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节：智慧才是人类手中最为危险的兵器（二）

克洛丝睁开眼睛的时候，仿佛像是大梦了一场。

她看了看床上，发现只余下自己，关闭的房门外传来了姐妹们的声音。

看了一眼天花板，克洛丝闭上了眼睛，幻象术式：重返梦境正在覆盖她的思维，这一次，她要清醒地再一次与自己的孩子在极北那个名为奥斯陆的冰雪世界里的行动中重逢。

克洛丝闭上了眼，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的兔人在细数着自己的心跳，如鼓点一般，渐渐缓慢，渐渐沉重，直到像是跃过了水面，感受着刺骨的寒意，窗外呼啸的风带着暴风雪吹过，雪花从破损的窗外飞进房间，坐在小小火堆对面的，是娜娜奇·豪斯，自称是自己女儿的神秘存在。

“我们走吧。”因为是重演的梦境，之前的行动已经完全固定，克洛丝点了点头，拿起自己身边墙上靠着的枪。

这里是一千八百年后的极北之地，不再有混沌，也不再有神明的世界。

克洛丝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混沌是怎么消失的，神明是怎么不见的，这个孩子也不清楚——在她的时代，神明都已经变成了传奇故事里的存在，至于混沌更是只能在恐怖小说中见到，人类已经开始从世界大战的阴影中走出来，西部人类世界联合起来之后走向了更美好的明天，而像她的孩子这样的科技猎人，正在努力探索着这个世界未知的一面。

打开头上的紫光探照灯，为自己拍在反亡灵护盾，她的这个孩子推开了房门，她的枪口指向门开的方向，而克洛丝扭头看向另一侧，确认安全之后，她留下了一个侦测灵。

“好习惯，或者说太小心了一些，这里我时常来，算是知根底的白区，走过前面的钢铁天桥，我们才算是进入了黑区。”娜娜奇这么说道：“先祖……你在那个时代，有听说过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吗。”

“为什么这么问。”克洛丝一边打量着这条走廊上过了如此久远却依然没有腐朽的金属面。

“因为法师界一直有一个问题，混沌与神明是在同一时间消失的，造成他们一起消失的会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我们翻找了你们所在的时代的古人的日记，发现一个问题，一个人的名字不见了，我们在很多知名人物的日记里找到了一个无法辨别的名字，我们只知道他非常强大，有着足够与神明媲美的智慧与力量，甚至……还有可能是我的先祖，所以，先祖，您知道吗。”

“马林？”克洛丝不用思考，就报了一个名字。

“什么？”这个孩子扭头看向了克洛丝：“您刚刚有说什么吗，我只知道了一个非常短的扭曲音符。”

克洛丝笑了笑：“那个人，应该就是我的丈夫，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忘了他，我也不清楚，为什么那个时代的人都忘了他，但是我永远会记得他是谁……他是马林·盖亚特，我的丈夫。”

“您的丈夫的姓氏是盖亚特？你肯定说了全名，但是为什么我没能听到全名？”这个孩子非常疑惑，但是在下一秒，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瞪大了眼睛：“我听不到他的名字，代表着他存在被世界抹去了！”

是啊，克洛丝非常悲伤地点了点头。

她重返梦境，为了就是确认这一点。

马林·盖亚特这个人在以后的历史里消失不见了。

他的消失，混沌和神明也消失了……克洛丝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能不能帮上马林？我……我一定可以的，是马林先生带我出了苦海，我也应该为他做些什么。

第一次，克洛丝向着自己祈愿，身为法师，能够信任的只有自己。

………………

“克洛丝，你起晚了。”诺娃看着眼前的兔子姑娘笑着打了一个招呼：“怎么了，看起来这么无精打采的……等一下，你身上怎么有术式反应。”

克洛丝看了看厨房，发现马林与老盖亚特都不在，而他的这番探视让瑞沃举起了手：“马林和盖亚特老先生出门了，猎魔人公会那边有事，老先生过去做事，马林去帮忙。”

“那就好……我用重返梦境过了，我昨天晚上做了你们曾经做过的梦。”克洛丝说到这里停顿了话语，好让她的这些迫不及待地姐妹们先发言。

“那太好了，你也有这样的梦境了，现在只有法耶没有做过梦了。”诺娃说完看向了法耶：“不过考虑到歇我们都有过梦了，你也应该快了才对。”

