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远走

“哈哈，一千年前我们交五险一金，是为了自己能够好好活下去；现在我们交守法保证金，是为了自己犯罪时能够保证受害人和其亲属能够好好活下去，所以守法保证金必须交，没有谁可以保证自己永不犯罪。”左川不以为意。

左成面色一沉，冷笑起来：“侯大良干的好事，竟然给了你一个深空殖民地法院的员额法官身份，深空黑暗，只会加速霸意腐化，他这是想将你逼向犯罪深渊。”

“所以我才要靠自己的意志去战胜犯罪基因对理智和道德的侵蚀，而且，我是霸法世子，黑暗深空对我的影响应该不大。”左川微微耸肩，逻辑清晰，似乎完全不受九级犯罪基因的影响。

怎么可能会受影响。

他都可以随意调控自己的犯罪基因等级。

霸法世子，这也是左成同意他前往深空的根本原因，他相信自己的儿子，就如他相信自己一样。

因为他所领的天下舰队在黑暗深空中探险，他本人依然在理智和愤怒的边缘活得好好的，而且高级犯罪基因所带来的挫折和坎坷更会加速一个男人的成长。

他期望自己的儿子早日成熟，就应该放手让他自己去闯。

马上就要离开父母，左川心里却仍惦念着诺言。

不过不要紧，前世他对诺言无比了解，他知道她的网名，知道她的习惯，知道她的爱好。

他相信自己一定会与诺言重逢的，不管等多久。

“你放心，爸爸，不管出什么事，我都不会玷污你的威名的。”左川自嘲一笑，却惹得一旁的母亲双眼噙满泪水。

“儿子，你要努力加油哦。”母亲关怀备至地说道。

“妈妈，你放心，至高法不再保护我，我自然会谨慎遵守俗世法的约束。”左川拍着胸口保证。

左成突然看向了天空，那里有一辆小型飞行器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去吧，不准回头。”左成拍了拍左川的肩膀，他心中也有不舍和担忧，养尊处优的左川是否能够适应这突变的人生，一切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爸爸，以后少生气，你脸上的伤每每撕裂，孩儿心头都痛。”左川背过身，说了这一句，左成身体微微一颤。

“川儿，记得要学乖，不要学坏。”母亲仍不放心地嘱托着。

毕竟儿行千里母担心。

左川与母亲拥抱了一下，然后背起自己的行李，右手朝天挥了挥，低着脑袋，头也不回地转了身。

不知不觉地，他的眼角已是酸涩不已。

踏上飞行器的刹那，他听到了母亲逆风传来的哭声。

“川儿，常回家看看！”妈妈突然喊道。

“一定的，妈妈！”左川隔着玻璃，向风声保证。

飞行器晃荡一下，便快速向高空飞去。

同时虚拟合成的金属音也响了起来：“欢迎您，左川，请问您去哪里？”

左川从怀中抽出了自己的执业证。

他将卡片插入飞行器的读卡槽，数据跳动的电流声响起：“目的地，神州玉盘星殖民地嫦娥区法院银山卫星殖民站银山殖民法庭，请您坐好，左副庭长。”

“副庭长？”左川差点误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多次确认之后，他兴奋地叫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的兴奋就偃旗息鼓了。

竟然是派出法庭。

如果霸法思维不强的人，是无法生存在黑暗深空中的，所以这个银山法庭一定都是智能机器人，说不定庭长也是智能机器人。

就算不是智能机器人，他此时也应该坐在玉盘星嫦娥区法院喝着小茶，然后遥控指挥法庭运作。

分配工作的人也算看的起我。

如果自己不是霸法世子，岂不是要在黑暗深空中彻底疯掉。

可他的高兴只停留了几分钟，数据跳动的电流声再次响起：“读取错误，鉴于你录入的犯罪基因等级过高，达不到《俗世法大宪章》的授权级别，最高指令修改数据，您的目的地是神州玉盘星殖民地嫦娥区法院下属的黑水审判站，请您坐好，左站长。”

左川的感觉就是从天堂落入了地狱。

他竟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说不定是个鸟不拉屎的不毛之地，说不定多有深空海盗和怪诞势力，说不定属于神州的边疆之陲，说不定几乎没有活人愿意去那里。

而且工作地点还是一个小小的审判站，自己去做站长，干什么，难道是守边疆吗？

最高指令修改数据，谁修改的，难道有人从中作祟。

自己去了那里，也许要五年、十年、二十年后才能回来，到那时候，诺言嫁为人妻，自己的誓言化为泡影。

“不，我要回去，鬼才愿意去做那个站长。”

但情势不允许左川做半点思考，深空通讯立刻接通了，全息投影投出了一个中年人的身影。

“左川，我是玉盘星殖民地的嫦娥区法院院长肖云涛，黑水审判站是我院的重点法治地标，你必须守好你的岗位，有事随时向我汇报，本次通话是单向交流，请用心记住。”肖云涛语言清冷，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你的经历我已经听说了，霸法世子，那个地方对你影响应该不大，《至高法》流淌在你的血液中，但你的命运属于《俗世法》，好好学习一下《俗世法》。”

哔的一声，通话中断。

左川想要站起，却站不起来，因为飞行器已经冲入深空，压强陡增，他的筋骨绞痛，内心愤懑不已，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怒急攻心，他凝视深空，如同凝视深渊，黑暗与绝望涌上心头，眼皮一翻，竟然昏厥了过去。

谁说黑暗深空对霸法世子没有影响的。

自己不是晕了吗。

晕倒后，左川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想我天下霸主曾经霸法天下，现在竟然不敢在天下行星现出一丝神意，进入深空，天下诸神谁也别想找到我，小子，现在该是你回报我的时候了。”

飞行器平稳地朝着玉盘星的暗面飞去，飞过庞大到无边的深空舰队，飞过蔓延星空正在进行特训的变体战士，飞过海盗云集、怪诞丛生的乱云星区，飞过腐尸遍野、冰封千尺的星葬墓地。

这是一个大时代，左川是一个小人物，对比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