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庄园里的清理工作

沙尘暴席卷了这片农场，只留下一片狼藉，漫天落下来的黄沙，堵住了泥土的缝隙，呼啸而过的狂风将作物连根拔起，高大的树木躲过了这一劫，而那些脆弱的植物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好在昨晚布置了一些防护塑料，让库伦的损失没有那么惨重。但即便是这样，看着那些麦苗覆盖住厚厚的黄沙，库伦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喃喃自语道，

“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帝怎么会给我们带来如此大的惩罚？”

眼看着庄稼即将成熟，那无情的风暴将其连根拔起，东一块西一片四处散落着。即便是幸存下来的庄稼，也仅仅足够他们的口粮。他们还需要生活，但这场风暴毁掉了他们的生活。

莫甘娜拍了拍库伦的肩膀安慰道，

“爷爷，没事，还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如果我们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可以宰头牛拿去卖。”

即便是得知了儿子去世的噩耗，库伦也没有掉一滴眼泪。但眼前这片庄园被毁，库伦却迟迟没有缓过神来，有些歉意地看着莫甘娜，说道，

“孩子，这片庄园是爷爷留给你的，但你也看到了，爷爷没把它保护好，爷爷对不起你啊！”

“没关系的，我们有很多时间将它清理好，种上您爱吃的菜，种上我喜欢的花。灾难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失去了面对灾难的信心。”

眼前的这个十五岁小女孩笑起来是那样的甜美，也只有她能够让库伦安心下来。林子威看着这一幕，有些心疼他们的遭遇，但灾难就是这样，在你死死守护着宝贝的时候，它还是会无情地从你手中夺走。

以库伦家为起点，这场沙尘暴席卷过加利福尼亚州，甚至连俄勒冈州和内华达州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政府已经启动了紧急预案，将事情造成的损失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不过，库伦一家并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艾瑞，看来我不能留你下来了，即便我积蓄花光，也不一定能将庄园清理干净。以后有机会，我再请你过来为我的花园来做设计吧。”库伦愁眉苦脸的说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是我们中国人常说的一句古话。在这个时候，我又怎么可能抛弃朋友离开呢？”

林子威拍着库伦的肩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后者激动地揽住了林子威，说道，

“谢谢你，艾瑞。”

“好了，库伦先生，你再用力的话我都要闯不过气来了。”

林子威拍打着库伦的后背，后者才不情愿地将他松开。库伦走到仓库，将拖拉机上下的灰尘清理干净，发动了引擎。

“我去重新买一副沙尘处理工具，很快就回来。”

拖拉机巨大的轮胎在田间留下两道深长的沟壑，库伦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白蒙蒙的远处。

“好了，莫甘娜，咱们等爷爷回来吧。”林子威说道。

“你说，人类有没有可能达到光速逃离地球？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

库伦一走，莫甘娜顿时控制不住哭了出来，林子威手脚有些慌乱，这个时候上哪给她变花菱草去？他只能不断地说着安慰的话语，但这样的效果似乎不是很大。

“莫甘娜，你这是怎么了，我知道你是一个坚强的女孩，不哭好吗？”

她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每每发生这样的事情，她都恨自己不能替爷爷分担，这让她很自责。一旁的林子威苦口婆心地劝导着她，最终只能无奈地将目光投向加加鲁。

两人齐上阵，终究还是没能安慰住莫甘娜，组织一下语言，林子威说道，

“目前我们能够做到最大的，是航天飞行器的第三宇宙速度，但这个速度与光速比起来，不足万分之一。即便是能够达到光速，物质也会因为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动能而分解。对于全人类来说，这条路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要走。”

“你爷爷跟我说过，你在研究相对论。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孩，但你一个人的力量并不能改变什么。你能做的，就是让库伦先生每天都开心。”

莫甘娜停止了抽泣，泪眼汪汪地看着林子威。那双水灵灵的眼睛触到了他心中的柔软处，但发生这样的事情，除了能给出他最大的帮助以外，林子威也无法改变什么。

“是啊，莫甘娜，以现在人类的科技水平，很难找到地球以外的家园。既然灾难无法避免，那我们就好好珍惜吧。”加加鲁说道。

林子威点了点头，这次没有对加加鲁动手。

林子威耐心地跟她讲解了许多有关于宇宙的知识，莫甘娜都悉心听着，对林子威的态度也是渐渐好了起来。不多时，发动机的声音传来，库伦嘴里叼着一根雪茄回来了。

“是爷爷回来了。”莫甘娜说道。

将引擎熄灭，库伦跳下车，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纸袋，对林子威说道，

“兄弟。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万宝路！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林子威激动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似乎所有血管都在沸腾一般，不受控制地接过库伦递过来的香烟。抽出一根烟，他放在鼻子跟前享受般地闻了闻，从口袋里掏出火机，清脆的打火石声音响起，深吸一口气，林子威嘴里吐出一道烟雾。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林子威说道。

