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一百七十四章 祭品

“暗星教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信翁城的航线是高度机密，我们一直在跳转，怎么会有人知道。”

“该死的，星辰在上，连我都不知道信翁城的航线，跳跃坐标，想想吧，信翁城内有几个人能知道航线坐标？”

“你是说有内奸？”

“不然呢？”

有人难以相信“信翁城居然有暗星教会的信徒，这怎么可能，谁会相信那些疯子！”

有人苦笑“也许只有星星才知道那个古怪教会到是如何吸收教徒的。”

墨夜听着附近的人议论纷纷，所有人被剥去了外衣，没有衣物上的标志墨夜无法分清这些人的身份职位，所有人被围拢向中心拥挤，一股强大的能量场不断向内挤压推挤这些人。

也许这也是那什么鬼教会的目的，剥去这些人的身份象征。

这个教会在信翁城居民心中的印象并不好，对于他们的信仰嗤之以鼻。

墨夜将小女孩护在怀里等着下一刻即将发生的事，如果这是乔伊的记忆，而自己因为触碰了光柱而触发了记忆体验，这些记忆被记录保存一定有意义。

墨夜想到那些光柱，密密麻麻，如果每一根光柱都代表了一个人的记忆，也不可能代表这段时代每个人，被保留的记忆一定需要一定条件。

灰色的光芒扫荡数次，每一次都有人被光芒卷起带走，人心惶惶，不论种族，他们所有人在此刻都成了待宰的羔羊等待着屠夫挑选。

一队穿着灰蓝色长袍的人站在浮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甲板广场上的人。

温和平静冷淡的声音响起“你们之中将有人获得神的眷顾成为被神选中的神使，成为为神献身的忠诚信徒，洗清曾经的罪孽，神将会宽恕你们曾经的罪孽赐予你们新生。”

这是墨夜听过最扯淡最没有水平的传教演讲，毫无吸引力，果然，这段话引来了信翁城居民们强烈的反响。

蠢货，疯子，去死吧之类的骂声不绝于耳。

“乔伊，乔伊”

在一片嘈杂墨夜听见耳熟的声音，立即回头，惊讶的看见了酒馆的老板娘。

墨夜看着对方被刺穿了胸口，没想到居然没死。

老板娘的胸口有一个孔洞，孔洞被淡蓝色的光圈塞住。

墨夜这时才后知后觉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同样被淡蓝色的光圈塞住，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透着蓝光的人形灯泡。

“这些疯子已经摧毁了三个星城，信翁城很可能成为第四个。”

“可以发展成信徒的人已经被选走，这些蠢货用这一套骗了不少人，麦克那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中招了。”

墨夜正在试图理解老板娘说的话，直觉这段话中的信息非常重要。

“这些疯子正在选择祭品，没有被选中的人也许很快就会死在这儿了。”

“麦克大叔呢？”

“被我杀死了。”老板娘看了眼天空“他可是我最忠实的顾客，我甚至考虑过答应他的求婚。”

墨夜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能感觉到乔伊的遗憾与悲伤。

“他意识清醒的话一定会感谢我终结了成为他疯狂信徒被奴役的命运。”

老板娘双手扶住乔伊的肩膀，“乔伊，你记住，你必须想起来，想明白麦克是如何被教会控制的，暗星教会正在扩张版图，他们有特殊的方式可以迷惑控制他人甚至发展成信徒，这条讯息必须被传送出去。”

“城主死了，飞行员被杀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也被囚禁或是控制成为信徒，你必须把信翁城的消息传递出去。”

“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看出来的，麦克大叔的异常从巡航途中就开始了。”

乔伊深深的自责，“麦克大叔没有信教，他只是被控制了，他一定是被控制了，我应该救他的，我害了他，害了信翁城的人，害了战友......”