“瑞沃也有梦了？”克洛丝问道。

“是的，一个叫玛玛尔·莫卡·豪斯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年纪很小，在家中也是最小的弟弟，对未来很迷茫。”瑞沃这么说道。

克洛丝沉默了一下：“你们有没有问过你们的孩子，他们的先祖是谁。”

“我没有。”瑞沃摇头，然后她非常敏锐地发现了问题——她的姐妹们都陷入了沉默。

唯一没有做过梦的法耶紧急了眉头：“什么意思。”

“我在梦里的时候，我的孩子告诉我，在未来的时代，马林先生的存在被抹去了，具体的情况……”克洛丝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当克洛丝说完之后，诺娃一脸奇怪的皱紧了眉头：“我……我还真的没有问过我的孩子这件事情，如果我还能见到其中一人，我一定会开口问的。”

“我也会，克洛丝，你是怎么发现的，我怎么没有想到！”同样身为法师的瑞沃说到这里沉默了：“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马林从历史上消失了？”

“对，除此之外，我说出名字的时候，我的那个孩子甚至表示他不到马林这个名字的读音。”

说到这里，克洛丝坐到了沙发上：“我们……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我的姐妹们。”

“……当然，我们一定要做点什么，记住，下次深潜入梦，我们一定要好好地问我们的孩子。”法耶说完，坐到了克洛丝的身边：“别担心，克洛丝，如果真得有问题，我们一定能帮助到马林。”

“是的，我们一定能够帮助到马林。”诺娃伸手将克洛丝的两只耳朵抹到了脑袋后面：“别担心，让我们确认情况。”

………………

与此同时，北方王国，哥本哈根。

马林一出传送通道，还在大厅里就感受到了寒意，但还行，想到这里，一米八形态的马林打理了一下他的衣领，然后看了一眼把自己裹成球的养父，后者也在打量着他的养子，脸上满是一言难尽。

“你看，我是混血儿，有霜巨人血统的那一种。”说完，马林指了指大厅一角里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猎魔人组合：“是他们？”

“对，是他们，嗨，老杰克，你还没死呢。”

“你这样的祸害都没有死，我怎么可能会死。”那个老人走了过来，两个老家伙最终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好久不见，我的老朋友，能够再一次见到你真令我开心。”

“我也一样，之前听说你要放弃你对真相的寻找时，我可担心坏了，但是前几天却听到你成就传奇了，人生的际遇，真是难以言表啊，我的老朋友，对了，这是我的养子和我的学徒，尼尔斯·玻尔。”

“马林·盖亚特，您好，老杰克先生。”马林往前一步，伸出手。

笑着和马林握过手，这位老人扭头看向老盖亚特：“大家都是捡的孩子，为什么你这条老狗的运气会这么好？！”

后者哈哈大笑着与尼尔斯握手，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才十四岁，就已经是正式的猎魔人了。”

“您真是过奖了，我听说过马林阁下的故事，他可是真正的英雄。”

这个年轻人有着深褐色的短发，北地人的体格本就高大，加上挺直了腰，看起来很精神。

“哈，他就是脑子好使，再加上祝福术式亲和有八，他用枪和术式打那些亡灵真的就是手到擒来。”老杰克说到这儿看向马林：“当然，孩子们都比不过你。”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先生。”马林微笑着回答道。

“你比你的父亲懂事多了，还特讲礼貌。”老杰克说完，示意马林与盖亚特跟着他走：“来吧，两位，门外有马车，我们回猎魔人公会吧，路上谈。”

回到猎魔人公会的路上，马林就拿到了任务的简报——在哥本哈根的东部，越过海峡的对面是北方王国北方行省的边陲重镇马拉默，从那儿再往北，就是没有人烟的极北之地，而往东，就是危险的黑区。

而任务地点就在马拉默的东北十五公里处，霜巨人的一支狩猎队在那里遇到了袭击，十五人的队伍战死十三人，只有一个半大小子带着一个半死的少女逃回了马拉默。

无法确认目标，似乎只有一个敌人，马拉默目前正在防备来自东部黑区的威胁，混沌部队正在集结，守军不可能调集力量去追击那单个目标，而且极北之地本来就非常危险，只有霜巨人和有着足够北方人血脉的人类能够在不被冻死的情况下前往。

