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章 偷渡

“嘟~呜！”

犹如大象的鼻音，这是蒸汽船启动时的声响。

淮安府运河码头，数艘轮船启航，或往顺天府，或南下应天扬州等地，更有出海的大邮轮，这大型的中转港口出行的轮船都已取得新船引，这才离港而去。

在这些轮船当中，一艘小型的蒸汽船也驶离淮安港，这艘船大小上无甚特别，但做工，尤其是外观精致，非寻常轮船可比，简直就是江面移动的宅邸。

其实它就是在秦淮河上常见的画舫！

来淮安府应该是为了通行苏杭之地的船引，谁叫大明朝的漕运总督府设在淮安，要想无阻碍的航行大明境内大小流域，来此便是最快的，不然就只有等朝廷下放个州府衙门后领取了。

这样的间隔时间会更长，有些做季节生意商人可等不了这么久，不然还赚个毛啊！

但画舫这种文人墨客的消遣娱乐之地，还真是少有这么着急的。

此时画舫船尾的发动机船舱内，杨景整理着自己“变装”时的样貌，脸上的厚粉早已洗净，因河中的倒影，他也看清自己现在的样貌，还真是年轻版的自己。

“不过这里也太热了吧！蒸汽船难道都这样？”

杨景没有坐过船，但不代表他不了解，好歹是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人，无论是电视还是互联网，都曾见识过，所以这才立马摸上船舱而不被人发现。

“淮安府这地是真不能呆了！”

从火车上下来到现在，也就在淮安待过一晚，原本还想在这安家来着，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过只要有钱，哪里不能安生立命！

他这穿越者还真是奔波的命，这才两天，便已换了好几处地方了，从火车转到轮船，希望下个地方能够安稳点，别再闹事了。

将手中的绣春刀又裹了几圈，看起来更加像个木棍，这下没人会在怀疑，不过身份文书这事还是得加紧办，不然一见到捕快，又得面对盘查。

“咦！这是什么？”

正在反省与整理衣物的杨景，翻开挽起衣袍时，发现一只黑色的小蜘蛛……

“竟然还是钢铁与齿轮组成的，还真有小时候玩的发条玩具的感觉。”但它可不是玩具。

系统对非活着的物体不能扫描，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个什么玩意，还好杨景是个动手力极强的家伙。

既然系统不能用，那就靠他自己，有着前世的科技基础，与系统扫描出来的那本机械基础秘籍，他很快就将“蜘蛛”的外部结构拆开。

“哇！好精致！”

一颗颗细小的齿轮与发条，联动这只蜘蛛的运动，有点像精密的手表，充满了机械美感，还有眼睛上转动的是什么？

他想看得更清楚，正想凑近点看，突然那只已经失去行动力的“蜘蛛”眼睛，翻转的看向杨景，与他来了面对面。

“嗯？”

“嘭！”

在转眼的那瞬间，似乎完成某种使命，不等杨景反应，手中的“蜘蛛”突然自爆，发出声响。

“我靠！还好劳资反应快，不然这才变回来的小白脸，就得破相了！”

甩开爆炸后退的杨景，郁闷中低语道。

不过脸倒是其次，这东西才真有问题，都还没研究个所以然，怎么就爆炸了，难道是因为发现他？

想到屋檐上隐藏的某个人，杨景觉得自己被跟踪似乎另有隐情。

“别动！你是什么人？”

“怎么会在船上？”

这样的爆炸不只是将杨景炸出些许不对劲，更是将船上人引了过来，两把漆黑的猎枪对准他，一个身穿侍女服的少女带着另一个类似侍女的东西，娇喝问道。

此时的画舫在一派蒸汽的呜鸣声中，同样转动桨轮，向着金陵而去……

“叮铃铃~”

人来人往的房间内，装饰古色古香，但有黄铜色的连接杆，大小不一的齿轮转动，仿佛正在无休止的工作。

而且忙碌的十数人将手中的算盘打的噼啪作响，正不停的计算，手中笔也唰唰的记录着什么。

刚才的电话铃响正是来之此间中央围坐的三人，一人不算强壮，个子不高，正是之前的那位刘公公，他对面同坐一圆脸富态之人，看其气质与刘公公类似，就是之前要见的那位庞公公。

而三人中角落那人，正是唇有胡须的马千户。此时他凑近耳边的手里拿着块铜色方形令牌，上有无数的细小齿轮位移，好似在拼凑着什么。

这东西就是刚才响铃的电话！

“好的，我明白了，让郭长海继续跟踪，注意不要暴露行藏！”