乔伊不断的重复这些话，负面情绪在脑海中翻腾，这段记忆一定非常痛苦，即使只是模拟还原的场景，墨夜依然能清晰的感受到源自灵魂深处的强烈自责和痛苦。

啪的一声脆响，墨夜，哦不是乔伊被老板娘一巴掌打歪了脸，“我和老五救你不是为了听你忏悔，记住你该做什么，你必须把信息传递出去，活下去，听到了吗，活下去，把信息传递出去。”

老板娘的声音越老越远，墨夜的视线再次陷入黑暗。

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不在信翁城上。

四周是穿着同样白色长袍的人，每个人都套着白色的袍子，赤手赤脚，全身上下除了白袍子再无其他，就连身体里原本内嵌的通讯设备，光脑等等全部被取了出去，更别说任何饰品，为了杜绝任何一丝可能的危险，这里的人甚至连指甲盖都被软化剔除，就连汗毛都被一扫而空，滑不溜丢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你们是被神选中的幸运儿，承载着人类新生的希望，为了万古长存的人类文明，神赐予你们亲近它的机会。”

没有丝毫感情起伏的机械音一字一句的说着，清楚的传递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墨夜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转换，记忆点跳跃了，照这个时间点和对话内容看来，乔伊十有八九是被抽中成为祭品了。

这是一个还算宽敞的船舱，没有任何装饰物，入目只有一片纯白，地板，天花板，墙面，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除了穿长袍的人类肤色有差异，这房间里再找不出其他部分有另外的颜色。

纯净的白让人无法直视。

墨夜闭上眼，视线出现一道道摇晃的圈圈，故意的吧，将人关在一片纯白色彩之中，如果把人脸也涂白只怕是要瞎。

墨夜在乔伊的记忆里对时间流逝并没有准确的感知，在信翁城时前一秒看表是上午，下一秒看表就能是晚上，到了这个船舱更是连表也没有了，这段记忆里时常会出现时间跳跃，可墨夜并不一定有机会知道准确的时间点。

头顶上的白色天花板向边缘收拢，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开口，抬头便能看见一群穿着长袍的人出现。

大部分穿着灰色长袍，其中有七八人穿着墨蓝色长袍，看上去级别更高，站在中心未知的那人身着的墨蓝色长袍上更是有闪烁的星辰作为点缀。

这些人的共同点除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之外便是所有人都在胸前佩戴了一枚徽章。

这一次墨夜看清了徽章的标志，圆形的徽章底色是一片墨蓝星空，星空正中则是一道黑色的线，笔直的无限延伸的线。

墨夜第一次见到这徽章时震惊的无法转眼，那不是闪电，也不是黑洞或什么的，而是一条清晰明了的黑色线条，徽章采用了特殊材质，画面并不是静止不动的，这更使得那线条的无限延伸感。

当它动起来时就仿佛一只半闭未张幽深的可以淹没一切眼睛。

墨夜愣在原地，裂缝，黑线，没有看错，这就是那条黑线，在星盟出现的那条黑线。

这个暗星教会居然将那道黑线作为他们教派的徽章标志，这到底是什么关系，难不成这黑线是他们折腾出来的？

不，这个假设成立的条件并不充足。

震惊过后，墨夜的心情忽然好了一些，她一心想要调查的，让她深有危机感的便是那道莫名出现的黑线。

不仅仅是舰队，连星球与之相遇能否幸存也得看运气，如果它只是万年不遇偶然出现的自然灾害那也就罢了，可如果不是，那就意味着星盟最大的危机根本不是虫族，更不是卫兰帝国，而是这不知从哪儿来的宇宙黑线。

巨大的黑色裂缝仿佛可以吞下一整片星空。

墨夜更加不敢轻忽这记忆画面中的任何一个细节，也许还会有其他更有价值的信息出现。

墨夜想要知道这黑线与暗星教会到底是什么关系。

心里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太久，这些刚刚走进的传教士和祭司很快就解开了墨夜的疑问。

