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车

“再见！”

许游光摆摆手，恋恋不舍地和女朋友陈郡告别，圆桌对面的人影虚像随之消失。

他舔了舔沾满绿色酱汁的手指头，用再生纸巾擦了擦，才关闭圆桌另一边的球形星际通讯仪，小心将它放在方形盒子中。

这款星际通讯仪还是陈郡寄过来的，通过它，许游光才可以连接上附近星系信号，进而和其他星系通讯，凯瑞星本地是用不到这个玩意儿的。

划扣了凯瑞币，许游光离开餐馆，来到附近公交车停车位，重新启动了公交车，等待旅客登车。

方向盘的右上方摆放着陈郡和他的动态照片，那是他们大学毕业后一起狂欢时拍的照片。

他和陈郡从小认识，一起上了小学、中学、大学，很自然地就在一起了。

陈郡毕业后进入了一家外星生物科技公司当助理，几个月前，这个公司撤离了凯瑞星，陈郡随之而去。

许游光本来打算一辈子都呆在凯瑞星，这也是凯瑞星大多数人的想法。但既然陈郡去了其他星球，他也想出去看看世界。

不过，他现在还没攒够路费。

离开凯瑞星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付给行商一笔路费，搭乘他们的飞船离开，这种方式花的费用较少，不过随着最近虫族持续暴动，行商很少来了；另一种是搭乘凯瑞星官方飞船离开，这种方式的费用比较贵，而且每周只有一个班次。

在18岁大学毕业后，父母就不再给他提供经济支持了，他需要自己想办法挣钱，这也是凯瑞星的传统之一。

许游光在毕业后，成了本地的一名公交车司机，每天早上10点上班，晚上12点下班，中午休息2个小时，周末休息两天。

他每天从家发车，途径七个区，一直开到另一边的防卫边界线，每天可以来回走两三趟。在小镇中的路线和停车位相对固定，在乡村中则随意些，只要注意不破坏别人的农田就行了。

随着最近虫族持续暴动，他每天运送的货物比人都多。

等了两分钟，还没有人上来，许游光正准备离开，这个时候通讯仪亮了。按下按钮，是熟悉的声音。

“小光，我们今晚看电影，就不回去了。”

许游光抬起头，在斜对面的电影院前，父母果然在和他招手。

“你们好好玩儿……还有，祝你们结婚纪念日快乐，祝爸爸妈妈永远健康年轻。”

“你晚餐是不是吃了蜂蜜炸虫堡？小嘴太甜了，哈哈，你晚上也早点儿回去。对了，买点儿铁甲虫肉，小辛的口粮快没了。”

许游光笑着和父母告别，又重新下车，来到附近的商店，买了五千克的铁甲虫肉。正在付账时，听到外面一阵骚动。

只见一个两米多高的女子用一种奇怪的姿势走路，她的面容也很奇怪，似乎是什么东西拼接起来的。

虽然凯瑞星经常有其他星球的人来来往往，但还从没见过这个奇怪的人，大家远远地围观着。

看了一会儿，许游光也看不出什么来，把铁甲虫肉拎到公交车上，瞄了眼时间，正是晚上11点08分，他决定再等两分钟。

没想到一等却等来了一群人。

先是五六个喝醉了酒的大学生，大声谈论着雪莉杨，她是首都星的大明星，今晚在第六小镇上映的电影就是她主演的影片。

据说，影片上映时，她会到每个城市去参加首映。本来像凯瑞星这样的穷乡僻壤是不会有任何明星来的，但雪莉杨的父母来自凯瑞星，所以她本来也是准备来的。只不过由于最近虫族暴动，她的行程才改变，让许多年轻人都很失望。

接着上来了三个穿着蓝色条纹制服的巡逻队员，手中还拿着便携喷射枪。

“小子，我们的巡逻车坏了，卡也没带，你带我们到第七小镇，接头人会帮我们付路费的。”其中一个络腮胡子拿着枪站在闸口前粗声粗气地说着。他似乎刚从战场回来，衣服上还沾染着绿色的血浆。

“没问题。”许游光收起计费器，打开闸口，随口问道：“老兄，今天的战况如何？虫子什么时候能退啊？”

“一提这个就来气。我们兄弟几个从早到晚一顿饭都没吃，连续不断扑杀那些越界的臭虫，那些家伙还是不断扑过来。不知道那些臭虫犯了什么神经。”

络腮胡点起一根沙丁烟，这是巡逻队提神最常用的东西，随即他想起这是在公交车里，连忙扑灭了。但公交车中还是有了一丝血腥味，许游光打开空气净化仪，血腥味才消散。

“嘿，小子，你这车很高级，不错嘛？”络腮胡赞叹着四处摸摸。

“都是跟行商交换的，听说其他星球的车子更高级，不需要人操作，可以自动驾驶呢。”许游光谈起这个有点儿小小的自豪，这个车是他一手改造的。

在凯瑞星，每一样东西没有固定的要求，就比如这车，只要能让它上路，想怎么改造就怎么改造，想弄什么形状就弄什么形状。

前一段时间，他的车子模仿的是电影中的超人形象，最近变成了剑齿鲨的形状。

凯瑞星没有大海，至少在人类居住地没有海，只有几个人工湖，自然不会有剑齿鲨，许游光从外星球动物节目中看到了这个形象，一下子就迷上了。

“那是外星人太安逸了，在我们凯瑞星，除了和臭虫作战的机甲，我还真想不出来需要什么高级玩意儿。”瘦高个子巡逻队员翘起腿，往后仰躺着，似乎对公交车内部的构造没有多大兴趣。

“不说这个了。我还是希望那些虫子能早点儿安分下来。往年，它们都是到丰收节才躁动起来的，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已经持续好几周了。”剩下一个小眼睛的巡逻队员正在擦着枪。

“听说是虫族要产生新虫皇了？”后面的一个圆脸大学生凑上前来，神神秘秘地说道。

“边界是有这样的传闻。但上一次产生新虫皇还是20年前，这次时间不太对，按理来说，虫族每隔50年才会产生新虫皇的。”络腮胡子巡逻员撸了撸自己稀薄的头发，低沉地说着。

“喂，司机，开不开车啊。”从学生堆里传来一个暴躁的声音。

“马上。”许游光看了看，是一个红毛青年，喝得醉醺醺的，脸上也泛着红晕。

正准备开车，又有人上来了。

这次上来的是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女子，外露的脸颊上布满了黑色的花纹，一双红眼睛如同冰霜一样扫视了公交车内部。

她拿出币卡，在计费器上划了几下都没扣费成功。

“要斜着，有太阳的那一面对准卡槽。”许游光好心提醒，一阵甜腻的气息传来，不知道这个女子喷了什么怪异的香水。

黑袍女子划了几下，终于成功了，闸口自动打开，女子坐在闸口附近。

自从这个女子来了后，公交车内的气氛变得紧张，空气也变得冰冷，许游光感受到后面的目光，顶着压力，开动了公交车。

这时，在街道右边似乎又有什么响声，人群都聚集过去了，这次，许游光没有停下来围观，直接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