而霜巨人们已经死了十三人，他们的主力在哥本哈根以西的亚眠自治区，正在集结力量准备加入马拉默防线，也不可能立即赶来。

所以，猎魔人公会决定接下这个任务——而当想要挑选有着足够能力的成员时，老杰克就想到了老盖亚特。

身为传奇，老盖亚特当然不会惧怕极北之地边缘的极寒天气，而如果马林能够加入——一位传奇混血霜巨人，还是有着绝对实力，有了马林的帮助，老杰克觉得自己在极北之地只怕能够横着走。

“那队霜巨人没有看到怪物的模样吗。”马林问道。

“是的，没能发现，那个半大小子被吓得不清，他说那个东西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进入隐身，他根本找不到他，杀人都是使用弩矢，很像是那种需要极大力量才能够驾驭的重型军用弩。

“有些麻烦，对方有强化隐身的话，你们这儿有多光谱的护目镜吗？”马林问道。

“那是什么？”老杰克有些疑惑。

“那没事了，到了猎魔人公会，我自己去我的工坊拿一批。”马林这么说道，同时心想，你们北方王国家大业大，猎魔人公会应该会有不少好新式武器才对，到时候看看这些北方佬到底在玩什么。

带着这样的感情，马林与三位来到了猎魔人在哥本哈根的北方总部。

嗯，这门面，看起来就比卡特堡那个破门来得优秀，跟随着老杰克推门而入，马林看着眼前有着浓厚历历史底蕴的大厅还有着好感——你看，这桌子不错啊，我们卡特堡从来都民风淳朴，但还是缺了这么一张桌子。

“哈尔！把我们的家伙拿出来给我们的客人看看！”

“于是一位卫士跑向了后面，然后没过一会儿，背了一堆的枪跑了过来，老杰克将这一支支枪摆到了桌上，看向马林：“怎么样，我们的火枪。”

马林颤抖着手拿起一支前装燧发火枪：“这东西……我刚进教会的时候都没有见到过！”

“啥？”老杰克一脸的疑问。

“我的孩子就是懂礼貌，我帮你把他的话翻译一下。”盖亚特这个老头说到这儿干咳了一声：“全是垃圾。”

就在两个老头准备为这些是不是垃圾而互相喂以老拳的时候，马林已经从他的工坊回来了，同样的一堆的枪，马林将它们放到桌上的时候，就看到猎魔人公会的大门那边钻进来一个矮人，他一看到马林就扑了过来：“马林阁下！欢迎你来到北地！我们的国王告诉了您的行踪，您有什么需要打造的吗，我们可以制作子弹的！”

“那麻烦你按以下的规格制作一批子弹。”马林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内容然后交给了他。

然后就看到这一位老矮人脱行了一个礼，然后飞快的通过大门旁的小门离开了。

“……这是枪？”老杰克看着马林带过来的圣诞树们一脸的难以置信。

“对，这是枪。”马林说完，拿起了它们然后看向尼尔斯：“你们这儿地下靶场吗，我带你们去。”

尼尔斯点了点头，然后带着马林往地下层走，身后跟满了想看一个热闹的猎魔人们。

来到靶场的枪台前，马林将这些枪一把一把放好，然后穿上了快速拔插携行具的胸板，首先是霰弹枪的演示，马林将快速装弹板挂到了胸板的活扣上。

专业的速射双发装填从一开始就镇住了所有人，大家都是刀口舔血之辈，懂行的人都明白马林这种装弹速度代表着什么。

而当马林以最快的速度打完所有的子弹，公会的会长已经迫不及待地出现在马林面前开始下订单了——在他看来，这种霰弹枪只需要三把，就能够将整条走廊变成一个由子弹组成的炼狱。

“没问题，你可以去找刚刚的矮人先生，他会将你的订单收集起来，然后转送给我。”马林这么说的同时，将打光了子弹的快速装弹板拿下，这次挂上了四联双层弹夹袋。

马林拿起了短枪管的突击步枪，先是展示了一下马林兵工厂的拳头产品，然后一拉枪栓，打开保险，在所有猎魔人目瞪口呆地注视下将这个45发大弹夹中的所有子弹送上了靶子。

然后拔下弹夹，换了一面装上，将它交给了老杰克：“来，杰克先生，你来试一试。”

马林微笑着，展现出军火商也不曾有过的真挚笑容。

相信我，除了钱包之外，没有人会拒绝一把突击步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