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艰苦的沙漠穿行

“亲爱的艾瑞，对于你的失踪，我们很难过，我多希望那天的场景是一场梦。直到写下这封信的时候，你的音容笑貌还留在我的脑海里。但我相信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能回来，所以我在这里留下了一些食物。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说我爱你！卡拉留言。”

林子威有些脸红，没想到卡拉竟然会在信里留下这么露骨的字眼，与她相处这么久的时间，她的情意林子威都看在眼里，只不过自己当时一心都沉浸在工作之中，没时间谈那些儿女情长，荒漠还有很远的距离要走，林子威叹息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猩红的烟头在他眼前忽明忽暗。

“这种东西好像对身体健康有害。”

加加鲁上前，一把将林子威叼着的烟剪断，燃烧的半支烟落在地上，熔化出一个大洞钻进了沙子深处。

“你干嘛？”

林子威有些不悦，再次掏出一根烟，加加鲁还想上手，却是被一把推出去了，加加鲁的眼睛泛着幽蓝的光，机械般的声音传来，

“听我一句劝，这个东西会损伤你的身体健康，长时间靠近这玩意，你的大脑会逐渐对它产生了依赖性，现在戒掉还来得及。”

林子威望着眼前的黄沙，久久没有说话，远处的沙丘随风不断变化着形状，额前的刘海飘动着，幽幽的话语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人固有一死，何不在活着的时候多享乐？你只看到了我的身体被损伤，却没发现我现在的脑电波很活跃，不是吗？”

加加鲁那呆萌的眼神眨了眨，点了点头，没有接过他的话，和他同样的姿势，眺望远处的沙丘。

落日带走了热腾腾的水蒸气，沙子很快变得冰凉。林子威扔掉手中的烟头，将行包背了起来，趁着夜色朝着沙漠边缘走去。

在这个时候，衣物已经成了累赘。索性林子威直接脱掉丢进了背后的行包里。他的身后大约有十公斤的物资，这是他全部的身家。夜里的沙漠有些静悄悄的，不少黑暗生物陪他作伴。

看向头顶的星空，最东方的那颗明星不断牵动着他的视线。是的，他想家了，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思念过自己的家乡。

虽然他常常处于孤独之中，但那颗压抑的心今天变得格外躁动。大洋彼岸的牵挂，始终在他心头萦绕着。

“我决定出去之后带你去看一看我的家乡，那里很美，也很繁华。”林子威说道。

“是吗？正好我也想看一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的变化。这么多年了，这是我第二次走出地面。”

好在旁边的加加鲁还能陪他说说话，要不然自己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度过接下来的几天。

大约行进了两个小时，林子威便有些走不动了。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接受如此高强度的野外穿行，长期处于实验室中，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这才走了多远你就喊累？现代人难道都这么弱么？”加加鲁有些鄙夷地说道。

林子威有些不服气，想跟他理论一番，但嗓子里实在是有些干热，他从背包里翻出一瓶水，细细地品了两口之后，说道，

“你是机器人当然不会觉得累，我可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加加鲁鄙夷的目光更深厚了，让林子威的脸庞有些发烫，他不敢直视加加鲁，似乎眼前这机器人能看透他心中的想法。

终于，林子威败下阵来，说道，

“行了行了，我整天都扎在实验室里那么忙，哪有时间跑去锻炼？这个社会生活节奏很快哒。”

“弱鸡就是弱鸡，别找借口了，赶紧起来吧！天亮之前我们还要走十公里。”

加加鲁冷哼一声，主动在前方带路，林子威不情愿地跟在后面，刚降温下来的屁股又要开始摩擦生热，让他有些小郁闷。卡拉当时走的时候怎么就不留下来一个通讯工具呢？害得自己在这白受累。

赶路的时光很漫长，也过得很快，两人走走停停，嬉戏打闹着，沙漠穿行的第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天渐渐亮了起来，林子威找了一处阴凉坚固的地方，将帐篷撑起作为营地，进食早餐之后，他目视着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这片大地以可见的速度活跃起来。趁现在沙子还没有升温，他躺在了铺好的床上。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眼皮有似乎千斤重的力量压着他，一翻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晚安，加加鲁。”

“晚安，林子威。”

在这片沙漠中，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打着呼声。加加鲁坐在他身旁，那幽蓝的眼睛渐渐熄灭下去，吸收着太阳光给自己充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加加鲁醒了过来，它露出痛苦的表情跑出了林子威的帐篷之中。一股浓浓的酸臭味飘荡着，林子威汗味实在是有些浓郁，加加鲁作为一个机器人都忍不住了。