尼古丁冲击着他的神经，一种强烈的眩晕感涌上心头，不过他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瑞士进口的混合型香烟不比于烤烟，焦油量更小，但味道却更纯粹，林子威砸吧着嘴，享受着这久违的快感。

“香烟有害健康，必须阻止！”

这股味道飘散过来，加加鲁目露出凶狠的目光朝着他走来，手指一张一合，眨眼间就来到了他眼前。

“走开，大人的世界机器人少掺和！”

这样的伎俩加加鲁早就用过了，当它出来的时候，林子威就已经知道它下一步想要做什么了，旁边的库伦笑笑没有说话，林子威提着加加鲁胖嘟嘟的身子丢进了屋子里，将门反锁，那愤怒的小手怎么也打不开门。

“我知道你喜欢这种香烟，特意跑了十多家店才找到它，那奸商竟然坐地起价。比起卷烟，我更喜欢雪茄里豆香和咖啡燃烧的味道。”

林子威手中的烟只剩下一个烟屁股，将它狠狠地踩灭，他问道，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吸尘工具我已经买回来了，吃过午饭之后我们就清理稻田里的沙子，这份工作量可能会很大。”库伦说道。

他的庄园很大，差不多有五十公顷左右的面积。这些土地全都覆盖住了一层厚厚的黄沙。如果不能及时清理掉的话，植物的根就会因为因为缺氧而坏死。

“没有一个星期，我们恐怕是没办法完成，沙尘暴实在是太恐怖了，很难想象你以前是怎么过来的。。”林子威苦笑道。

库伦耸了耸肩，将手中的雪茄扔进了垃圾桶，说道，

“本想让你这个著名的地质学家为我做点什么，现在想来，只有把你当苦力最合适。”

林子威上前搭手，将拖拉机上的东西一起卸下来。这一次库伦进城购买了十多天的食物准备着，庄园里的作物已经被摧残得所剩无几，但要是细心找一找的话还是能发现不少吃的。比如电线杆上，树枝上，还有别人家的房顶上。

吃过午饭，两人开始着手清理来自索诺拉的沙尘。幸好没有下雨，沙尘还没有凝固，清理起来要快得多。库伦接了一根电线在电杆上，将风管一分为二。风管的另一头是拖拉机的斗，只要沙尘吸满斗，库伦就会开到一个地方将沙尘清理掉。

加加鲁自然也加入到了帮忙的阵营里，不过他可不需要什么装备，一个超大的麻袋就足够了。一身记忆金属变成一根长长的管道，一头连接着田地，一头连接着麻袋，眼中的蓝光熄灭，程序疯狂的运行着，不一会儿，它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看到这样的状况，林子威和库伦都有些目瞪口呆，加加鲁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简直就如同行走中的吸尘器一般，所到之处，不仅清理得十分干净，效率简直就是用恐怖来形容。林子威和库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还有这种操作？”库伦问道。

“咳咳，这是记忆金属制作的，正常操作，放心吧！”林子威脸红地答道。

“好了，开始吧，我负责左边，你负责右边，咱们以牛棚开始。”

说道一声，库伦将电路接通，风机迅速旋转起来，风管迅速充风增压鼓了起来，林子威握住风管头部，对准那些堆满沙尘的地方，轻轻一捏，那些黄沙便顺着风管吸到了拖拉机的斗里。不一会儿，拖拉机已经装满了黄沙。库伦将其封好，发动拖拉机开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处理。

将斗清理完，两人继续抽掉庄园里的沙尘。看着倒在地上的作物，库伦的心在滴血，那天的风如同镰刀，将麦苗疯狂肆虐着，还没等他来得及补救，半年的努力就已经白费了。每年库伦需要依靠卖粮食来维持自己和莫甘娜的正常开销，但按照今年的情况来看，明年一年的时间恐怕会很难过。

忙活了半天，莫甘娜在院子里喊道一声，库伦和林子威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有了加加鲁的加入，今天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听到了莫甘娜的呼唤，加加鲁闪电般的冲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大麻袋扔在田中央。

“好了，我们也回去吧！”

库伦和林子威回到屋子里，饭菜传来的香味让他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两声。经过一天的劳累能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几人没有说话，都在快速地扒着碗里的食物。

两人身上很黏，还有很大的汗味，吃过饭后，库伦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科罗娜啤酒，搬出躺椅静静地躺在阴凉处。

中午的阳光有些微醺，不一会儿，库伦的鼾声便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