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借口

“来来来，干杯！”

“哦哦哦！恭喜我们成功活过这次msci指数调整，简直要疯掉了！”

“哈哈哈哈，干杯干杯！以后再管br那些混蛋的请求，我名字倒着写！”

“马格吉的，那群混蛋上千笔交易，等我执行完了告诉我发错了，去特么的！”

一阵恍惚间，朱烨望了望周围的人们，熟悉的酒吧，熟悉的人脸，熟悉的一切。

朱烨皱着眉头看着周围，他的脑袋里似乎有一些诡异的画面，什么吸血鬼，什么孤儿院的，但是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让他和现实有些对不上号。

【喝多了？还是睡着做梦了？】

朱烨有些不确定。

人确认一件事的真实性，往往需要五感来收集证据，双眼看到那一切，双耳听到声音，鼻子闻到气味，皮肤感受那真实的触感。

所有的一切，最后都会化作记忆，储存在中央处理器大脑之中，缺少任何一个都很难将一件事称之为真实。

朱烨现在就遇到了这样的烦恼。

他似乎有一些片段的记忆，好像涉及到什么图书馆，什么诸天小说系统，什么华尔街……

但是一切都那么模糊，仿佛大脑里的记忆被人打上了马赛克一般。

“嘿，朱经理，朱老板，你怎么啦？喝多啦？”小胖子走了过来，一把搂住某人的肩膀，嘴里的酒气喷了他一脸。

朱烨瞬间从自己的世界跳了出来，大脑依然有些迟钝，但是有些事已经融入了身体，成为了本能：“嘿，哪有！还早得很呢！今天大家，不醉不归！！”

灿烂的笑脸，激昂的声音，作为一个团队的领导者，或许他是在工作时眼里的上司，别人不开心时好心的朋友，对外时是护崽的母鸡，平日里，他偶尔可以任性，但是在这种时候，一定不能当一个扫了大家兴的人。

【切，什么时候才能当真正的自己，脸上套着无数的假面具，真是，累啊。】

心里的话自然不会说出口，朱烨脸上依然保持着最灿烂的笑容，直到喝完最后一瓶酒。

走在黑夜里，找了个角落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呼啸着的风让他脑袋清醒了几分，左右看了一眼，已经进入深夜的街道看不到一个人影。

【呼呼，又是熟悉的场景吗？喝酒和平日里加班到这个点有啥区别？还不是得一个人回去。】

【切，一个人……】

朱烨脑袋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这次不再是模糊的画面了，痛彻心扉的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能证明这是真实存在的事实。

【呼呼，还没忘吗？】

【她，早就离开了……】

朱烨咬了咬牙，用力扯了扯身上的西装，几年前入职买的衣服已经不能完全罩住这有些发福的身体了，不过好歹现在还能帮忙抵御一下外界的寒冷。

毕竟，这个世界还是有些冰冷的。

“救命啊！救命啊！！”

远处的叫喊声传入朱烨的耳朵，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瞬间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左右望了望，马路上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只有一条黝黑的小巷，而孩子的救命声就是从那里面传来的。

朱烨皱了皱眉头，心中出现了一个纠结的选择。

【要不要去帮忙？嘿，我到底在想什么？帮忙？别开玩笑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垃圾。】

没有给朱烨太多犹豫的时间，一个人从黑暗的小巷之中钻了出来：“小子！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再加上那人满脸的横肉，朱烨内心不由胆怯了几分。

顿时，小巷内传来了几人轻笑的声音，接着就是孩子嘴被捂住之后的拼死挣扎。

朱烨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掉头走开。

【没办法，自己没办法的，这就是命啊，孩子，只能算你倒霉了。抱歉啊，我帮不了你，一会到了安全地方给你报个警……算了，找个公用电话报警吧，用自己的电话万一别人追查到我怎么办。】

“救命啊！救命……呜呜呜呜！”

小孩最后的呼喊声被堵住了，这下恐怕没救了。

朱烨手指深深嵌入了手掌之中，对于自己的行为他有些自责，良心正在不断的谴责他，可他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甚至连掏手机的行动都没有。

他没错，的确是做金融的，但他也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有些懦弱的人。

【人，总是会面对许多选择的，不要怪我，不是我的错！】

【我刚刚得到升职加薪，我刚刚从泥潭里爬起来……对不起！我很自私！】

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朱烨的手指深深嵌入了手掌之中，似乎再用力一些，鲜血就会流出来一样。

内心纷乱的思绪与其说是想要和那小鬼道歉，不如说是他需要说服自己，给自己一个离开的理由。

咬了咬牙，朱烨没有停下脚步，只有眼睛四处扫视着，不知不觉最终还是落到了那漆黑小巷的方向。

孩子那黑漆漆的眼神不知怎么的穿过了黑暗的小巷，那如同黑夜之中的明珠一般的纯净，如同一把榔头，重重敲打在某人的内心鼓上。

“扑通！”心脏的跳动声在安静的小巷之中格外清晰。

至少，这次他自己听见了。

【如果…她还在的话，呵呵，恐怕早就叫出声去制止了吧！】

【拥有清澈如同莲花一般的内心，自己却如同污浊，根本不配在她身边啊。】

【想要守护住她，想要改变一切，可命运总是那么戏弄人。唉，毕竟，这就是命啊！】

脑海之中的“她”缓缓转过身，红唇微启，熟悉的声音回荡在某人那几乎崩塌的内心深处：“从来没有什么命中注定，人是能改变命运的！”

【是吗……也许吧。】

朱烨手紧紧抓着，向前的步子越来越小了。

“命运命运，什么命运！这不过是你的借口！如果你是个男人，就该勇敢的面对上去！”

【……】

让人心碎的画面不断出现，一幕又一幕，几乎要把某人的心给撕碎了去。

满脸泪水的“她”对某人大叫着，双手捶打着，某人却只是站在那，低着头，不说话，灰暗的颜色充斥在他的双眼，那双无神的眼睛，选择了逃避。

“所以，说到底，不过就是你胆小懦弱而已！！”

“胆小！”

“懦弱！！”

【这一切都是……】

“都是你的……”

【我的借口！】

“唉！真是的！”朱烨停下了脚步，用力的甩了甩头，“我明明是做金融行业的，一个用理智和概率吃饭的人，为什么会做这种百分之一百会死的事？”

朱烨脱掉了身上的西装，扯开了衬衫的纽扣，一边掏手机报警，一边走向那黑暗的小巷。

鸡皮疙瘩从背后冒了出来，光一般的勇气不断从内心深处涌出，仿佛要把恐惧的黑暗给彻底驱除出去。

朱烨转过了身去，走向了那黑暗的小巷。

“喂喂喂！混蛋们！放开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