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x-175 地下城。行政区。

这里的墙壁没有了地方那种冰冷的金属质感，而是一种柔和的白色，上面有着字体方正的提示语，地面是一种不知名的石料铺成，有着天然致密的纹路，走廊两侧错落有致的拍放着几盆花卉和盆栽，门是红木，搭配大块的玻璃窗，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通透感。

谢承运一行三人走在行政区，仔细打量着这里的布局，谢承运啧啧称奇道:“这里行政区的办公条件很不错嘛，快赶上养老区了，怪不得都想挤破头往里钻。”

宋词摆弄着手里的信息终端，说:“这里的安全系统等级很低，很轻松就能破解。”唐诗一手提着箱子，另一只手敲打着墙壁，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她仔细听了一会儿，对谢承运说:“墙壁后面并没有连接到金属层，似乎中间还有一层东西。”宋词说:“合成纤维材料制成的隔离层，硬度和韧性都是非常强悍，隔热能力也很出色，延展性也不错，具备自我修复能力，构造图里显示只有行政区用了这种材料，说是为了防震防火。”谢承运冷笑着说:“可以理解，毕竟都是些怕死的，就算坐在办公室里也没有安全感。”宋词紧接着说:“奇怪的是行政区总面积和实用面积差的有点多，几乎有接近五分之一的面积被浪费了，这种设计方案在当时是不可能被通过的。”谢承运停了一下脚步，说:“这个不归我们管，先找到白云归再说。”说完继续向前走去。

