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黄波破产了

中秋刚过，南国的太阳在炽热中终于带有了一丝丝的凉意。黄波走在无数次走过的上班路上，没有感到与往常不同的景致，林立的大楼、街边密布的店铺、来往的车辆和脚步匆匆的行人。这平常的一切，在黄波的眼中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因为，他破产了。

说是破产，黄波撇嘴一笑，心里多是自嘲。黄波，1977年正月出生在川东北的一个小山村里，从小缺衣少食的他，见多了人间世情的冷暖。几经艰辛，大学毕业后，到南国打工养家，快二十年了，家庭美满的黄波却没有多少余粮。这不，拿着微薄薪水的黄波，用东挪西借的几万元钱，在朋友的介绍下于2013年入了股市，原本想借此赚点钱贴补家用，可现实给他开了一个玩笑。前几天，看到了*st大控的增持公告，以为是个机会，买了2万股，没想到上午10点前还有点起色的股价，转眼就曲折下跌，随后天天跌停，退市已成定局。唉，黄波一声叹息。认命吧，小散不是菜，是韭菜！本就没有多少积蓄，也就破不了多大的产，又要省吃俭用好长一段时间了，该死的股市，黄波在心里骂道。

在上班的路边，有一家彩票店，黄波经常在这里买彩票，买彩票能中奖当然好，即使不中，也算是给自己平淡的生活增添一点点希望。和往常一样，黄波进了彩票店，买了三注双色球，这三注双色球，黄波已经买了6年了，中得最大的也就10块钱，但黄波依旧在坚持，总有一天会中的，黄波心里想到。

出了彩票店，就到了上班的地方，黄波收拾好了心情，走进了商场，商场里没什么人购物，只有几个营业员在整理货物，一层楼有五六千平米，偌大的商场显得冷冷清清，看到这种情景，想到来公司上班没几个月的少爷，也就是老板的儿子，黄波的顶头上司，黄波就心肝脾肺肾都在痛。一句话，难伺候！这样下去，做了十五年的工作恐怕要到头了，黄波不自觉的有一点惆怅，怎么说在公司里做了这么多年，不是对老板有感情，而是怀念在这里度过的那些青春岁月。

和往常一样，进了办公室，开电脑、烧水泡茶、处理文件。这是一家综合商场，黄波是服装部的主管，工资不高，事情不少，但黄波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和节凑，所以，他也没有想到去跳槽。人到中年的黄波，身体有些发福，好在还没有秃顶，摸摸头顶，黄波有点小得意，什么时候开始有小肚腩的，呵呵呵。等儿子大学毕业，日子应该会好过一点吧，想起儿子，黄波的心情不觉地好了起来。仿佛生活又鲜活了一些，日子又有了期盼。

少爷今天没来，他不来，有很多的工作就无法进行，只能停滞，因为需要他的签名。以前是不需要这个程序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任性。黄波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看着一桌子的文件，心里微微有点惆怅，打工的前路越来越模糊了。何去何从，无法决断。

“喂，爸爸，你在忙啥子？”黄波拨通了老爸的电话。

“在晒谷子，今天这陆口袋谷子晒完了，谷子就收完了。”

“还差不多嘛，打了好多谷子嘛？”

“总有两三千斤嘛！呵呵呵……”从老父亲的话语中，黄波听到了满满的、丰收的喜悦。

川东北山区地带，田地少，和平原大面积机械耕种不同，田地是要手工耕种的，七十岁的父亲能种出这么的谷子，辛苦程度就可想而知了，黄波不由得鼻头发酸。

为了不让父亲操心，黄波瞬间收拾好了心情，接着说道。

“我今天把妞妞的生活费寄回来了，你有空去取嘛。”

“寄啥子钱嘛，屋里有钱，你自己把生活开好一点，莫把身体拖垮了。”

“晓得，我才发了工资，就寄回来了，你吃少午没有？”

“马上就去煮了。”

“快点去煮嘛，你胃不好，要按时吃饭。”

“莫得事，马上就去煮。”

“那，就这么了哦，我有空就打电话回来。”

“要得，要得。”

黄波知道老爸一定会晒完谷子才会回去煮饭，地道的勤劳善良的川东北老农。

黄波心里觉得满满的内疚！他欠这个家太多的东西了，他爱这个家，他爱他的亲人们！

唉，黄波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开始忙碌的工作。

一天的工作终于是结束了，晚上十点半，这是黄波正常的下班时间，街边的店铺大多都关门了，只有几个烧烤档还顾客盈门，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宿舍附近多出了几个烧烤档，让缺乏夜生活的人们，在跳完广场舞后又有了去处。黄波喜欢这种生活气息，尽管他从来不吃烧烤。冲凉、洗衣服后快十一点半了，同老婆微信视频是黄波每天必备的节目，也是最开心的时候，感谢微信，感谢腾讯，感谢马化腾。黄波的老婆是他在工厂打工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很不错的漂亮女人，至少黄波是这样认为的。由于在一个公司上班，公司里有不成文的规定，不允许两公婆在一个分店里任职，当然，老板的亲戚例外。作为弱势群体中的一分子，无可抵抗，好在黄波两公婆的爱情稳固，好在有微信，呵呵呵，可恶的、万恶的资本家呀！

视频里的女人笑颜如花，岁月不经意间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黄波内疚着却不敢表露在脸上，看得出来女人也是不想黄波耽心，尽量说着高兴的事，工作中的不如意只字不提，只说着生活中的趣闻，一双儿女的成长和可爱。黄波的爱情就在每天的视频和通话中牢不可破的延续着。二十分钟，在这二十分钟里，黄波是愉悦的，洗涤了一天的不快，依旧感觉自己是那个可爱的女人的天，是这个小家庭里的顶梁柱。

视频结束了，女人的一颦一笑还在黄波脑海里回荡，关灯睡觉。黄波摸着胸前的吊坠，那是他和妻子到西安旅游时，在旧货市场花两百块钱淘换回来的，一人一个。明天会更好吧，黄波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