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暗藏机锋

杜月月冷笑。

她那如潭水一般的眼眸，似要结冰，令整个病房的温度降低了几度。

“钱大有，你如果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你可能还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吧。你在安全镇经营这么多年，跟向阳很熟吧？他在收到天使的短信后，死在了他自己的会所里，到目前为止，法医还没有搞清楚他的死因。你在安全镇当所长这么多年，没少和彭加印勾结吧？他在收到天使的短信后，也死在了政府的单身宿舍里。”

杜月月冷冰冰的声音，叙说着天使杀人案，在深夜听来，就象在听恐怖鬼故事一般，令黄志刚和龙之杰身上都莫名一冷，更别说现在成了天使杀人目标的钱大有了。

钱大有望着窗外那阴暗的夜幕，那高大臃肿的身躯，在病床上哆嗦了一下。

不过他不打算屈服，继续顽抗着杜月月的心理攻势：“可是我真的没有贪脏枉法的地方呀！我有没有**问题，跟天使杀不杀我，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天使为什么要杀我，现在天使将目标瞄向了我，你们要做的是保护好我，而不是恐吓我！”

钱大有特地盯着杜月月说道：“我在安全镇当所长期间，是犯了不少错误，但收的钱都是为了缓解派出所的经费紧张问题。我没有搞贪污**。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仍是一名合格的警察。现在我被你们监视居住，天使针对我，你们要保护好我。”

杜月月娇声厉喝：“我没有说你搞贪污**！我要调查的，是你在强拆命案中，和葛剑佛死亡一案中，存在的渎职问题！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在这些案件中，安全镇都有哪些官员，存在严重的问题。你的时间不多了，希望你配合我们，尽快将你掌握的情况交待清楚！”

杜月月说他的时间不多了，这个话说得很有艺术性。

到目前为止，没有对他采取手段，也就是说，还将他当自己人对待。

如果他继续顽抗，那么很快他就不是自己的同志了。

“哎哟，好痛，好痛！”一提到敏感话题，钱大有立即捂着胸口，又叫起了痛。

杜月月冷笑道：“天作孽，尚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她愤怒地转身，离开了病房，安静的医院过道响起脚步声，听上去也是那么的恼怒。

黄志刚无奈地摇了摇头，叮嘱龙之杰做好监视工作，务必要保护好钱大有，然后也离去。

他看着杜月月上了她的警车后，竟又去而反复返，将龙之杰从病房里叫了出来，训斥道：“今天你发现钱大有发了莫名其妙的信息，为什么不先向我汇报！”

龙之杰不说话，在他面前立正得像个小学生。

他故意当着很多人的面，伸出他那肥肥的手指头，指着龙之杰的脑袋说道：“你要搞清楚，我才是你的直接领导！今后办案的过程中，你若汇报错了对象，我随时可以收拾你！”

黄志刚命龙之杰看好钱大有，如果出了问题，唯他是问。

训斥完毕，黄志刚晃动着他那肥胖的身躯，离开了武警医院。

龙之杰对着他的背影，比了一个中指。

等这胖警官走远后，他立马拿出电话，走到安全通道，给刘震宇打了电话。

安全通道里没有人，适合通话。

电话接通后，龙之杰小心地问道：“宇哥，您现在忙不忙？”

“很忙，你有事就讲。”

“是这样的，钱大有收到了死亡通知书，黄志刚安排我看守保护这个黑警察。我这几天总觉得心神不宁。”

龙之杰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在心里盘算着措辞，想着怎样才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刘震宇已经在电话那头笑了，说道：“你小子，不用说了。我已经跟杜队长商量过了，怎么能把你这么出色的刑侦人才，安排去给钱大有陪葬呢。这不是浪费人才嘛！你放心，明天就会让钱大有回到安全镇卫生院疗养。至于保护他的人嘛，郭开喜副局长说了，由黄志刚负责。看守钱大有的民警，肯定会换防的，你放心好了。到时我还有其它任务要交给你。”

龙之杰听罢，大喜过望，他都不知道怎么向刘震宇开口，刘震宇就帮他解决了大麻烦，这真是太好了。

次日，一辆警车载着钱大有，回到了安全镇。

在安全镇卫生院的单人病房里，刘震宇与钱大有见了面。陪同人员有杜月月、黄志刚、武建军、龙之杰等民警。

这还是刘震宇担任安全镇所长以来，第一次与前任所长见面。

刘震宇放下水果篮，望着躺在病床上装病的钱大有，笑了起来，说道：“你看看你，身材魁梧，能力过人，本来有大好前途，却自甘堕落，搞到现在这浑身是病的地步，实在是让组织上很痛心！”

钱大有用锐利的眼神，扫了一眼刘震宇，冷哼道：“身材魁梧我认，能力过人就算了吧。这个恭维我受不起。能力过人，还轮得到刘大所长来顶替我的位置吗？”

