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拒绝与追忆

组长尼尔森端起了他自己的杯子，说道，“让我们干了这最后一杯。喝完这杯之后，大家各自回去好好休息。算算时间，都快48小时没有睡觉了。至于之后的事情，让我们养足jīng神再去应对。祝我们排除万难，永远成功。”

“排除万难，永远成功。”众人一边嘴上念着，一边碰着杯。在FBI的犯罪部门里，尼尔森所领导的小组一直以来被作为神的存在，一个奇迹，因为自从尼尔森上位之后，破案率一直保持着百分之一百，即使是失去了叶龙天的那一年。

嘴上说着，但叶龙天心里想的却是其他。除了叶龙天自己，没有人知道，或者克莱尔会有些感觉。其实在内心，叶龙天一直把雷克斯的死亡当做是他的过错。如果当初他的考虑周全一些，在那个运输公司的广场上，抓住那个数字杀手，打死也行。这样的话，雷克斯此刻也应该和他们共处一桌，开怀畅饮，不过也不会有叶龙天的存在了。

叶龙天深吸了一口气，关于杀害雷克斯的凶手是数字杀手的事情，还是明天讨论的时候再说吧。今天，大家都需要一个安静的夜晚。

既然克莱尔都发话了，散伙之后，叶龙天只能乖乖跟在她后面，坐上她的汽车。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叶龙天靠着后背，透过玻璃，看着车外熟悉的风景。这条路，不管是谁送谁回家，都已经来来回回上千遍了，路上的一草一木一房一店，早已熟记心头。

打开房门，克莱尔把钥匙放在门边的一个小碗里，小碗里还有一串房门钥匙，脱掉鞋子，放进鞋柜，然后向屋内走去，整个过程完全无视叶龙天的存在。

正当叶龙天傻乎乎地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时候，毕竟这个小屋有一年未进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什么都没变，和你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微微一愣，叶龙天打开了鞋柜，那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女士鞋。但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些没有灰尘的男士鞋，两双皮鞋，三双球鞋，一双拖鞋。不知不觉中，叶龙天的嘴角在抽搐着，心头异样的疼痛，用力地咬着嘴唇。伸手拿出那双拖鞋，把刚脱下来的鞋子放在鞋柜里，穿上拖鞋，向里面走去。

完全没有任何的改变，房屋的格局，甚至是一些小玩意的位置都没有移动过，真的和叶龙天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克莱尔的家，是一套公寓，小小的，不大，一间卧室，一个厕所，一个厨房，就是全部。但这个地方，承载了叶龙天无数的记忆，望着那张粉sè印着玫瑰花的双人床，叶龙天仿佛看见他和克莱尔在上面嬉闹的情景。原来这里是一张单人床，但自从叶龙天时常厚着脸皮，要和她一起睡之后，便买了这张双人床。

窗户边是一张书桌，上面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些凌乱的书本，粗略一看，都是和心理学有关的。桌上有一个笔筒，是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手牵手，女孩长得像克莱尔，男孩便是叶龙天。墙上有一个书架，分分散散的，但远看便能看出组成了一个爱心的图案。这些都是叶龙天亲手做的，他特别喜欢做点小玩意，当礼物送给克莱尔，然后微笑着，望着克莱尔决定把这些东西放在哪里最漂亮。

墙上还有一个咕咕钟，每到整点，就会从一个小洞弹出一对木偶，正在亲嘴的男女，然后发出“我爱你”的声音。这个是一位受害者送个叶龙天的，因为叶龙天从一个变态手中救回了他深爱的未婚妻，而这个钟本来是挂在他们的新房的。

在叶龙天还在回忆的时候，克莱尔已经脱掉了外面的衣服，只剩下黑sè蕾边的内裤和胸罩，对着叶龙天说道，“我先去洗澡了。不准乱翻我的东西。”

转过身，恰好看到克莱尔转身的背影，那熟悉的、凹凸有致、高挑的身形，映入了叶龙天的脑海，但这一次他没有以往的冲动，他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要求一起洗鸳鸯yu，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克莱尔走进厕所，拉上门，看着克莱尔看自己的时候那双充满疑惑的眼睛，听着那哗哗的水声……

过了几分钟，叶龙天的注意力从厕所移到了衣橱，刚才克莱尔拿换洗的衣服，把衣橱打开了，但却没有合上。走到衣橱边，叶龙天抓住把手，猛地一拉，然后自嘲地笑着，轻轻地合上一些，就像是没有人碰过一样。

坐在椅子上，叶龙天脑海里都是刚才所见的一幕一幕，鞋柜里的鞋子，笔筒，书架，咕咕钟，还有衣橱里的衣服。这些东西都是他的，或者说是他和克莱尔的。一年前，半自愿半逼迫的，叶龙天参加了那个该死的最高机密行动，机密到不能和任何人提起。

他依旧记得当初必须离开的时候，他和克莱尔的谈话。

“去做什么？”

“不知道。”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可以联系你吗？”

“不知道。”

这三个现在悔恨莫及的不知道之后，叶龙天便转身离开这个家，出门的时候，把袋中的钥匙放在了门边的小碗里。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因为作为一个卧底，最基本的一条，就是和原来的自己完全隔离。但叶龙天没有想到，克莱尔会把自己的东西，衣服鞋子，一切与自己有关的东西，留在她的家里，原封不动地保存了一年。从鞋柜的鞋子上没有灰尘，还可以知道，她时常地清理这些物是人非的东西。

叶龙天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心里想着，如果不是因为雷克斯的遇害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回到美国，那么，这些东西会在这里保存到什么时候？一年，五年，十年……每次克莱尔见到这些属于自己的东西，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心里大喊着，克莱尔，如果你一直没有忘记我，一直爱着我，为什么那个时候要拒绝我。你知不知道，我是因为赌气，才答应参加那个该死的行动的。我是在生你的气，因为你的拒绝，因为你的拒绝是如此的坚决，毫无转机，因为那时候我还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