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耿雅洁是一家小报的记者，这家小报主打当地名人的娱乐新闻。www.uu234.net也就是说耿雅洁勉强算一名娱乐记者，不过耿雅洁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报道一篇真正原创的、轰动性的新闻，成为一名热点新闻记者。最近她感到自己的梦想很近了。

因为她一个同城的大学同学告诉她本市最著名的市第一精神医院发生了一起离奇的事件：三个多月前，在短短的两个月内本市有三十多人陆续患上了一种疑似嗜睡症的疾病，并很快进入了深度晕迷状态，最离奇的还是接下来事件的发展，一个月前那些让专家束手无策，只能打点滴维持生命的患者在某一天突然同时醒了过来，并低调地出了院。据传整个事件有国家某强力部门介入，那些患者及其家属也是在签署了保密条约后才被允许出院的。

本地的一些报纸曾隐晦报道过相关的新闻，但很快便被有关部门要求撤消了。耿雅洁的那名大学同学是市第一精神医院的一名医生，又是她最要好的闺蜜，这才把消息透露给她。

耿雅洁敏感地意识到这是实现自己梦想的一次绝好的机会。她知道那些家大业大的报纸电台会因为上面的原因而不敢去调查报道，而她所在这家小报纸却没有这样的顾忌。所以她决定一定要把这件事件背后的故事整个挖掘出来。

在医院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所有相关的医生护士都对这件事缄口不言，那个叫方铭洋的神经科主任兼主治医生还好意地提醒她“不要再调查这件事了，不然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不过她并不把这个善意的提醒当回事。

医院这方面走不通，她决定从那些患者处打开口子。那些患者那么多，而且从她得到的资料来看，大都经济状况不怎么好，她有信心让那些患者或他们的亲属开口。

过滤掉几个怎么都不配合的患者后，耿雅洁终于找到了愿意同她“谈谈”的患者。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她正准备出发去市郊的工场找那名报料人，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雅洁，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下，因为你总是那么忙。”短信上如示写道。是男友发来的。

“知道了，放心吧，我一定会赶上你的生日晚会的，不会让你再在你兄弟面前没面子的。”耿雅洁飞快地回了短信，发动车子向城郊驶去。

城郊建筑工地的路况很差，到处堆满了土堆和建筑材料，耿雅洁勉强将车子开到工地的边上，再也无法前行，只得下车步行。

灰土很快弄脏了她干练整洁的职业装，她眉头直皱，想想了心中的梦想，又忍住了，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工地另一边杂乱搭建着的工棚走去。

走了半个多小时，她才到达了那丛破败的帐篷前，这是工地上那些工人临时的住所，不过显然随着工程的转移，大部分的工人已经不住在这儿了。不住的咳嗽声从一个帐篷里响出，倒省了她再次打电话确认要找的人的位置。

耿雅洁走进那个咳嗽声传出的帐篷，眼前猛然一黑，好半天眼睛才适应过来，勉强能看清几乎没有窗户的帐篷里的情景。

昏暗，狭小，杂乱无章，这是耿雅洁的第一印象。

顺着咳嗽声看去，耿雅洁很快找到躺在破布堆里的目标。

“是张和平张先生吗？”耿雅洁小心地问道。

“当不起先生的称呼，我只是一个工地打工的，而且得了重病，快死了。”出乎意料，那个蓬头垢面几乎看不出面目的“人”说话倒没想象中那么粗鲁。

“你好，张先生，我叫耿雅洁，是一名记者，我们先前通过话的。你说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你得的嗜睡症的事。。。。。。”耿雅洁话没说完却被对方打断了。

“给我钱，或者毒品，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老子都快死了，才不在乎什么保密协议不保密协议的。”

“你要钱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为什么要毒品呢？是对你的病情不报希望了吗？不过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应该。。。。。。”耿雅洁的话再次被对方不耐烦的打断。

“我不知道我得的什么病，但肯定不是那些治不好的绝症，但治好了又怎么样？继续顶着在工地上搬砖吗？经过梦中的那一切，再让我过以前那种做牛做马，贱如泥土的生活，我怎么能忍受？对，我吸毒是为了找回那种感觉，那个有尊严，有钱，有一切的梦！可惜，怎么都不象以前的梦那样真实。。。。。。”床上那个看不出人形的人歇斯底里地嘶吼着，然后声音慢慢转低，象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又象是坠入了某种幻觉中。

