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心归一

陆凤秋这一指，仿佛让三界回到了天地初开之时。

地风水火初立，浩荡灵气无穷无尽。

无论是什么样的仙神都变得渺小无比。

在菩提、如来、陆凤秋的眼中，世间舍其之外，再无他物。

陆凤秋瞥了一眼在九重天上站立的玉帝，此时的玉帝已然和一具空壳一般，徒有其表，没有其窍。

大凡世间生灵有九窍者方可成仙。

玉帝作为一统三界的霸主，更应该是开窍无数，法力无边。

然而，现在的玉帝，却只是一具空壳。

真正的玉帝，应该并不存在。

这方天地真正的主人应该是如来和菩提。

玉帝就像一个工具人。

而操控玉帝的，不是如来，而是菩提。

虽然这个事实有些谎缪，但事实的确如此。

陆凤秋想到原本的故事当中，万妖女王抢去了七情六欲石之后，控制了龙宫众人，使龙王拔剑自刎，受控制的九千岁，珍珠及龙王之冤魂齐在天庭指证悟空杀死龙王。

孙悟空百词万辩，居然直接胁持了玉帝。

玉帝要是真的法力无边，又岂能容忍孙悟空挟持他。

这对玉帝来说，是活生生的打脸，是个正常的帝王都不会接受，更何况高高在上的三界至尊。

现在，陆凤秋倒是明白了，这玉帝就是个工具人，哪里有什么话语权。

孙悟空是菩提的亲徒弟，挟持玉帝不跟玩一样。

菩提一出手，陆凤秋便感觉到了来自于他身上的那股**力，大意志。

作为一方诞生不到一万载的神话世界。

无论这神话世界中的天地法则如何牛逼，也不可能造化出多么牛逼的人物。

这也是这方世界的仙佛妖都比较弱鸡的原因。

在这方天地之中，原本有六大高手，除了孙悟空、牛魔王，居然还有什么乌鸦精，铁扇公主，大象听谛，老乌龟九千岁。

看看这六大高手的质量，就知道这方世界的仙佛妖有多水了。

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一万年太短，还不够一次悟道的时间。

然而，如来和菩提却是超出了这个世界的上限。

他们有毁灭这个世界力量，他们能再塑地风水火。

这意味着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原始缔造者。

先前在广寒宫中，陆凤秋就有些奇怪，按照常理来说，玉帝和他碰了一面，各自试探了一番。

得知了他有着超出这个世界上限的实力之后，玉帝的反应也太平淡了些。

仅仅只是口头警告？

这和玉帝身上散发出来的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息有点不太相符。

现在，陆凤秋算是明白了，玉帝本身只是一个工具人，那日在广寒宫中操控他的应该是菩提祖师。

菩提祖师若真是站在玉帝的角度去处理问题，那他的眼里肯定是揉不得沙子，那自然会和他大打出手。

但是，菩提祖师只是躲在背后操控玉帝的大手而已。

他应该并不想毁灭三界，不然他也不会自娱自乐的在泾河做个龙王。

可是如来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菩提祖师才是演化这方世界的人，如来的实力又怎么会和菩提相当？

陆凤秋见过很多个如来的法身，但这方世界的如来法身却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太一样。

此时，陆凤秋的心底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他看向菩提祖师，朗声道：“身是菩提，心亦是菩提，先有菩提还是先有如来？”

陆凤秋的这话只有如来、菩提和他三个人能听到。

现在时空已经完全倒转，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已经完全脱离了凤头山上的那一方时空。

他们是在这方天地短短不到万年的时光长河中对话。

陆凤秋的这番话，问的很有水准。

如来和如来佛祖是两码事。

如来是佛的德号之一。

如来佛祖只是如来的一具法身。

如来成道之后再涅槃，悟得菩提道果。

而眼下，菩提祖师和如来佛祖的法力相当，陆凤秋在怀疑二者之间的关系。

菩提祖师在盘古大陆也是一个传奇人物，他是新神之中的佼佼者。

他精通三教诸子百家，法力无边，但他深藏功与名，早已经在盘古大陆销声匿迹了漫长的岁月，即便是三清、女娲、伏羲这样的远古大神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本来菩提祖师是盘古大陆曾经最有希望证得圣人道果的新神之一，但却是在西游之劫后，突然之间销声匿迹。

盘古大陆上有人曾经猜测他是如来佛祖的化身，但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菩提祖师虽然精通佛释道三家真意，但却不属于三家中的任何一家。

