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一百四十六章

斑驳的巨斧乃至那巨大的身影于顷刻间显现，又于顷刻间消失。好似根本不曾出现过，但它又确实的出现过。

漫天洒落的金色流苏就是最好的证明，而这些黄金般灿烂，又洋溢着难以描述的动人光芒的流苏，恰恰就是阿莱克西亚的神性以及斯特兰奇金身血液混合的产物。

斯特兰奇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又没有完全达到他的预期。因为这一斧固然是斩落了下来，但是却也没有真的要了他们的小命。

持斧挥砍的人似乎是有着别样目的的。所以这一斧的结果仅仅是斩断了阿莱克西亚的神性，以及打破了斯特兰奇的金身。他们还保留着自己的性命，当然，也仅仅是保住了性命罢了。

斑驳的巨斧似乎蕴藏着某种根本无法描述的强横力量，虽然说是仅仅蹭过了斧刃的锋芒，但是斯特兰奇的金身还是因此而破碎，并且的，他的这门神通也彻底的被打落了尘埃。想要恢复到巅峰，没有个多少年的苦修是根本不要想的。甚至说这个时候只要稍微的运作法力，他都会浑身好似刀劈斧凿一样的艰难。

这看起来是某种惩罚，但是相比较而言，他的这种惩罚恐怕就要比阿莱克西亚所要承受的，轻微的多了。

斩落神性，这可不是区区打散法力那么简单的事情。而是从根源上，彻底的斩断了阿莱克西亚和她神性之间的联系，褫夺了她身为神明的权能。换句话说也就是，她将不再是高高在上，而是跌落了云端，被贬入到尘埃之中，从一介神明彻底地变成为了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在这个过程中，她失去的不仅仅是地位，还有力量。当然，如果是换做其他人，这倒也没什么。比方说托尔，当初也曾经体验过这么一出经历，最后不还是皆大欢喜。

话虽这么说，但是别忘了，托尔是人畜无害的，他甚至都没有几个对头。但阿莱克西亚可不一样。她的所作所为决定了，她不可能没有敌人。所以当她沦落到了这番境地的时候，自然是有人会过来找她清算的。

斯特兰奇就是其一。尽管说他同样饱受重创，但是凭借着自身历经无数磨难后得来的根性和毅力，他到底还是能强忍着身上的痛苦，做出一些动作来的。

而他刚刚抬起手掌，以一个相对迟缓的多的方式做出动作来。阿莱克西亚就已经是尖叫一声的，如同喷射起步的飞机火箭一般，一头就扎进了云层中。

她固然是失去了神性，但是却并没有失去自身躯体生物改造的能力。这是两条交集并不多的线程，还不至于说因为一方受到了破坏性的打击就让另一方也陷入宕机之中。所以，她纵然是没法在之前的事态中自保，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逃命却还是能够做到的。

猎物和猎人顷刻间就调转了身份。而和之前一样的，斯特兰奇可不会容许她就这么从自己面前跑掉。

他正打算拖着沉重的身躯追赶上去，却在这时，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小身影却是挡在了他的面前。

弗兰克双眼几乎是带着光亮阻止了他，并且直接地就把这个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让我去吧，斯特兰奇。我可是有好大一笔账，要和他们清算一下呢？”

“你...”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斯特兰奇并不认为这会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他的理由也很简单。

“不要小看他，弗兰克。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哪怕说她如今已经是虚弱到了极点，但是凭借出她所展现出来的种种能力，我们也不能对她有任何的掉以轻心。我去，是最稳妥的办法。换做是你......”

