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亡回忆

在洛城南郊的城市海洋馆附近，一个绿意盎然的小区内虫叫鸟鸣，小区的墙体上被写着巨大的红色“拆”字，还被红色的不规整的圆圈给圈住了，程潜和相依为命的姑姑便住在这里。

孟瑶的家在城北，离开天文台时天色渐暗为了安全程潜便送她回家，路上气氛异常安静，孟瑶知道天文台一席话似乎触碰到了程潜的心事，所以便不再追问，孟瑶临下车前偷偷的在程潜耳边说“如果你有什么心事无从倾诉，随时可以告诉我，我一定是你最忠实的听众”，那一刻程潜心里像是被突然击中一般，眼角也跟着不自觉地有些湿润，但他强忍着没让人看出任何的异状。

从孟瑶家到程潜家需要乘坐高速缆车转3躺，路上天色突变，乌云就像是瞬间从四面八方调度过来的一般，眨眼的功夫就将整个天空包裹住了，整个洛城瞬间变暗，紧接着雷鸣电闪的声音便开始登场。

时间到了晚上8点钟，整座城市已经亮起了五彩斑斓的灯光，从车厢俯瞰充满着魔幻色彩，但眼看着却又越下越大的趋势。车厢里只有程潜一人，突然“嗡嗡，，嗡嗡”他兜里的手机突然发出声响，不用多想那应该是他的姑姑打来的。

程潜的姑姑程艾洁是一名海洋馆的海豚专家，专门负责海豚的饲养和管理，她是一个善良的人，有着一颗柔软的心，她对待那些海豚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亲。

程潜的父母曾经出生并长大在洛城，他们两个在高考那一年双双考入建校不久的鹿城联合大学，从此就再也没回来过。

“喂，”程潜有些温柔的向电话那头问道。

“姑姑，我现在正在缆车上，很快就到”他生怕姑姑一个人在家担心，不等电话那头的程艾洁问他，他便先回答了。但是缆车外一声巨响突然暴击过来，夹杂着瓢泼的大雨声和狂风，缆车整个身子都在这狂风暴雨中摇曳，因此电话那头的妈妈似乎并没有听见这边程潜说的话。

“程潜，你……那边……”电话中断断续续的传来艾洁着急的声音，但是咯吱咯吱的听不全。

“为保证运行安全，高速缆车将全线暂停，请还在车厢中的乘客保持镇定，雷暴天气将在1个小时之后结束，届时将会全线恢复，谢谢您的配合”缆车中突然传出来自运输管理大厅塔台的声音。

“滴滴滴”突然电话也彻底中断了，高频率的发出令人心焦的声音。

“我……”听到电话突然中断，他心头一急差点想骂出脏话，不过一向斯文内敛的他最终还是收回了愤怒。

“咯吱咯吱”车厢此刻正在风雨中不停的摇晃，连连发出刺耳的响声，程潜本来拿在手中的书包突然被甩的远远的，整个人也突然被甩倒在地，他使劲的攥着手机，免得被磕到屏幕摔坏，

他匍匐在地上，双手挣扎着想要拽住座位边上的铁栏杆，眼看就要抓住突然脑子像是过电影的一样闪回一个画面：一架即将要坠落的飞机上，两个少年在拼命的呼喊想要抓住直升机上任何可以抓的物体。

“那是什么，竟然这么熟悉”程潜的脑子里突然闪过的画面让他心神不宁，仿佛自己曾经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一样，但是顾不得多想，他立马抓住了缆车上的栏杆，然后支撑起身体，终于站立起来。

为了不让姑姑艾洁担心，他坐在座位上，将胳膊紧紧的扣在边上的铁栏杆上，然后再一次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嘟嘟嘟，嘟嘟嘟嘟”电话一直停留在待接听的状态，没有任何快要接通的征兆，不过由于心情急切，他并没有停止拨打，整个身体随着在摇晃的车厢不停的摇动。

窗外的雷暴天气却也丝毫没有要减弱的迹象，反倒是越来越猛烈，豆大的雨珠像是敲击锣鼓一般的敲打在车厢顶部，闪电和雷声相伴而下，一闪又一闪一声又一声的击打着洛城的上空。

突然，只见一道闪电从云朵中间的缝隙中劈出，像是一个脱缰的野马从云朵中飞速的钻出来一样，朝着摇晃中的缆车的方向，强烈的光束像是一把巨型的光斧狠狠的一劈，整个缆车瞬间爆出激烈的火花，电流通过车厢的外铁皮以光一样的速度传到内壁和手扶铁栏杆上，程潜瞬间被强大的电流击倒在地，整个身体突然一抽搐，余下的电流通过他的手臂沿着神经元传输到大脑，每经过一处身体的肌肉都快速的抽动一下，最后电流在脚步释放。

“啊……啊……”，程潜尖叫了一声便噗通一下应声倒地。

在电流经过身体的那一瞬间，程潜又一次看到了更多的闪回画面，盘旋着身体漂浮升起的龙、星空、荒原、山川、雪峰、人群、还有哭泣的母亲和父亲的声音、下落的直升机等等，眼角不自觉地流出一滴眼泪

窗外黑云压城，风暴雨声继续吹打，仿佛他们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一样，依旧肆意破坏着这座城市的安宁，远远的看到缆车被雷电劈中的人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愣住了，他们从未见到过缆车出现这样的意外。

可怜的程潜躺在已经被闪电劈到发黑的车厢中，一动不动，那一瞬间，感觉他成了被上天抛弃的孩子一般，曾经失去了天生的聪慧，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挚友，如今又或将失去整个世界，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惨烈的事情呢？

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短短的半年多里，他感觉自己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但记忆总是很模糊。而这一切都从去年夏天的南方远行开始，远行的大多的事情已经想不起来，只知道从南方远行回来之后，他最好的朋友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从那以后艾洁时不时的会在屋里发呆轻声哭泣，而自己的脑力也从那个时候开始越来越糟，不管比以前用功多少倍都记不住知识点更无法灵活的运用。

是的，他太累了，这样结束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是的，他累了。

昏昏沉沉中，一些消失的回忆却一点点由模糊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