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地下城19层会议室。

如果说上一个消息宛如一个炸弹，那么刚才从宋词嘴里听到的这个消息就是一个核弹了，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宋词，仿佛被用了定身咒一样，一个名叫张耀文的少校用力抓住桌子，指头几乎陷入了深红色的桌面，他沙哑着嗓子问:“宋少校，你的意思是首先遭受变异物种屠杀的新生儿安置区，居然还有一个幸存者，是这样吗？”不等宋词回答，汪春亭也瞪大眼睛望着宋词，说道:“新生儿安置区几乎没有什么能够对入侵生物造成有效杀伤的防御设备，新生儿的抵抗能力几乎为零，为什么还会有幸存者？”谢承运开口道:“好了各位，让宋词少校说的再详细一点。”宋词点头道:“根据q-175卫星城发回的报告，确实还有一台新生儿生命监控设备在运转，说明有一个新生儿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在入侵生物的屠杀中丧生，但是在最后也没能找到这名新生儿，这也是此次事件最为诡异的一点。”谢承运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有一个想法，可能比较荒谬，说出来大家参考一下，首先，在事故现场并没有找到怪物入侵新生儿安置区的痕迹，只找到了怪物逃离医疗区是留下的的痕迹，其次，安置区有一名婴儿在这场屠杀中幸存了下来，但是又找不到这名幸运儿的踪影。大家觉得，这两件事有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呢？”宋词眼睛一亮，正要说话，沈少贤已经探出身子望着谢承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沉声问道:“谢少校的意思是，你怀疑那个怪物带走了那名婴儿，但是没道理啊，新生儿安置区里的都是普通婴儿，他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带走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婴儿呢？”宋词噗嗤一笑，一看所有人都盯着他，立即正色到:“沈中校，老大的意思是他怀疑那个变异物种就是这个幸存下来的婴儿。”沈少贤一愣:“不可能！一个人类婴儿怎么可能这么迅速变成一个变异物种？这绝对不可能！”汪春亭也是一脸匪夷所思，他说道:“谢少校，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您的猜测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不过让一个人类婴儿，在一夜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变异成一个嗜血残暴的怪物，这恐怕不太可能吧。”谢承运看了汪春亭一眼，慢慢说道:“从我们第一次和变异物种接触至今，它们完全颠覆了我们对基因突变与生物进化的传统认知，大家要明白，变异物种本来就不是自然进化的结果，它是在人类干预下产生病态的、畸形的进化异端，我的意思是，这次事件，可能会让我们对人为干预下的生物变异有个更深刻的了解。”张耀文怀疑道:“可是从衍世纪初至今，档案里面没有出现类似的记载，难道说敌对势力对这方面的研究已经有了新进展？”宋词清了清嗓子，说道:“这种情况，应该属于基因污染下的细胞聚合状态快速裂变，这种技术非常复杂且危险，关于这方面的技术我们掌握的极其有限，但是敌对势力对这方面的研究到底进展到哪一步就不得而知了。”汪春亭眉头紧皱，一言不发，沈少贤思考了一会儿，对谢承运说:“谢少校，如果是这种情况，看来需要我们这边派人过去一趟了，以q-175卫星城的现有人手，根本不足以处理这种级别的事件，如果谢少校同意，我愿意执行这次任务。”谢承运还没来得及开口，汪春亭立即说道:“老沈，情况还没有搞清楚，我们贸然插手，恐怕不太好吧，你也知道，行政区和内务部对我们外勤系统一直颇有微词，要不然我们先等等，他们如果真的处理不了肯定会向总局报告，到时候我们再出面，也算师出有名啊。”沈少贤看了谢承运一眼，发现谢承运并没有要说话的打算，于是说道:“老汪啊，话不能这样说，我们的职责就是消除一切潜在的威胁因素，如果我们不进行及时干预，导致事件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这就是我们的失职了。”汪春亭仔细思索了一下沈少贤的话，发现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于是点头道:“这么说来也没错，不过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毕竟我们作为高等级机密部门，最好不要轻易出面。”看到这两位大佬各执一词，张耀文沉吟了一下说:“两位想的都很周到，但是我个人偏向沈中校的意见，不能因为某些顾虑就忽视了我们的工作，这不符合我们的行为准则。”汪春亭苦笑一声，说道:“各位，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谢承运摆摆手，说:“老汪啊，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不过现在的情况很复杂，说不定这个全新的变异物种就是造物主的实验项目，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提前介入。”沈少贤一听立马眉开眼笑，赶紧问道:“那派我去怎么样？”宋词笑着说:“我害怕你去了不仅变异物种没查清楚，一个弄不好还会和城防部门大打出手，谁不知道你沈阎王在整个联合政府都是排的上号的狠人，如果城防的人知道派你过去，估计谢少校就要被口水淹死了。”所有人都哈哈大笑，沈少贤梗着脖子红着脸，狠狠地瞪着宋词:“那你说谁去？”谢承运强忍住笑意，说:“不要争了，贤哥，这次你去真不合适，不如让我去吧。”话音落下，除了宋词，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汪春亭脸色凝重，沉声说:“谢少校，此次事件诡异凶险，你又身份特殊，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万万不可冒险。”沈少贤也附和道:“老汪说的对，谢少校，你身负整个西区安危，绝对不可亲临。”谢承运微微一笑，说道:“各位，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不过目前事态紧急，我们必须抢在前面，迅速控制住事态发展，避免进一步恶化，还要掌握相关资料，以便于安排后续行动步骤。”张耀文迟疑道:“就算是这样，您也不必亲自去啊，目前还不能排除这是一起‘诱饵’事件，万一后续还隐藏着更大规模的入侵，后果不堪设想。”汪春亭赶紧点头:“张少校说的有道理，此次还需从长计议。”谢承运摇了摇头:“这种猜测不无道理，不过既然我负责处理整个西区的高等级机密事件，还是有必要亲自去一趟。”见大家还准备劝，谢承运眉头一皱，说:“好了，就这样决定了，我和唐诗、宋词去x-175卫星城，我返回之前，所有校级人员由汪春亭、沈少贤负责，一切情况由两位协同处理，张耀文负责特情监控及情报处理，如有特殊情况可随时联系我，如果和我通讯受阻，直接向局里汇报，明白吗？”所有人立正，敬礼，回应:“明白！”沈少贤犹豫了一下，面向宋词说道:“宋少校，你别怪我多嘴，谢少校的安危，就拜托你和唐诗少校了。”宋词微微一笑:“职责所在，沈中校客气。”谢承运笑着拍了拍了沈少贤的肩膀:“好了贤哥，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赶紧回去睡觉吧，就算睡一个小时也比通宵强啊。好了，散会。宋词，你留一下。”