神！

神？

这教会信奉的神明竟然就是这黑色裂缝。

随着船舱天花板打开，那群穿着墨蓝色袍子的传教士头子一挥手，只见头顶上漠然出现一片星空，而原本平静的星空之中赫然出现了一道黑线横亘其中。

穿着长袍的人纷纷跪了下去，匍匐在地，双手向前掌心朝下。

“感谢神的恩赐，吾辈聆听您的教诲。”

“神恩在上”

墨夜惊诧的看着这一幕，这些居然把那条黑线称之为神，甚至为此组建了教会传教。

怪不得那个酒馆老板娘会称呼这些信徒是蠢货，说一句‘傻缺’算是轻的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除了坑洞一样的船舱中一群穿着白袍子的人茫然无措之外，其他人无一不跪倒在地，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

所有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反而让人听不清了。

要是小七在就好了，哪怕是上万只蚊子一起叫，小七也能分清楚每一只是怎么叫的，时长时短，唧唧还是嗡嗡全能分辨清楚。

当一系列拜神的仪式完成之后。

头顶的星空消失，墨夜推测那只是全息影像或是拟态。

暗星教会的一众信徒重新站了起来，为首的一行人走到墨夜视线的正前方。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四方船舱里的一众人，“不要悲伤，也不要慌张，你们是被神选中的幸运儿，你们的命运便是带着亿万生灵的祈愿去往神地，向神告知我们卑微而虔诚的祈愿。”

这种让人去死的说法很委婉很有仪式感。

墨夜甚至那些穿着白色长袍的人愣愣的站着，目光呆滞，对这一切没有任何反应，所谓要去传达万千生灵祈愿的幸运儿们呆滞的恍若一群被打扮一新的木偶娃娃。

乔伊的心神并没有被影响，她是清醒的，即使她伪装的毫无破绽，就连墨夜也几乎感觉不到这具身体此刻一丝一毫异于他人的精神力波动。

可是乔伊的心里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是墨夜听不懂的语言，晦涩拗口的发音，叽里咕噜一串，在听了无数次之后墨夜才渐渐分辨出乔伊每一次说的都是同一句话。

这些声音就像是一段密码。

乔伊在传讯，不间断的传递着同一个讯息，墨夜只能猜到这儿，可传讯的方式到底是什么已经超越了墨夜所知范畴内任何一种信息传递方式。

这题超纲了，法师阁下解不了，日常想念小七，当自己从记忆中脱离后可以再向小七问问。

穿着墨蓝色长袍被称为主教的人视线向下扫过一众人，“你们的事迹将会流传万年，将会被宇宙亿亿万生灵铭记，去吧，成为朝圣的使者，去往神的国度。”

话音落下，天花板再次合拢。

脚下的地板咯噔一下晃动。

墨夜的精神力试图穿过船舱查看周围的环境，然而除了一片黑暗之外再无其他。

墨夜无奈的收回精神力，是了，这是乔伊的记忆，那么此刻她看不见船舱之外的环境她的记忆里自然也就没有这些东西，墨夜当然不可能看到了。

即使如此，可是从那些传教士的言语，以及此刻墨夜感觉到的能量波动，船舱在移动。

墨夜不知道身在何处，更不知道这是要去向何处。

她将注意集中在乔伊身上，这具身体的主人，这段记忆的拥有者。

乔伊仍旧不断的重复着那一句话，在脑海中，不断的不断的反复说着。

就在墨夜满心疑惑的时候，船舱四面舱壁转变为透明状态。

墨夜看着船舱外的星空，船舱正在远离，在不远处是一艘庞大的舰母，与之前在信翁城所见到的那艘一模一样。

这是墨夜生平见过体积最为庞大的星舰，蛋饼号如果出现在这儿会被这艘舰母衬托的好似西瓜皮上沾着的一颗黑芝麻，不仔细找找都看不见。

真是一船还比一船大。

当船舱壁变得透明之后，那艘舰母对着星空发射礼炮，一枚又一枚烟花在太空中绽放，五彩绚丽。

墨夜这时算是明白了，这是一场祭祀，这船舱里的人全是被送出去的祭品，场面弄得再好看也还是故意送人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