不是说他小看了弗兰克，而是以弗兰克如今半吊子的本事，还真没有办法说一定能把阿莱克西亚给拿下。虎落平阳也是虎，不是能被什么人都能欺辱一下的。要是说因为他的疏忽而导致阿莱克西亚逃出生天，那就是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尤其是，弗兰克根本没有自己动手的必要，他所要求的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泄私愤而已。而仅仅为了泄私愤，就把一个关系到无数人生命的隐患给潜埋下去，斯特兰奇觉得自己还做不到这么心大的地步。

他依旧坚持着要披挂上阵，但是弗兰克可不会让他破坏了自己凭空得来的这么一个大好机会。所以也就是不动声色的动动嘴皮子，悄咪咪地念动起咒语，之前在双方的纠缠中跌落的紧箍咒就已经是化作一道流光一般的，直接的帮斯特兰奇给捆绑了起来。

试想连之前的阿莱克西亚都在紧箍咒面前吃了一个大亏，斯特兰奇自然就更不会有任何例外的，被控制了起来。

他尝试过挣扎，但是无能为力。所以他只能是把目光放在弗兰克的身上，同时对他这么大吼了起来。

“放开我，弗兰克。你不能意气用事！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要知道，你一旦出现了疏漏，会有多少人因为你的错误而付出最沉重的代价吗？”

“首先，我不认为会出现你所谓的疏漏！”

并不对斯特兰奇的警告有任何理会，同时也是意味着他内心里几乎没有半分的动摇。弗兰克直接就开启了传送门，并且这样对着他回应了起来。

“其次，我也不会在乎你所担心的那些人所会付出的代价。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为我的复仇拉开序幕，斯特兰奇。哪怕是你，也别想着在这件事情上来阻拦我。任何人，只要敢在这个时候挡在我面前的都是我的敌人，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那么我并不介意解决了她之后再来解决你！这一点，我说到做到！”

话语上他自然是有些狂妄的。但是此刻的他却是有着狂妄的本钱。在苦心积虑的设计了这一切，最终换来阿莱克西亚和斯特兰奇几乎算是同归于尽的结果之后，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是成为了双方角逐之中，最为重要的一块筹码。

此时的他完全有能力去决定双方的命运，而他的本意也是如此。阿莱克西亚，这个对于史密斯.周来说极为重要的左膀右臂，她的生命就该由自己来终结。

让史密斯.周由此而切身的感受到痛苦，进而去明白当初放过自己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去后悔，去怨恨，然后在如今的局势之下无能为力。

这就是他最想要看到的事情。有些迫不及待了。所以他不做任何犹豫的，就已经是一步迈出，踏进了传送门之中。

而此时，阿莱克西亚尚且在亡命的奔逃之中。

出于她微薄的神学知识，她并不能明白自己是遭受到了怎么样的攻击。她只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前所未有的虚弱、以及痛苦。

神性的流失是比生命流逝更加可怕的感觉。对于她来说，这种从神灵向着凡人退化的感觉无异于是把身上的每一块血肉每一根神经都给硬生生的扯断和粉碎的。

就感受而言，堪称折磨。而她心里却清楚，在她身上还有比这种折磨更加可怕的事情会发生。

生物体的改造变化，到底是一种急速化的进化畸变过程。而问题是，任何生物本身稳定的系统体系，都是无法达成这种突变效应的。

因为本质上来说，突变其实是意味着不稳定的，而突变的个例也往往意味着进化上的失败。毕竟，生物体存在的意义是生存和繁衍，而在对环境的适应过程中，一个稳定的生态系统才是最正确的进化方向。

稳定的生态中缺乏这样突变的因子，而想要达成这种突变，就必须要从那些不稳定的因子中去寻觅。这一点，阿莱克西亚的手段是固定的，那就是利用病毒。

她多年来的心血就在病毒学上面，就是出于她对t病毒等超级病毒的研究，她才能一手为九头蛇打造出那样让人闻风丧胆的怪物军团来。

单从这点来看，她在病毒学方面的造诣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顶点的存在。而也正是因为如此的，她才敢放心大胆的把类似的技术应用在自己的身上。

原先的她就是这么做的，并且一度把自己推动到类似物种进化的地步之上。可以说要不是那时候飞来横祸，让她丢掉了小命。那么说不定她就会沿着这条道走下去。不过也正是因为那次意外，她才在后续的研究中走出了一个新方向来。