出了指挥中心大门，张耀文的房间最近，他一个转身就回到了房间，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了沈少贤和汪春亭两个人，汪春亭紧走几步，追上沈少贤，轻声问道:“老沈，你说谢长官为什么非要自己去呢？他不清楚多危险啊，还只带两个人，一点安全保障也没有嘛，要真像小张说的那样，万一是个陷阱呢？我看啊，这今晚的这个决定有点草率了。”沈少贤放慢了脚步，皱着眉头，说道:“我也觉得谢少校对于这件事好像过于重视了。不过他作为西区的总负责人，相信他有自己的判断，至于安全保障，我觉得不是问题。”汪春亭质疑道:“没有问题？就凭唐诗宋词两个人就能确保谢长官万无一失？难道他们两个小年轻比你沈阎王还厉害？你就不害怕万一谢长官有个闪失我们就……”沈少贤立即打断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清楚，谢少校对整个第十三局乃至于整个安全总局的重要性是不可估量的，难道你觉得安全总局会由着谢少校让他拿自己的安危去冒险？别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第一次见到谢少校的时候，那会儿我甚至不知道第十三局是什么，唐诗和宋词就已经负责谢少校的安全工作了，他们的行动权限非常高，可以清除一切有可能对谢少校造成威胁的因素，而且据我估计，他们两位应该是基因改造人”汪春亭大惊失色:“你说什么？基因改造人？他们不是在战争结束后就被强制休眠了吗？联合政府宣称他们早已关闭了基因改造项目，我记得我在第十三局培训的时候了解到，所有基因改造人由特斯拉实验室召回，在安全总局的监督下全部送入极其隐秘的地方休眠。”沈少贤嘿嘿一笑:“要是真关闭了，那还要第十三局干嘛？要知道，我们的一部分职责是处理一切跟基因改造人有关的事件。”汪春亭依旧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沈少贤于心不忍，害怕这位老哥钻了牛角尖，劝道:“这没什么，老汪，你想想看，当初我们为什么能在造物主的疯狂夹击下苟延残喘，还不是多亏了基因改造人，虽然战争结束了，谁又能保证造物主不会重整旗鼓卷土重来？难道联合政府这么多年只忙着研究如何完善地下城？难道联合政府真打算永远待在地底苟且偷生？政府也想让民众可以走出地面，重见天日，能靠什么？靠辩论？靠条约？”汪春亭缓了一会儿，说道:“可这样的话，人类政府和造物主有什么区别？”沈少贤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酝酿一会儿，说道“那你觉得，同样是刀，好人的刀和坏人的刀是一样的吗？”汪春亭若有所思的凝神思索，沈少贤见他这样，以为他想开了，于是说道:“所以，老汪，别想那么多，现在呢，赶紧回去睡觉，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去指挥中心呢，这一天天的，真是折腾的够呛！”说完走到了自己的房间，进门前，他转身看了一下，发现汪春亭还是保持那个姿势站在那，沈少贤撇了撇嘴，关上了房门。

汪春亭在走廊里站了许久，才迈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他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好人和坏人的刀当然不一样，但是你怎么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更何况，难道好人就不会变成坏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