这是，迎面走来两个身穿制服的男人，他们目不斜视，似乎没有看见谢承运三人一样，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宋词一脸茫然，收回了准备打招呼的手，谢承运也很奇怪，难道又出什么事了？三人继续向前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对他们视而不见，连问话的机会也没有，这让宋词很是郁闷，谢承运终于停了下来，他站在一个办公室门口，看着上面的字，轻声念道:“行政中心执行委员孙旭”，宋词精神一振，兴奋的说:“终于遇到熟人了。”说完上前敲了敲门，敲到第三下的时候，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宋词推开门，侧身让谢承运先行，谢承运一进去，就看见孙旭坐在办工桌后面，对着桌子上的一沓文件看的起劲，根本没有抬头看他的意思，谢承运暗自好笑，走上前去毫不客气坐在了孙旭对面的椅子上，然后示意唐诗宋词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孙旭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当他发现坐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的是谢承运是，表现一僵，瞳孔不易察觉的缩了一下，然后转换成一个能迅速拉进距离的笑脸，迅速起身，一边伸出手，一边说:“谢少校，您忙完了？辛苦了，我代表x-175卫星城向您和所有不辞辛苦的外勤人员表示感谢。”听到这里，唐诗和宋词对视了一眼，同时坐直了身体，打量着这个口才很好的行政区高官，谢承运伸出手和孙旭一触即分，然后示意孙旭重新落座，接着不紧不慢的说:“孙委员客气，倒是我要感谢你在医疗区入口为我们解围，避免了冲突的进一步升级。”孙旭急忙摆手道:“谢少校言重了，这件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是城防人员的责任，我已经如实上报，并且责令城防人员做出整改。”谢承运微微一笑，说:“孙委员，这件事我们双方都有责任，不过幸好没有对我方后续工作造成困扰，我觉得这种事情以后还是不要再有了，万一酿成大规模冲突你我都承担不起，你觉得呢？”孙旭看上去有些紧张，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才小心翼翼的说:“谢少校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绝对不会出现类似事件。”谢承运这才轻轻嗯了一声，不再纠缠这个话题，问道:“言归正传，这次入侵事件发生前后，内务部有没有进行自查行动？”孙旭点点头说:“有，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员都重新采集了身份信息，但是因为工作量比较大，比对结果还没有出来。同时城防已经安排人手对那些可疑人员进行监控和背景调查，并且对已经申请了紧急援助，x7地下城将会派遣相关人手过来这协助我们。”谢承运没有说话，只是玩味的打量着孙旭，直到孙旭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谢承运才挪开了目光，身体前倾，拿起桌子上一个摆件，这是一个中世纪骑士样式的雕塑，手执长枪，身骑白马，盔甲明亮，威风凛凛，谢承运把玩着这个摆件，发现雕塑表面涂了一层类似于蜡油的液体，应该是用来防潮的，谢承运打量着手中的雕塑，说:“孙委员来到这座地下城有多长时间了？”孙旭有点紧张，说:“已经五年了。”谢承运哦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说:“五年了，嗯，不短了，孙委员这么年轻便身居高位，一定有过人之处吧？”孙旭摆摆手，说:“谢少校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过人之处，承蒙上级错爱，才有了今天。”谢承运点点头，说:“孙委员太谦虚了，对了，你这么年轻应该还没有成家吧？”孙旭一愣，不明白谢承运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说:“没有，工作太忙，没有心思想这些。”谢承运抬起头一脸真挚的看着孙旭说:“孙委员，这个雕塑不错，借我玩两天？”孙旭又愣了一天，他很明显跟不上谢承运的思维跳跃，他迟疑道:“这个小玩意儿送给谢少校了，我那里还有一大堆。”谢承运说:“好说，对了孙委员，一直忘了问你，你觉得这次入侵事件，应该怎样定性呢？”孙旭有些尴尬的摇摇头，说:“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而且我是外行，就不班门弄斧了。”谢承运笑眯眯的说:“无妨，我只是随便问问，孙委员无须上心。”一阵长久的沉默，谢承运对孙旭说:“孙委员，我们有一个同事，不久前去内务部取证，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他？”孙旭摇头道:“内务部在上面三层，如果他去内务部的话不需要经过这里。”谢承运哦了一声，转头对唐诗和宋词说:“你们听见了吧，去内务部和白队长汇合，然后一起过来找我。对了，把箱子放下。”唐诗和宋词互相看了一眼，沉默着起身离开，没有忘记顺手关上门，谢承运转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脸凝重的对孙旭说:“孙委员，明人不说暗话，我怀疑地下城已经有敌对势力潜入，此次入侵事故也是由敌对势力一手策划的，接下来我们要彻底肃清城中的敌对势力，查明事情真相，给公众一个交代。”孙旭大惊失色:“谢少校，你说的是真的吗？没道理啊，我们已经几个月前就通过了外勤系统的安全评估，难道敌对势力是评估完成以后才潜入的？”谢承运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在真相没有查明之前，谁都不能摆脱嫌疑，刚才我忍不住试探了你一下，不过孙委员的反应无懈可击，职业习惯，见谅见谅！”孙旭脸色苍白，额头上的汗珠更加密集，他哑着嗓子说:“谢少校，我虽然来这里时间不长，但是我可是通过了内务部和安全局的双重考核才上任的，而且我曾经也是变异物种泛滥的受害者，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谢承运摆摆手:“孙委员言重了，我已经说过了是职业病，你不要紧张，再说了你来到这里的政绩都是有目共睹的，我担心的是你有没有可能被某些人蒙蔽利用，在你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小动作？”孙旭正要说话，谢承运又道:“孙委员，好好想想，像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能听懂我的话。”孙旭又是一愣，不明白这个说话阴阳怪气的少校到底是什么意思，突然，他灵光一闪，感情他是想构陷和他起过冲突的张雷。孙旭想通了这一茬，再看谢承运的时候就带上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了，都说外勤系统有多么清高，多么铁血，看来也不过如此，一个小小的少校，居然这么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手段还如此下作，孙旭再回想起谢承运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很多，既然他有求于我，那就好办多了，孙旭故意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说:“谢少校的意思是……”谢承运叹了口气，说:“孙委员，在平时工作中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比如特别突然的人事调动？频繁的与外界联系？还有非常隐秘的动作？”孙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谢少校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有一个人。”谢承运赶紧追问:“谁？”孙旭慢慢说:“这个人谢少校之前见过，他就是x-175卫星城城防突击中队队长，张雷！”谢承运一脸惊奇:“他？孙委员，这名同志看起来对工作比较认真负责，你确定是他吗？”孙旭心里冷笑，你丫还挺会装，外勤如果都是你这种废物的话就好了。不过他还是正色回复道:“谢少校可能有所不知，张雷在来卫星城之前，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城防士兵，没有军衔，可是就这么一个小卒子，突然被召进了远征部队，直接前往朝鲜半岛，参与近海安全区的开辟，要知道，能够加入远征部队的，无一不是当时的精英，也就是在那一时期，张雷立下了非常显赫的功勋，可以说平步青云，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在获得了人体强化机会后，他的实力更是突飞猛进，有传言他甚当时有几会进入外勤，但是没有通过安全局的考核。”谢承运说:“这点很值得推敲，但是也不能说明张雷有问题啊。”孙旭说:“不仅如此，张雷这个人，平时在工作中非常低调，几乎很少公开发表言论，不过近来他的动作很频繁，他先是休假去了一趟g3地下城，原因和目的不明，从g3回来以后，又将一个人安排进了他手下的突击中队，值得注意的是，这次人事安排未经内务部批准，而是由城防系统直接委派，我们根本插不上手。”谢承运眉毛一挑，说:“那这名被他安插进来的突击队员现在在哪？”孙旭表情严肃的说:“这个人谢少校之前见过，就是曾经在医疗区和唐诗少校发生冲突的楚中天！”