“张先生，张先生”耿雅洁不得不大声呼喊道，试图唤回对方的意识。

“对，就是这样，漂亮的礼宾小姐礼貌地称呼我‘张先生’，所有的人都向我鞠躬，我那跟别人跑了的媳妇儿躲在一旁躲躲闪闪地看着我，眼里满是后悔、害怕与嫉妒我的那些一向眼高于顶的大学同学一个个都对我恭恭敬敬，那些邻居、那些同伴都围着我，巴结着我。。。。。。”床上的那个所谓的“人”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中，根本不理会耿雅洁的呼唤。

耿雅洁突然感到一阵害怕，眼前这个人的精神显然不正常。跟一个疯子独自在远离人际的城郊废弃帐篷里，耿雅洁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立刻萌生了退意。

她再次轻声呼唤了几声，对方仍是不理会她，只是用梦呓的语气嘟囔着什么：“我不是张二狗子，我是张和平，珍爱世界和平的张和平。我是县里高考文科第二名，我是同龄人的佼佼者，我不是天生搬砖的命，我不是！”

耿雅洁叹了口气，从随身的包中掏出一些钱放在帐篷里一个缺了一条腿的凳子上，转身出了帐篷。

“梦，我要做梦，我要继续我们的协议，我要做人上人的梦，电脑，我要电脑，我要上网！对网址，输入网址，3w。。。。。。”耿雅洁离开帐篷没几步，却突然听到帐篷里的声音又大了起了，隐约中似乎听到了一个网址。她有些不确定，却发现对方后面的声音又变得狂躁无逻辑起来，只好转身离去。

回到城里住处，已经是晚上七点了，离男友的生日的晚会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除去路上的时间，还有大约半个小时的空闲，耿雅洁忍不住打开了电脑，输入印象中的那个网址，手指按在确定键上，她的心情甚至比第一次打开黄色网站时还紧张。

回车，404，该网页不存在。

“**！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耿雅洁低骂一声，再次试了几个可能的变形网址，不是404找不到，就是不相关的网站。

捣鼓了半天，耿雅洁终于决定放弃了，然后想起了什么一看电脑上的时间，晕，已经七点二十六了。她赶紧关上电脑，冲进洗手间匆匆整理了下，拿上包包冲出了门。

第六章

炮火轰鸣的战场上，左子寒蜷曲在一处弹坑里，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勇敢地向前冲锋，然后被子弹或炮弹击带走生命，左子寒似乎能感觉到倒在他身后那个脑袋被击穿，脑浆都流出来的战友在怒视着他，象在愤慨他的懦弱。

一阵羞愧与羞辱的感觉在他的胸腔中迸发，他的身子在激动与害怕中颤抖。愧疚让他有不顾一切站起来追随冲锋的战友的步伐的冲动，然而他却只能用力压抑着这种冲动，不是怕死，而是不确定这确实是自己的战斗。

是的，他不确定那些身边的战士是自己的战友，他甚至不确定这是场真实的战争，尽管那枪炮的声音是那样的轰鸣，尽管身边战友的鲜血是那样的鲜活，尽管自己被子弹击伤的左肩仍在不停流着鲜血，疼痛的感觉撕心裂肺。

但是他仍感到怀疑，仍感到模糊。五感告诉他这是真实的场景，然而意识深处却提出深深地怀疑。

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是一名战士，应该勇敢地同战友一起冲锋，哪怕是死在冲锋的路上，因为这就是他的宿命；一会儿他又怀疑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异常真实的梦，而这样的梦他似乎已经做过了无数次。

左子寒纠结在内心的争斗中，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老女人，一个将自己包裹在严实黑斗篷中的老女人。

象一个玄幻世界里的女巫。

一时间，他被这严重的画风错位扭曲弄的无比别扭。

枪林弹雨，死尸遍地的现代战场，黑衣裹身，浑身诡异气场的异世界女巫。

这种扭曲让整个世界变得静止，然后现代战场的背景开始变得模糊，近而迅速褪色，淡去。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个披着黑斗篷的老女巫。