眼下这方天地，难道是由销声匿迹许久的菩提祖师所化？

可是菩提祖师精通三教真意，没道理扬佛抑道。

或者说，如来佛祖才是真正的**oss，在这方世界菩提祖师是他的化身？

答案究竟是什么，不在陆凤秋这里，而是在眼前的菩提祖师和如来佛祖的口中。

只见菩提祖师微微一笑，道：“当然是先有菩提，后有如来。”

陆凤秋闻言，微微颔首，沉默不语。

一旁的如来佛祖却是阴沉着脸，道：“分明是先有如来，后有菩提。”

菩提祖师笑眯眯道：“菩提涅槃，真如诸佛。”

如来佛祖手做拈花，丝毫不让，道：“如来真我，真我如来，诸佛涅槃，如来菩提。”

菩提祖师道：“菩提者，乃是无上佛道之名也。”

如来佛祖道：“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

菩提祖师又悠哉悠哉的说道：“如来藏性净涅槃名为法佛菩提。”

如来佛祖闻言，面色阴沉如水，又缓缓念道：“南无怙主无量光，圣光明遍吉祥王，大悲功德宝王如来。”

菩提祖师悠悠叹息道：“天地之变，人心之变，你我之变，变中求变，如来，你输了。”

如来佛祖冷哼一声，看向陆凤秋，一脸不快，道：“若不是他，我又怎么会输？”

菩提祖师悠悠道：“天机混沌，安有一成不变的道理？”

“重开造化，造化不在于天道，因为你我终究不是天道意识。”

如来佛祖闻言，却是不理会菩提祖师，而是看向陆凤秋，脸上带着寒光，道：“你不是通臂猿猴，你到底是谁？”

“通臂猿猴乃本座安插在六道之外的生灵，生来自有定数，岂会如你一般？”

陆凤秋本来听着菩提祖师和如来佛祖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暗藏机锋，琢磨着如来佛祖和菩提祖师的关系。

如来佛祖突然把矛头指向了他，让陆凤秋有些意外。

不过，听如来佛祖问他到底是谁，陆凤秋却是笑了起来，对方不认得他，看来这一尊如来佛祖并非盘古大陆的如来化身。

陆凤秋看着如来佛祖道：“不，我就是通臂猿猴。”

如来佛祖和陆凤秋对视着，双方一动不动，谁也不让谁。

这时，只听得菩提祖师突然说道：“道友何必如此针锋相对，不论三界内外，我们都只是在求知求变而已，何必因为一些小事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陆凤秋看向菩提祖师，道：“敢问道友，此方天地可是由道友所化？”

菩提祖师笑了笑，道：“通臂猿猴道友如今是真正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天地由谁演化，对于道友来说重要吗？”

陆凤秋闻言，明白了菩提祖师的意思。

有些事打破砂锅问到底就有些跌份了。

陆凤秋道：“既如此，那日后三界之事，该如何运转，总该有个章程。”

菩提祖师闻言，微微颔首，道：“道友教化万妖，若以功德论，也可登玉帝之位。”

陆凤秋却是摇了摇头，道：“我没兴趣。”

“菩提道友小隐于野大隐于市，道友不愿抛头露面，我亦和道友一般无二。”

如来佛祖冷哼一声，道：“虚伪，你们两个还真是一般无二的虚伪。”

“若是你们不愿坐这玉帝之位，那便由本座来执掌三界至尊之位！”

菩提祖师却是说道：“如来，你输了，已经不能再继续以佛乱世。”

如来佛祖冷哼一声，竟然不再言语。

陆凤秋看到这一幕，只觉越发的奇怪。

这菩提祖师和如来佛祖的法力相当，如来佛祖和菩提祖师打了什么赌？

一句你输了，居然能让如来佛祖低头。

当然这个如来佛祖的风度着实不怎么样。

给陆凤秋一种尖酸刻薄的感觉。

若是盘古大陆的如来化身，肯定不会这般不堪。

盘古大陆的如来虽然精于算计，但好歹也是大教掌门，新神之中的佼佼者，气度和风度样样不差。

纵使是和人打赌输了也会输的体体面面，不会这般斤斤计较。

菩提祖师笑了笑，继续和陆凤秋说道：“那依照道友的意思，这三界秩序该如何调整？”

陆凤秋似笑非笑道：“怎么？菩提道友不打算再和我过两招吗？”

菩提祖师很坦然的说道：“我们并无深仇大恨，道友能超脱三界六道，那是道友自己的造化。”

“刚才道友那一指，已然证明道友有了话语权，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做一些无用之事，浪费精力。”