谢承运没想到孙旭会给他甩出这么个名字，他讶异的看着孙旭说:“他？我说一个普通突击队员怎么会这么嚣张呢，原来后面有人给他撑腰。”孙旭用力的点点头，说:“这个楚中天身份背景不好说，明面上说是张雷某个老上级的独子，真实情况我们也不得而知。”谢承运若有所思的说:“那现在楚中天死了，那张雷随便怎么说都可以，反正已经死无对证。”孙旭点点头，说:“正是如此，所以接下来我们要慎之又慎。”谢承运玩味的打量着孙旭，重复了一句:“我们？”孙旭顿时非常尴尬，说:“谢少校，我失言了。”谢承运笑着说:“没关系，目前来说，我们属于统一战线，目的都是为了找出潜入地下城的敌对势力，不过现在我们还是缺少对张雷一锤定音的证据，孙委员在这里这么长时间，难道手里就没有相关资料吗？”孙旭心里大骂谢承运不是东西，自己都说了这么多还想拉我下水，我又不是傻子，孙旭犹豫了一下，说:“谢少校，你的意思我清楚，不过张雷好歹也是卫星城城防系统中高层，我不方便对他进行监控和调查，只是零碎的收集了一点东西，真实性还有待商榷，目前还不方便公开。”谢承运点点头，说:“只要有就行，你把东西给我，接下来就让我处理。”孙旭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谢少校，这些东西不值钱，你想要随时都可以带走，只不过万一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东西是从我手中流出去的，我的处境会很艰难。”谢承运大笑一声说:“孙委员无需多虑，这点你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公开消息来源，而且我还会向安全局汇报，此事是我一人所为，绝对与你无关。”孙旭看上去轻松多了，连连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谢少校费心了。”谢承运嗯了一声，说:“那么孙委员可以把东西给我吗？”孙旭急忙起身说:“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带您去拿。”谢承运有点奇怪，问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在你身边？”孙旭说:“这些资料虽然不多，但是比较敏感，而且大多为影像资料，只有一份，为了避免落入有心人手里，我从来没有备份过，一直在原始设备里。”谢承运说:“看来孙委员足够谨慎，那我们走吧。”说完谢承运站起身，没忘了将手中的骑士雕塑装进口袋，率先向门口走去，他准备开门，发现孙旭没有跟上来，他奇怪的转身发现孙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死死的盯着自己，谢承运眉头一皱，正准备出声询问，突然感觉一阵眩晕，他急忙扶住了门，准备坐下来休息一下，谢承运抬起右手准备示意孙旭过来扶他一把，结果瞬间眼前天旋地转，全身的力气似乎一瞬间被抽空了，连话也说不出来，他挣扎着瘫软在地，孙旭脸上露出来诡异的微笑，慢慢向他走了过来，谢承运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慢慢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