老女巫在左子寒蜷曲的身前站定，寂然无语。

左子寒吃力地抬起头努力想看清老女巫的面目，额头流下的血水却浸入了他的眼睛，他的双目刺痛，只得猛眨几下眼，并抬起手去擦拭。

一只干瘪却充满了魔力的手无声地按在左子寒的头上。

浑如实质的杀意瞬间包围了他。

就这样结束了吗？也好，终于解脱了。

左子寒闭上眼，坦然地等着最后的解脱的来临。

许久，一声深深的叹息响起。

左子寒再睁开眼，战场，女巫全都不见了。他发现自己倒在一处臭水坑里，不深的污水正好淹住了他的鼻子，他一下子把头从臭水中抬起，不住地咳嗽，大口地喘息。

他差点被一个巴掌大的臭水坑淹死。不过这个事实并没有让他太过沮丧。在他想象的自己无数中死法中，这并不是难以接受的死法。甚至如果自己真这样死了，他一定会感到庆幸。

“怎么回事？我的幻觉怎么会变得这么恐怖起来？以前从没这么真实、这么宏大过的呀？还有我的能力，我不是只能偶尔才能看到未来或过去的画面的吗？怎么现在只要直接或间接碰到对方就能看到他过去或未来的某些画面？该死，我到底昏迷了多久？他又做了什么？”

“雅洁，你个小妮子，今天怎么想起跟我给我打电话了？怎么失恋了才想起好姐妹了？”电话那端吕慧洁的声音充满了调侃。

“晕，连你也知道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说吧，姐姐我心情很不好，你想好怎么安慰我了吗？”耿雅洁稍微郁闷了点，然后马上反击道。

“好好，酒吧夜店ktv一条龙服务，再叫上几个猛男，一准让我的好姐妹完全忘掉那个负心汉，当初我就说谭浩那小子不适合你”

“你还说，再提起他我可挂了啊”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说吧，给我打电话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耿大记者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有什么要小女子效劳的尽管吩咐吧。”

“说真的，还真有事要你帮忙。帮我查下网址，晚上我请客。”耿雅洁报上了那个网址。

“ok，晚上叫上丽丽一起，还是我们请你吧，失恋最大嘛。”吕慧洁调笑道然后挂上电话。

牛爱国懊恼地监视着远处的目标，“我靠，都是你这家伙，要不然老子现在正搂女朋友柔软滑腻的身子睡觉呢。”想起报告一向严厉的成队后的后果他身上一冷，“但愿别让那个老处女发现自己开了小差。”

牛爱国正心里嘀咕，随意地一抬头，却发现眼前监视的目标，那个刚变成神经质的疯子傻傻地站在马路中间，而一道白光照在他身上正迅速地由弱变强，那是一辆跑的飞快的轿车！

“我靠，要命啊祖宗！”牛爱国拉开车门，向目标跑去，嘴里高呼示警。

两者相距并不远，百米的距离并且随着牛爱国的跑近而迅速减少，牛爱国能确定对方一定听到了他的示警声，却无奈地发现对方只是愣愣地站在马路中间，一动不动。而正前方的那辆轿车正快速地向他逼近。

也许轿车司机根本没看到路中间的那个人，毕竟已是午夜时分，而这条路并不繁华，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和车辆。

牛爱国放弃了跑动，即使汽车司机发现了路中间的目标，再拼命地刹车也已经来不及了。他做好了看到接下来必然发生的撞飞血肉模糊的画面的心理准备。

然后一声巨响。

疯子仍好好地站在路中间，而必然在几秒中会撞上他的轿车却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庞然大物砸成了稀巴烂！

汹汹的火焰燃烧起来，空气被热量扭曲，使得几乎紧贴着汽车残骸平静站着的目标身影景象变得扭曲。

难道他预见到了这一切才如此淡定？还是他是一个不将生死放在心上的疯子？

即使离得老远，爆炸产生的热浪也使得牛爱国深身难受，几块迸溅的碎片甚至击伤了他，然而他没感到身体上的疼痛，只感内心一阵阵地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