刘震宇鄙视着他，说：“你如果不是渎职违纪，我还真不愿意顶替你的位置。”

钱大有别有深意地说道：“你别得意太早，你的位置很快也会被人顶替。”

刘震宇微微一笑，回道：“承你吉言，我希望这一天尽快到来。不过在我被顶替的时候，盘踞在安全镇的老虎，都会被清理掉。这其中也包括你。”

在这一场看不见硝烟的对抗中，钱大有明显被压着打。

他恼羞成怒，眼中精光大盛，怒喝：“你威胁我？”

“威胁谈不上。只希望你识时务一点，尽快把问题交待清楚，配合我整顿好一方治安。”

“如果我说不呢？”

“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敢跟我说不？”刘震宇冷笑起来，弯腰将钱大有的被子盖好，像当初教训彭加印一样，靠近钱大有的耳边，幽幽说道：

“当初我也给过彭加印机会。我让他向我主动交待清楚问题，还安全镇老百姓一片净土。他若老实进去呆几年，也就出来了。可是他拒绝了。他自绝于人民。现在他躺在张仕谦的手术台上，全身被解剖，死无全尸。”

虽然现在是白天，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这间高级病房来，令房间里一片光明。

但这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床单，白得有点刺眼。

偏偏刘震宇这话，又说得有点阴森恐怖，令他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地狱判官，而这间病房也变得有点像停尸间，颇觉寒意森然。

病房里所有民警浑身寒毛一竖，看着钱大有，就像看着停尸间里的尸体一样。

黄志刚那肥肥的身躯，打了一个颤，对钱大有说道：“钱大有，听懂宇哥话里的意思了没？我如果是你，就赶快交待了。交待了，就安全了。不交待，下场就是一个字，死。”

黄志刚这颇具挑拨的话，令钱大有对着刘震宇怒吼：“我抗议！我要投诉你！我要求换人！我要求将所有看护我的民警，换成我自己要求的民警！”

刘震宇冷哼：“你不是已经投诉过我一次了吗？尽管继续去投诉好了。”

杜月月说道：“钱大有，安静！我同意你换人的要求。你点名吧，点谁来看护你，我们就安排谁来。”

钱大有立即点起了名：“王思诚，何小杰，徐军，让这三个人来医院照顾我！”

一旁站立的龙之杰长嘘了一口气。

刘震宇微微一笑，说道：“我同意你的换人要求。”他又转身望向黄志刚，“黄副组长，你负责看守保护钱大有，现在他对我不放心，提出了换人要求，你的意见呢？”

黄志刚摸着自己那肥脸，小小的眼珠子转动了几圈，说道：“行吧，我也同意由钱大有亲自点名的警员来看护他。”

他说完后，又继续恐吓着钱大有：“钱大有，我说你不要犯糊涂，你点谁来保护你，都是一样的结果。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救你，这个人就是刘震宇同志。你要想活命，赶紧交待问题，最多判几年就出来了。”

钱大有立即捂着自己的胸口，叫了起来：“哎哟，痛，好痛！”

于是专案组的众位领导，只得移步走出病房，边走边交换案情。

首先谈到了钱大有发送出去的那一串数字。

钱大有不承认他发过数字短信。

他的手机发送短信的对象，在接到警方的传唤后，说自己在外地，拒绝到派出所配合警方调查。

但伍淑贞对他的定位显示，此人就在安全镇。

他在电话里说自己不认识钱大有，这个短信让他觉得莫名其妙，估计是谁把手机放裤袋里，没有锁屏，手机自动发送的。

再对此人进行定位时，已显示不在服务区了。

杜月月据此判断，钱大有发送的数字信息，绝对不是无意间发送的。不然收到手机信息的人，在接到传唤后，不可能不到派出所配合警方调查。

黄志刚摸了摸一脑肥油，问道：“那一串数字是啥，我都忘记了。”

刘震宇随口将那一串数字背诵了一遍：“6310437083250870。”

黄志刚说道：“看来宇哥没少研究这一串数字。说说看，这串数字是什么意思，你破译出来了没有？”

刘震宇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

黄志刚走到他那一辆警车边停下，打开车门，说道：“钱大有说没发过这样的信息，收信息的人也觉得莫名其妙，依我看，这条信息是无意间发送的可能性比较大。”

黄志刚说完，上了警车。杜月月和武建军则上了刘震宇的越野车。

在返回安全镇出所的途中，坐在副驾上的杜月月问：“宇哥，你说这一串数字，真的是无意触碰到手机数字键，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送出去的吗？”

“听听武建军的看法吧！”刘震宇通过后视镜，扫了一眼坐在后排的武建军，说道：“西门大官人，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里在想着怎么泡到赵大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