眼神有些恐惧地看了一眼帐篷，那就像是一个毒气室一般，不敢让它越雷池一步。

夜色再度笼罩了这片大地，林子威终于醒了过来，这一睡就是十多个小时，他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加加鲁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母猪投胎，上辈子没睡够这辈子拿来补上。

吃了一些食物和水，林子威将帐篷收拾起来，带着加加鲁继续赶路。沙漠中的星空是一道迷人的风景线，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宇宙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看向那遥远的深邃。

“加加鲁，你说宇宙里有外星人吗？”林子威问道。

“外星人？那是一个肯定的存在。阿斯克人曾经也付出了许多研究，也收到了许多信息，但就是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不过我相信是有的。”

林子威点了点头，凭借现在的科学技术踏足那遥远的宇宙，还仅仅只是一个梦想。不过他相信，天外来客迟早会有露面的那一天。

“人类生活在这个星球上，始终是有点孤单。茫茫宇宙里，我很好奇它们能不能感受到我们的存在。”林子威有些感叹道。

“得了吧，三维生物的眼光注定看不长远，如果真想去到外面的宇宙，你必须突破人类的束缚。”加加鲁说道。

“人类的束缚？我倒是知道有一种东西，它叫做熵。只不过当熵达到最大值时，人也就死了。”

“所以说才要你去突破嘛……或许他们不是死了，而是去到了遥远的宇宙呢？”加加鲁一脸贱笑着说道。

“该死的机器人，你给我站住！！”林子威怒骂一声，朝着加加鲁追了过去。那小短腿看不出来如此有力，林子威一时半会竟然追不上。

清晨，伴随着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林子威停了下来，与加加鲁一起驻扎着营地。早晨的空气很清新，丝毫没有受到人类足迹的污染，就是吸进去之后，感觉肺部有点凉。

这一次加加鲁学乖了，它不敢靠近帐篷，生怕再次闻到那种令人窒息的味道。林子威耸了耸肩，也没有管它，自顾自地钻进了帐篷里。

从流沙里冲出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压根就没人看。

一连几天，两人都在荒漠中艰难得穿行着。现在的林子威早已不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博士，整个人比乞丐还要乞丐，蓬头垢面的他，脸上搓了搓都能抹出一大把沙子，眼睛也是浑浊了不少，膝盖上不知从哪里磕出来两个破洞，就连脚下的鞋，也被甩飞了一只。

前进几步，林子威双腿一软倒在地上，习惯性地将背包翻过身来，在里面掏了掏，却发现里面只剩下了半瓶水和牛肉干。

嘴巴抿着瓶子里的水，干裂的嘴唇得到水分的滋养开始变得湿润起来，林子威不敢大口喝。这最后的一点物资，成为他活下去最后的希望。

将最后一包牛肉干撕开，林子威大口地吃了起来，依靠这些物资自己已经撑过去五天，可是眼前的沙漠，好像还没有到头。

“喂，还有多久才能走出去，现在我全部的家当就剩下这半瓶水了。”

喉咙咕噜一声，吞下了最后一块牛肉干，肚子总算好受了一些，伸手去拿瓶子，手背一不小心将瓶子给碰倒了，那生命之源缓缓撒向地面，被黄沙无情吞没。

“擦，现在我最后的家当也没了！”

林子威怒骂一声，有点感叹自己命背，趁水还没有完全流逝，他俯下身子舔了舔被浸湿的沙子，有些绝望地趴在地上。

“好了，赶紧起来吧。按照这个速度下去，还有两天我们就走出去了，”

加加鲁没有打击他，它怕一个不小心眼前这人就昏过去了，他知道林子威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但现在也只能这样来安慰他了。

林子威双腿颤颤巍巍地走着，让加加鲁一阵好笑，终于它忍不住了，说道，

“难道你就这么点本事不成？水没了我们还可以靠一些植物来摄入水分，你这抖腿是病，现在没条件给你治。”

林子威暴起，冲向了加加鲁。加加鲁那粗短的双腿蹦着，让他一时间还追不上。夕阳下两个身影向前奔跑着，不知不觉中，林子威感觉也没有那么难过。

两人停了下来，林子威说道。

“谢谢你，加加鲁。”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你要是凉了，我也不知道找谁玩去。”

