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复生

即便已经回转西凉祖地，在府中闭关数日，西门炎仍旧心绪跌宕。

没有得到顾盼的召见，这并不让他意外，神祖大人日理万机、掌控玄黄，除非真有大事，否则当不会轻易现身。

此次他前来赔礼，也就是想让神祖大人知悉自己的诚意即可，自己将态度和样子做到位，依大人气魄度量，这事也就揭过了。

但西门炎没想到的是，这一等，竟然等来了女娲娘娘亲至。

还有一个能让天下再次震动的消息玄黄会武。

若是玄黄与中华文化共通，西门炎的脑海定然会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柳暗花明又一村”等句子填满。

这玄黄会武，乃是以神祖之名举办，召集五洲四荒、也就是并称为玄黄九洲武道人士参加，毫无疑问将会成为整个玄黄最隆重、最神圣的武道盛会。

有神祖大人坐镇，看天下武者角逐最强之名，获得神祖及亿万生灵传诵认可……莫说寻常人士，就是他这一方老祖的身份地位，也不禁心潮澎湃，心向往之。

稍有可惜的是，女娲娘娘授意，元婴期以上的修士和年过五十的武者此次无法参加，这让西门炎在遗憾中也静下心来。

毕竟，若是自己和老长虫这类一方巨擘在擂台上打生打死，无论哪一方堕了颜面，对整个大洲的统治和家族声名而言，都绝非益事。

最重要的是，不管结果如何，这一届的玄黄会武之后，天下将再无人不知西门家之名。

西门炎深知，自家被安排为第一届的东道主，绝对是让那几位渡劫道友无尽艳羡的事，是带着西门家威震九洲、千载难逢的机遇。

这几日他一刻不闲，在闭关中缜密谋划，一待初初落定，便召集家中精英商讨着手。

虽然具体的内容与事项神祖大人还未有指示，不过他并不担心，本身西门家族就不乏出类拔萃的天骄，整个西凉洲对自家也无有不服，群策群力之下，未必就不能使大人满意。

西门炎起身，踱步走到石门之前，将手缓缓抬起，正欲启关而出，耳边忽又响起女娲娘娘温柔宽慰的声音：

“能决出这次玄黄会武的前三甲，想必定是我们玄黄年青一代的弄潮儿，大兄他或许会赐予龙珠，收入门墙之下也未必不可能呢……”

那可是神祖大人的门下！

除了从未在世上公开露面的轩辕族，这就是和神祖大人最亲近的人。

且不说这么多年过去，谁知道轩辕族的凡间行走还存不存在，又或者是因为实在扶不起，所以大人才会招收门徒？

“轰隆”

“约，恭迎老祖出关！”

西门炎看着这位号称“白虎天尊”，此刻却战战兢兢的家主，淡淡道：“大乘期……”

西门约一怔，身体压得更低，“约天资驽钝，有幸得老祖青睐恩宠，任我圣族家主之位，约虽惶恐，却无时不以此为荣，无刻不砥砺自省，这十余年除却俗务，修炼一途亦未曾有丝毫懈怠，想来在这半年之内，定能突破大乘期！”

西门约说完再拜，一句“不错”终是传到耳边，他刚舒一口气，又听西门炎道：“唤雪儿回来吧。”

……

西戎荒漠，

宛如废土的坑洼地上，师徒三人坐在一起。

沙悟净扶着灰头土脸、几近虚脱的悟空，看它缓缓回复着生气，姬蝉则仍旧在打坐诵经。

“越来越强了……，还有三次，也不知我们能不能顶得住……”

没人回应，平日里嘴最碎的那头猪，已经不在了。

“奇怪的很，平日里还嫌……嫌二师兄嘴碎，可……可这一不见了，还真有点……哎！”

沙悟净长叹一声，揉了揉眼睛，“真是的，这么多行礼，都要咱老沙一个人背，大师兄，你可不能跟它似的。”

孙悟空眼皮一颤，呼吸稍稍有一些波动，随即又归于平缓，像是睡着一般。

低头看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人头骨链，再瞅瞅一旁架着行礼的降妖杖，沙悟净暗暗道：“不能怂啊，咱当年可也是个带恶人呢。”

忽而，姬蝉突然睁开了双目。

原本已隐去的新叶复又重现，一股股玄奥深邃的气息从他瘦削的身躯之中爆发了出来。

他轻轻伸出手指，点起一束绿光，直接飞入了孙悟空的身体，好似能渗入其灵魂深处灵魂深处一般，旋即，孙悟空的气息竟恢复了大半。

同时，他眉间好似有一片轻柔的羽毛，轻轻拨开了又一只眼。

喜、怒、哀、惧、爱、恶、欲，生、死、耳、目、口、鼻等七情六欲，渐次在这奇目之中变幻呈现。

姬蝉的气场，从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之躯瞬间爆发，磅礴如汪洋大海，深不可测；厚重如山如岳，不可撼动；飘渺如梦如幻，难以捉摸。

他的背后，仿佛出现一道虚影，闪烁着金色的慈悲之光，带着慈悲之意，更有一股百战不殆、百折不挠的不屈意志。

“师父他这是……！”

沙悟净在一旁已然目瞪口呆，孙悟空的身体也开始颤动，就好像与姬蝉的气息产生了共鸣。

姬蝉对自己的变化全然无觉，似乎一切本该如此。他眉梢一动，一道荧光便从怀中窜出，乖巧地落在了面前的地上，待光芒散去，露出一道半人半猪的光影。

“这是，二师兄的魂魄？”

不待沙悟净细看，姬蝉便开始了动作。

他双眸中的新绿之芽由绿到金，最后燃起了火光，一股股纯阳火焰在眼里彻底燃烧喷射。

麻布衣袍疯狂地飘荡，姬蝉周身猛然迸发出了一股让人惊悸的气息。这股气息非是真气也非是威压，而是一股磅礴的佛家韵法，似为普度众生而来！

一刹那，风云失色。

一道温和似春风拂柳的柔光，从姬蝉的指尖射出，径直将那道光影覆盖。

这一指似乎如一**日似的春光，又似一轮弯月柔光，组合在一起，仿佛勾画一种大自然间万物生长的画面，那山，那海，那潮水，日光，月光，到处充满勃勃生机，欣欣向荣的美丽景色。

光影……在渐渐凝实！

“师……父……”

这声音似远似近，缥缈无踪又确实存在。

沙悟净立时一个激灵，“二师兄？！”

怎么可能，二师兄不是已经……

这世上真有使人起死回生之法不成？！

“师父”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姬蝉的声音悠扬悦耳，仿佛充满了无尽地佛力，一遍又一遍的传来，似黄钟大吕，回响在沙悟净的耳畔，一时竟有醒醐灌顶之感，让他不禁伏在地上，凝神感悟。

良久，又听姬蝉道：“生既是死，死既是生，无生无死，本生不灭！”

“生既是死，死既是生，无生无死，本生不灭！”

他诵过数遍，一声“灭”字尾音落罢，虚空中竟出现无数带着晶芒上下跃动的光点。

这数不清的光点晃动一阵，就像得到了号令一般，一齐冲向了那道半人半猪的光影中，飞快凝聚成了实体。

片刻间，肉身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