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所谓故乡却成他方

被曼杰特叫醒后，坐在主控室里的云星火此时满脑子的问号。他现在已经到达了发现类人生命反应的星系之中，整个星系都充满了怪异的感觉。先不说这里没有任何道标或者其他火种船留下的痕迹，为什么会有人类在其中的星球上，光是这个星系的星球就非常奇怪。

首当其冲的是位于星系中心的那颗恒星，它正散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但问题在于它的体积实在是太小了，而且这个小，是建立在围绕它的其他行星的基础上。一共有足足十五颗星球围绕这颗恒星公转，但体积这么小的恒星产生的引力根本不足以支撑这么庞大的星系。要知道太阳也只有十二颗行星，而这颗比太阳要小太多的恒星，却拥有大的多的星系。

对恒星的详细探测结果很快就出现在主控室的屏幕里。和云星火猜想的差不多，这颗恒星的质量很低，虽然还不是特别离谱，但确实引力不够支撑这个庞大的星系，外围的几颗行星甚至已经有了脱离公转轨道的迹象。可是种种迹象又表明，它们曾经与这颗恒星维持着稳定的运行轨道。

这样怪异的情况令云星火很快就想到了印星辰在火种计划中提到地火计划的未来设想，当那颗代表末日的天体飞过太阳系，太阳表面的能量会被快速的吸干，由于恒星是一个“虚胖”的气态星球，所以这次掠夺会导致太阳的体积大幅度下降，但不至于完全消失，当恒星再次点燃，体积缩小数倍、质量大幅下降的情况下，最外围的行星就会脱离磁力的控制，甚至脱离星系。乐观估计，当新的太阳稳定下来后，可能只剩下五颗星球维持着稳定的轨道。

“难道这里曾经被末日星袭击过？”但是云星火很快又觉得这样的猜想不太可能。这个星系距离地球的距离不算远，与第一次观察到末日星时候的那个熄灭的星系距离差不多，但却在完全不同的方向上，如果真是那颗末日星所为，那它的轨迹可就真是变幻莫测了。

而另一个令人感到怪异的，是那颗具有人形生命反应的行星，从位置上看，它距离恒星不远不近，应该是环境比较好的星球，但事实上，这颗星球像是遭遇了什么巨大的灾难，看起来像是一个被人咬过又被虫蛀空还经过了长时间风干的果实。这样千疮百孔的状态还能保持着球型，也算是个奇迹了。

“不管这颗星球遭到了什么样的破坏，星球的结构已经到这个地步，按理说应该向内核坍缩，再次然后重新形成一个更小的星球才对，它怎么会保持这个状态在这里呢？”出于这种好奇，云星火戴上了精神扫描装置，仔细的对这颗星球的内部进行了扫描，令他惊讶的是，这颗星球的核心已经消失，只留下了另一个巨大的空洞，这也正是星球没有坍缩的原因。

“领航员，已经确认了人形生命反应的位置，几乎可以确定对方的确是人类无疑。位置就在那些空洞深处的人工建筑中，请给出下一步指示。”

“我们的登录舱还有剩吗？”火种船的登陆舱其实就是小型攻击艇，也是可以作为逃生舱使用的小型飞船，不过无涯号的登陆舱已经被叛乱的人工智能开走了。

“还剩下一艘资源采集船，当时出现了故障，现在已经修复好了，可以作为登陆舱使用。”

“我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啊，我去看看，你在同步轨道上随时准备支援。”

只剩下空壳的星球肯定不会有大气层，更不可能有氧气。云星火驾驶着资源采集船飞入最近的一个空洞中，在空洞的内壁上看到了一个显然是人工建成的石质建筑，外观非常简陋，看起来并不像什么高科技的产物，也不知道这其中的人类是怎么生存下去的。找了一处地方固定好飞船，云星火穿着笨重的宇航服向它飘了过去。

因为在火种计划之前，人类并不怎么热衷探索宇宙，所以不但宇宙飞船技术是火种计划中突击研究的产物，就连宇航服也是以前深水潜水服改造而成，不但厚实、笨重，还有一个巨大的像鱼缸一样的头盔扣在头上，氧气必须靠背后背着的装置生成，也幸好这里是无重力环境，不然肯定是寸步难行。

到了建筑门前，云星火便发现一些蹊跷，这座建筑可以说是粗糙至极，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建筑结构在无重力的环境下根本不可能长时间的保持稳定，最大的可能是这些石块之间用了什么粘合剂，但很难想象什么样的粘合剂可以如此强力。

建筑的两道石门看似厚重，但实际上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也没有什么更多的建筑结构，只有一座方庭，四壁覆盖了厚厚的红色结晶，看起来像是冰块，而在其中树立着九根排列整齐的冰柱，冰柱的中心则是一个菱形的冰块，其中隐约可以看见有一个人形的个体蜷缩在里面，一共九个。

因为菱形冰块与上下冰柱的连接点比较脆弱，不借助工具只凭手臂的力量就能把菱形冰块与冰柱分离，云星火选了九根冰柱中间的那一个，将菱形冰块取了下来，带回了资源采集船，赶在冰块开始融化之前，快速回到无涯号，将红色的冰块放进了自己的冬眠舱里。

“这种冰块和冬眠舱有着异曲同工的作用，红色的冰块是由于含有大量的营养物质和维持生命的成分，包括氧气，还有人体排出的代谢产物。可以直接通过皮肤进行交换，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理。”

“里面的人还活着吗？”云星火最关心的还是里面的人的安危。

“活着，而且生命力异常的强大，只是这冰要怎么融化啊？”

“冰不是只要降温就可以了吗？”

“我已经开始加热了，但是这冰纹丝不动。总不会要七十度以上这冰块才能融化吧？”

“怎么可能，我刚刚把它放进去的时候，已经开始融化了，你总不会说我手上的温度比七十度还高吧？”

“那您自己试试喽。”曼杰特说完，冬眠舱的盖子打开，一股热气铺面而来，看来曼杰特说的没错，但菱形的冰块也确实是一点融化的迹象都没有。待热量散尽，云星火将冰块从火种船里抱了出来，入手冰凉，但确实有融化的感觉，而且这个冰块实在太小了，估计里面的人，可能只是个小孩子。

意外就在这时候突然发生，原本在七十度下丝毫不见融化的红色冰块，在云星火的手里快速融化，速度超过了正常冰块融化的速度，短短几秒钟就已经能看到冰块里的人了，等云星火缓过神来的时候，冰块已经彻底化成了一地的红水，而他手中抱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年纪的小男孩。

少年睁开眼睛，抬头看着云星火的时候，双目对视之下，云星火被那一双眼眸深深的吸引了，那是一双拥有不同瞳孔颜色的眼睛，一只是深邃的蓝色，另一只则是灿烂的金色。少年微微一笑，伸手摸向云星火的脸。在与小男孩的皮肤相接触的瞬间，除了感觉到肌肤的滑腻触感，云星火脑中像是有一道电流划过，一个声音在脑海中想起，那是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但他竟然很快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欢迎回到故乡，远行的梦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