林子威很想发怒，但现在的条件不允许他这样做。突然，他眼前一亮，不远处生长着许多仙人掌，这些沙漠里的刺猬对他来说就像是天使降临一般。他快步跑了过去，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一把军用匕首。

眼前这颗仙人掌因为缺水叶子显得有些枯黄，但这都是表面现象，地底下无限蔓延的根茎能让他们存活很长的时间。他拿着军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割开了叶子，浓浓的汁液流了出来，林子威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吮吸着。

舌头一阵麻痒的感觉传来，林子威心中一惊，这颗仙人掌有毒！吸进去的汁液如同一团火在胃里燃烧着，口腔里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叮咬，他疯狂地抓着自己的舌苔，指甲缝里满是白色。他实在忍受不住那股疼痛，倒在了地上，向加加鲁发出求救的目光。

“死不了的，最多就是难受一会。”加加鲁在一旁说道。

这一会儿，就是三个小时，舌头上的麻痒感才消退下去，林子威像个幽怨地小媳妇看着加加鲁，那些仙人掌虽然很好看，但他却是不敢再乱下手。

“这一棵的毒性小一点，可以接受，弄来吃吧。”

“我勒个去，怎么都有毒？”

林子威郁闷地说道，手上的动作却很诚实，轻轻地将其割开，毫不犹豫地抱着那棵仙人掌吸了起来。

一阵麻辣感涌上舌尖，他的嘴唇瞬间肿成两片香肠，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感受不到那种苦味，仙人掌的毒将他的味觉都给麻痹了。找到另外一颗看起来不错的仙人掌，他麻利地将表皮给削掉，那颗仙人掌三下五除二便下了肚。

吃饱喝足之后，林子威支起帐篷，满意地躺了下去。他在这片沙漠里简直快要被逼疯了，能够重新回到人类社会，成了他现在的梦想。

两天的时间里，林子威硬是依靠沙漠里特有的生物存活了下来，眼前突然出现的一片绿色，他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激动地抓着加加鲁的手，老泪纵横地说道，

“胜利了，我们胜利了啊！”

抓起手中的背包，林子威一马当先冲了过去，有植被就意味着有生命，有水，这该死的沙漠，自己总算是要逃离了。

还没跑出两步，他感到两眼一黑，径直栽倒下去，在沙漠中砸出一个深坑，长时间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让他的身体还没来得及接受。加加鲁摇摇头，走上前去，双手猛然发力，一把抄起林子威夹在腰间，小腿一张一合地向前走去。

他将林子威带到了一条小溪旁，水流的声音刺激着林子威的神经，还没等加加鲁反应过来，他便跳入了河中扑腾起来，深吸一口气，沉了下去。

加加鲁不敢下水，只能在草地上观望着。一座山的距离，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就像是人类的感情，隔着一层面子，谁也不敢先说出口。

“我靠，这也太他妈爽了，活着真好！”

将打湿的衣服扔上岸，林子威欢快地在水里游了起来，眼前一条小鱼游过，他一把将其抱住，那鱼尾快速拍打着，浪花溅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但他没有放手，将其捞出水面，伸手一扔，落在了加加鲁面前。

“今晚加餐！”

沐浴完毕，林子威光着身子跑上岸边。正在这时，一道尖叫声刺得他鼓膜有些生疼，回头一看，一个漂亮的白种人女孩一脸娇羞的捂住脸庞。

自己身上此刻光溜溜的，风一吹还有些微凉，他赶忙解释道，

“小妹妹不要害怕，我好不容易才…”

还没等林子威说完，一声更尖锐的叫声传来，

“流氓！”

一根棍子不知从何飞来，林子威只感觉头脑一阵昏昏沉沉的，再次晕了过去。女孩在慌乱之中跑开，消失在远处的山林之中。加加鲁眼里蓝光闪烁，并没有追赶她。

被加加鲁掐着人中醒来时，它已经将那条鱼做好了，林子威诧异一声，没想到这个机器人还挺厉害，生火做饭竟然都能学会。将烧烤架上的树枝取过来，林子威大口地吃着。

“嗯，真香！”

这是他数十天来第一次吃到新鲜的肉味，虽然没有任何调料，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人间美味。转眼间手中的烤鱼只剩下一根主刺。抹了抹嘴，林子威商量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刚刚碰到了一个小女孩，说不定这里有人生活，这样看来，我们有救了！”

“你最好小心她家里人一棒子把你给轰出去。”加加鲁的声音无情地嘲讽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