陆凤秋微微颔首，拿得起放得下，相比如来佛祖的斤斤计较，菩提显现的更加有气度。

“我本无意于三界之事，但既然我已经无意中改变了点什么，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玉帝之位，我没什么兴趣。”

“我只有一个条件，天庭佛界承认万妖国从此之后为万仙国。”

菩提祖师微微颔首，道：“理当如此，道友的这个条件我答应了。”

陆凤秋的这个要求着实很简单。

他改变的只是万妖国的归属而已。

若是按照原本的剧情，万妖国的万妖是一定会皈依佛界。

但是现在万妖国不用皈依谁，而是由天庭和佛界承认万妖国变为万仙国的事实。

当然，陆凤秋不会允许万仙国挂羊头卖狗肉，他会对万仙国的生灵进行彻头彻尾的文化洗礼，让万仙国成为文明的国度。

这时，菩提祖师又道：“还有一事，需要道友支持。”

陆凤秋道：“哦？不知道友还有何事？”

菩提祖师道：“想必道友已经看出了玉帝其实只是空有一道仙骨，其实一直以来，玉帝法身便是由我来控制。”

“如今，既然三界之中有了道友的出现，不如以后，我们一半一半？”

“道友掌玉帝法身九九之日，我再掌玉帝法身九九之日，大家轮换着来，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陆凤秋听菩提祖师这话，只觉有些意外，他看向菩提祖师，道：“菩提道友为何要控制玉帝法身？”

菩提祖师明白陆凤秋的意思。

他悠悠说道：“其实我也不想控制这么一个傀儡，但这其中涉及到我和他的赌约，所以，我也只能控制着玉帝法身。”

菩提祖师话中指的他，便是如来佛祖。

如来佛祖听到菩提祖师的话，冷言冷语的说道：“现在不用你假惺惺的了。”

菩提祖师摇头失笑，道：“你我本是一体，你又何必如此。”

陆凤秋听到菩提祖师话中带着几分无奈，心中微微一动。

如来佛祖则道：“众皆一心，唯我二心。”

“如果不是你生了二心，又岂会有我？”

菩提祖师蹙眉道：“二心归一心，这是你我之间的赌约。”

“你输了，你也该兑现你的诺言了。”

如来佛祖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会留恋这破落的大世？”

“你藏匿了无数岁月，只要你一天走不出你自己给自己画下的牢笼，你的道心便一日不会圆融。”

“你想得到的东西，便一日不会得到，你只能流浪在这恒沙无数当中，没有机会报仇，没有机会洗刷你的耻辱。”

菩提祖师闻言，面色变得平静，道：“那已经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了。”

“菩提是我，我是菩提。”

“我可化诸佛万道，诸佛万道不可化我。”

“如果任由你乱世，我才会永远沉沦下去。”

如来佛祖寒声道：“我便是你，你便是我。”

“你想做如来，却没有那个勇气。”

“所以，才有了我。”

“现在，你依靠外人打破了平衡，你以为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吗？”

“哼，那只不过是你的臆想罢了。”

“终究只是徒劳的。”

菩提祖师淡淡说道：“你说完了没有，若是说完了，那便兑现你的诺言吧。”

如来佛祖不再言语。

下一刻，在这万载岁月的长河之中。

如来佛祖和菩提祖师合二为一，万丈光芒冲刷岁月，岁月的力量在洗礼这两道身影。

菩提祖师的和如来佛祖的身形同时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菩提祖师和如来佛祖的身形才又同时出现。

菩提祖师依旧是菩提祖师。

但如来佛祖已经不是原来的如来佛祖。

这时，菩提祖师睁开眼，朝着陆凤秋微微一笑，道：“让道友见笑了。”

陆凤秋看到这一幕，大概也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菩提是真的菩提。

但如来佛祖却只是菩提二心之中的一心。

修大道者，道心不固虽然很常见，但是像菩提祖师这种**力的人物来说，却是不常见，这种人物一般道心都十分坚定，万般无损，无人可动摇。

这个菩提祖师应该是道心受损，所以才有了如来佛祖的出现。

陆凤秋虽然有些好奇这个菩提祖师和盘古大陆的那个菩提祖师有没有关系，但却没有问这个问题。

他和菩提祖师不熟，他便是问了，对方也不一定会回答，即便回答了，也不一定是真话。

陆凤秋只是笑了笑，道：“看来道友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菩提祖师却是摇了摇头，看着陆凤秋迟疑片刻，方才说道：“不知道友来自第几内宇宙？”

陆凤秋闻言，心中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来而无边，去而无际。”

陆凤秋如此说道。

菩提祖师闻言，微微颔首，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他看向陆凤秋，道：“道友，我们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