神力，一个完全唯心的力量体系。自从获得了神灵的力量之后，她就一直在研究这种特殊的力量，并且开始尝试着将之和自己的研究相结合。

单纯靠病毒刺激的生物突变是行不通的。不管用怎么样的办法，哪怕说是抛弃了原则和底线的那一种，这种突变也是有极限的，天花板就在那里，她看得见。

但是，若是引入了神力，并且以之为诱导，来触发这种病毒式畸变，那么这种特殊的突变方式就是能够打破这层天花板的力量。

她自己身上的生物演变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否则，想要用自然突变的方式达成这种能够深入到太空中的地步，鬼才知道需要多少年的演化时间呢。

这是进步，不可否认的事情。但是这也为此刻的她埋下了最为严重的隐患。因为她的一切进化演变都是建立在以神力作为催化剂和稳定剂的前提之下，可以说正是因为有着神力的存在，她才敢那么有恃无恐的推动着自身的演变，而如果没有了神力的维系，那么这种演变就只是把一个定时炸弹埋到自己的身体之中，不过是找死罢了。

阿莱克西亚此刻就已经体会到了这种问题的严重性。在她的身体里，那本身被神力所抑制的病毒像是喷发的火山一样爆发了起来，几乎是瞬息之间的就席卷了她身体的每一处角落，每一个细胞。然后在根本不受任何控制的情况之下，开始做起了畸变来。

比方说，阿莱克西亚现在想要的全力逃跑。她演变出来的类似火箭引擎的生物喷射组织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但是，在这种不受控制的情况下，在她的脑海里有着想要逃跑意图时，她先是长出了这种喷射装置，然后就先后的长出了类似于鸟类的羽翼、昆虫的鳞翅等诸多奇形怪状的肢体来。

这并不能加速她的逃跑，甚至还在干扰着她的行动。而她却根本控制不了这一切，甚至说在半途之中，她就因为这种畸变肢体的过于复杂以及相互干扰，而被迫的一头向着地面扎去。

现在的她可不想再尝试一次自由落体的打击。而在她的脑子里刚刚浮现出类似的想法之后，一大堆奇形怪状的肢体就好像是雨后春笋一般的，粉粉的从她的躯体上生长了出来。

如同蜘蛛一般的八爪从脊背透体而出，试图以蜘蛛落地的方式来缓解这种自由落体的冲击力。但是同时的，好像翼膜一般的组织也从她的四肢之上生长了出来，强迫着她以一种近乎滑翔的姿态向地面下坠。

绝不能说是安全的降落。因为她的身上已经有了太多奇怪的东西。

猫的脚垫，跳蚤的肢节，种种奇形怪状的东西琳琅满目。而且是根本不受控制的，完全是以本能驱动的，这些东西就开始各自为政的争夺起了主体的操控权。

在这个时候，阿莱克西亚的意识根本就微不足道，她甚至没法控制其中任何一个异化的部分。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身体内能量的匮乏。

神力存在的时候，它就是一个最好的能量源头。不管是什么样的演变，它都能给予充沛的能量供给。但是当她的神力已经稀薄到这种程度，而且又是眼下这种糟糕的状态，这些异变所需求的能量就只能从她这残破的身体内部索求了。

她体内的病毒或许可以压榨细胞，供给一部分出来，但这是有限的，而且这也到底是她身体内部的能量。当身体的功能逐渐削弱、微薄的时候，哪怕说是她，也开始不可避免的变得迟钝、混乱了起来。

这是生物的本能，你不能强迫着大脑在没有能量供给的时候去工作。她已经做的很出色了，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这个时候都有可能已经是一具完全靠着本能驱动的行尸走肉了。

是求生欲和某种特殊的意念还在让她继续挣扎、抗争着。而也就是在这种世界在她眼中已经开始颠倒、迷乱乃至于光怪陆离的情况之下，一个让她仿佛看到了希望的人影，却是突然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史密斯？你是来救我的吗？”

她万分的艰难，因为要抗争那些怪异肢体的干扰，历经了许久才勉强的爬到了那个人影的跟前。而面对她眼下的这幅惨相。来人只是轻轻地托起了她的下巴，然后微笑着，仿佛脉脉含情一般的，就对着她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不！我是来，看着你惨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