马千户挂断电话，手中令牌上的细小齿轮也随即停止拼凑，并对着眼前的二位公公道:

“已经确认那人就是杨峰，且刚大闹淮安府河道衙门，打伤数名捕快后，潜入轮船，南下应天去了。”

两位公公皱眉，想不到他果然在淮安府，且还闹出动静。

“趁事情还没被注意前，彻底将他解决！”刘公公下定主意道。

“此事你有没有把握？”庞公公未有理会，直接发问。

“放心！太子遇刺案眼看都已结案，可不能因为他杨峰而再出纰漏！”

两公公对话，可轮不上他人插嘴，但刘公公随后又对着马千户道:

“通知李守城百户，让他全力追击此事，金陵的东厂番子、锦衣卫全力配合，此次定要让他杨峰彻底消失！”

庞公公见他安排的差不多了，便向着门外走去，并说道:

“我先去娘娘那里通会气，免得你们行动受阻，还有……希望这事‘六扇门’还没有发觉吧……”

这时本就忙碌的房间，因这句话后，更加忙碌，齿轮的转动，算盘的噼啪声，针头打印的声响，然后桌面的印纸上便出现一幅幅画面。

最上面的一副，宽广的穹顶，蒸汽弥漫的朦胧，四通八达的火车栩栩如生，犹如照片般清晰，而最画面最中间，便是两名昏迷的皂衣捕快。

这正是杨景在淮安府火车站袭击捕快后留下的画面！

青山绿水间，一名身穿皮质飞鱼服，腰系绣春刀的男子，正疾步赶路。而他正是之前在泰山派与那位有狐狸耳朵邱大侠攀谈，刚又被两位公公点名指派的锦衣卫百户李守城！

“那小子不仅命大，跑得还挺快，转眼都在淮安府惹事了！”

同样是幽静的山水间，不过这里不是自然生成，而是人工制造。那处回廊尽头的凉亭内，刚还满脸笑意的年轻美妇李荟妍与小大人般的女孩朱徽安，转眼便收敛笑容，表现的与平时无异。

“李姨与小妹在笑什么呢？怎么我们一来就没声了？”

华贵长衫，黑墨相间，脸颊微圆，却不影响他儒雅气质，一见便知是个勤奋好学的贵公子，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朱由德，正满脸和煦的对着凉亭内的大小两女说道。

“这是女人家的秘密，二哥这也要问，害不害臊哦！”小妹调皮的在她白净的脸上刮了两下道，尽显少女的调皮与活泼。

“咯咯咯！”宫装美妇捂嘴轻笑，似乎觉得这两兄妹特别有趣，尤其是最小的那位少女，真没想到她还能有此调皮的一面。

“没大没小，皇家子弟怎么与市井小民一般。”

凉亭旁还有一人，也就比儒雅公子大个一两岁左右，但却身材消瘦，未有诗书气质，反倒更像工厂内的技师，还真是奇怪的感觉。

而他便是兄妹两人的哥哥朱由章，此时拿出大哥的威严，让那两兄妹不要太过没规矩，虽然此地无外人，但还是要注意形象。

不过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的总是看向捂嘴偷笑的宫装美妇，也不知是对她的笑感兴趣，还是在意她这个人。

此处凉亭便是太子府邸的角落。

仆人稀少，就连太子都常年不在府中，打这名叫李荟妍进府起，就没见过她一面，全因她是害死太子生母的郑贵妃义女这重身份，便不受待见，借着熟悉政务的借口四处猎艳。

正因太子常年不在，几个子女缺乏管教，这位李荟妍便肩负起养母的责任，虽然她年龄也不大，但由于郑贵妃的缘故，当今皇上同意，故太子也无法，只能任其为之。

自家在外则变本加厉游玩，最终遇刺，所幸有惊无险，未造成损伤，但却不得不在家修养，但却依然不待见，就连与她更加亲近的两子一女都未理会。

此时太子府的书房内，刚服药不久的太子朱常泰，面色依旧不太好，但他却未注意这些，而是看着下身久久无语。

最终长叹口气，对着门外的某个早已等候多时探子道:

“将那杨峰带到本宫面前，记住不可声张！”

…………

淮安府，运河码头！

机械蜘蛛自爆过后，郭长海便再次打电话禀报确认，而现在他更是租下一辆小型汽船，驾着它飞驰在运河上，看其方向，与之前离开的画舫相同。

而运河码头边上的某处房顶，那位背着喷射机的于捕头，站在此处，看着驾船离去的锦衣卫校尉，皱着眉头想道:

“这事看来不简单，先上报六扇门再说！”毕竟事关锦衣卫，他们刑部捕快也不能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