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造梦者的风险

“所以这一次我不会要求你退出梦境了，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行动，大可以跟着我，我还会感谢你提前教了我怎么使用这些武器。”田梦夏目光灼灼，为brown到了一杯酒，继续说道。

“我虽然没看过你们的简历，但我看过你们的健康报告，我记得你是有饮酒习惯的。现在言归正传我不会要求你退出梦境，但是我也会把我们面临的风险告诉你，让你自己做决定。”

“洗耳恭听。”brown饶有兴致的期待着田梦夏接下来要跟他说的话，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和煦的笑容。

这种笑容，不是出于礼貌，而是发自于内心，犹如一阵清风，拂过田梦夏紧绷的精神。

从音乐厅里出现恐怖分子的那一刻起，田梦夏就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周围的环境，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解决方法，并在心里评估各种方法的可行性。

最终选择让学员都退出梦境，是田梦夏经过评估之后找到的最安全的方法。

这个“安全”当然指的是学员的安全。

田梦夏，不是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全。

只是她自己的安全，在奖学金和云鹤的医保预算面前，太微不足道了……

为了保证这门课上不出意外，她不惜用非常手段逼brown退出梦境。

虽然不知道brown平时容不容易发脾气，但田梦夏可以确定，自己的行为，已经成功的惹怒了他。

从一开始见面的剑拔弩张，到刚刚做饭时默契的沉默，再到现在他终于开始融化的冷峻的表情，田梦夏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她决定让brown了解一些她本不打算对学员讲的事。

“你们课前应该有调查过吧，我是说，世界各国的梦境接入项目。”

和这群学员相处的越久，田梦夏越是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他们早已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可面对一门新的科学，他们仍然可以拿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像那些大一的“新鲜人”一样从零开始学习。

他们对待新事物的态度，使他们能够更早的窥见未来，永远先人一步，永远未雨绸缪。

这样一群人，在决定参加这门课之前，不可能不进行详解的调查。

事实也正如田梦夏所料，brown对梦境接入的了解，比她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他知道，目前为止，只有宾大的实验室可以把设备对非实验人员开放使用，是因为只有宾大能保证学员是零风险接入。

他还知道，宾大实验室可以保证接入者在接入和苏醒时几乎没有不适；无论在梦中体验了多久，耗费的精神力始终以现实中的时间为准；梦中的体验真实安全，可一旦遭遇危险，也可以很自然的自动退出。

其他实验室无法做到这些，宾大可以，这大概是这个班上能够聚集这么多精英的一个原因了。

“我们的系统虽然领先其他实验室，但再先进的系统都不会突破人类大脑的极限，设备只是将接入的风险集中在了造梦者也就是我的身上。”

田梦夏顿了顿，似乎准备要说一些平日里很难说出口的话。

“我的身体无法为大脑提供无上限的葡萄糖，我的大脑也无法为梦境提供无上限的精神力。

梦境的环境稳定性、接入者的数量、梦境持续的时间、梦境的深度，这些都和精神力的消耗呈正相关。

一旦精神力供给不足，梦境环境就会开始恶化，甚至不适宜生存，就像这样”

说到这里，田梦夏停了下来，刻意减少了对周围环境的精神力供给。

随着精神力供给的减少，仓库里的气温开始降低，冰棱爬上了墙壁和桌面，空气中的氧气变得稀薄，重力却在增加，地面开始晃动，brown甚至感到自己脑中似乎有一团蜜蜂在嗡嗡作响……

“这是精神力不足时，接入者和造梦者会遇到的情况，但我不想让你们遭遇这些。”

田梦夏说完，就恢复了精神力供给，周围的环境迅速恢复了正常。

“我让你退出梦境，一是担心深层梦境中精神力消耗加倍，我无法为你提供稳定舒适的环境，二是想着少带一个学员，精神力的消耗也就少一些，关键时刻，我能调用的精神力也就多一些。

但我没有尊重你的知情权，也没有给你选择的余地，这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田梦夏一脸郑重的看着brown。

brown心中了然。

田梦夏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他梦境其实不总是舒适安全的虚拟游戏，接下来他如果继续跟着她，田梦夏无法保证他在梦里不受伤。

他接受她的道歉，却不接受她的恐吓。

“我什么时候要求你保持舒适的梦境环境了？”brown反问到。

“课程安全协议里约定了。”田梦夏一本正经的回答。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不知道变通的人。”

brown不打算让步，可是他对心里已经有了一丝动容。

他没有想到宾大会用这种方法保证学员的安全。

虽然说这些信息田梦夏之前没有告诉他，可凭他掌握的情报和看到的事实，他应该能够想到的。

每次课程结束时神采奕奕的学员和面色苍白的老师，胳膊上有纹身的男医生给她准备的高热量奶昔，其他实验室时不时爆出的接入事故……

一切的信息，都说明了梦境接入并非一件轻松的事，只是田梦夏为了营造轻松的教学氛围，故意表现的很轻松罢了。

“所以，你还要继续待在深层梦境里吗？”

田梦夏也不在和brown绕弯子，直接问他的打算。

“我留下来，有我自己的原因。所以你大可以在你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调低环境的舒适度，不用担心我的感受。如果精神力实在不够支撑我的接入，就直接告诉我，我会退出的。”

brown很爽快的回答了田梦夏，他有他必须留下来的原因，但他也不会在知道实情后继续让田梦夏独自负担这一切。

“谢谢。我是说，谢谢你能理解我对处境。”

田梦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调动足够的精神力，保证良好的教学体验，本来就是她的职责。

如果她平时再付出多一点的努力锻炼精神力，像今天这种情况，应该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田梦夏觉得，没有第一时间解决梦境防御，是她的失职。

她正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brown时，brown手腕上的信号器突然响了。

只见他对着田梦夏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从腰间拿出刚刚教田梦夏用过的手枪递给了她，并示意她原地隐蔽。

紧接着，brown提起放在箱子上的一把步枪，轻声向仓库门口走去……

他来仓库找田梦夏，不可能不在掩体周边设防。现在监测器显示外面有动静，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