

教会的主教正在观看二年级学徒的训练，听说了这件事情，很是担忧地看着马林：“这件事情，你来做的话，对于你来说会不会太残酷了。”

“每个人都要面对属于他的责任，我是红衣主祭，这件事情本来就应该交给我来做，所以我会带队前往事发地点展开猎杀，我需要一队熟悉当地情况的代罚者。”

“没问题，马林，我会指派最好的代罚者小队来帮助你。”

“嗯，谢谢你，阁下。”

“不用谢我，马林，一路小心，还有……实在不行的话，别勉强自己，如果实在下不了手，代罚者们会帮你处理的。”主教先生看着马林，满是担忧的补充道。

马林知道这是位老人的善意，于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不用担心我。”

真的不用担心我，我见过放满了整个空旷中心的培养舱，看到过太多没有记忆，没有知识，更没有睁开过眼看过这个世界的孩子们。

我的心，早已有如石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