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粗疏

砂隐村仅存的太上长老千代和海老藏姐弟，隐退后，基本不怎么外出了。

自从设伏围杀赤砂之蝎后，不要说露面，想要拜访千代和海老藏都不容易。

不是事关重大的要事，已经不可能再打扰他们了。

大丸不是一般人，想要咨询的问题，普通忍者也回答不了。

依然是光线有些暗淡的地宫，千代诧异地听着大丸的问题，就连海老藏都放下了钓竿，认真地问道：

“姐姐，你真的做到这个地步了？”

禁术·己生转生的设想，以前就有，后来因为实现的可能性太低，再加上有难以逾越的道德风险，其开发研究一直被封存。

后来因为赤砂之蝎的失踪，而被彻底放弃。

没想到千代居然已经将这个术的开发完成了，让一直待在其身边的海老藏都有些惊讶。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做了，必有痕迹！”

千代笑了几声后说道，

“虽然并不觉得能瞒过所有人，但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家伙发现，也确实让人感到奇怪……”

“一半调查，一半猜测吧！”

大丸含糊不清地解释着。

“不愿意细说就算了，缘由无关紧要！”

千代豁达地摆摆手，

“如你所说，为了取悦我的孙子而特意开发的禁术，确实存在，但……不适合公开！即便我不解释，我想你也能明白为什么……”

“我明白，这不仅仅是禁术的问题！”

逆转生死，以命换命的力量，由不得人不觊觎。

生与死的绝对界限被打破，人命可以量化且交换的时候，整个人类社会都存在崩溃的风险。

当黎民的性命也有剥削的价值，普罗大众最基本的生存权都会受到威胁，上位者拥有了决定谁死谁活的力量，道德根基就不存在了。

象征永恒安眠的死亡都变得不平等，人间恐怕会变得连鬼蜮都不如。

就如现在，大丸也打着万一出了问题，有禁术·己生转生兜底的主意。

我爱罗必须活着，可谁又是该死的呢？

要说服年逾七十的千代，将活着的机会让给年轻人吗？

大丸怎么可能开这个口！

又或者用幻术控制某个死囚，以赎罪的名义施展禁术·己生转生救活他人？

继续推演下去，谁的性命会被摆上祭坛，成为他人起死回生的牺牲品？

“如果有必要，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出手！”

“这就足够了，感谢您的慷慨！”

大丸由衷地说道。

“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需要老身帮忙？”

“有些疑问，已经让我困扰了好久，苦思良久都得不到满意的答案……”

大丸直接了当地问道，

“关于净土，不知道掌握了起死回生禁术的您是怎么看待的？”

“净土？”

千代跪坐的身躯一震动，豁然睁开了双眼，海老藏也罕见地将凌厉的视线投到大丸身上。

大丸微微点头：

“不管是什么类型的起死回生，都绕不开净土！我很疑惑，灵魂安息之地，比我想象中的要‘粗疏’多了……”

“这个形容还算准确！死亡都可以逆转，确实太不严谨！”

千代同意了大丸的看法，

“你感知过灵魂回归净土吗？”

“有过！”

不久之前，大丸就用秽土体试过，净土洞开的那一瞬间，给了大丸一丝灵感，过后越回味越觉得不对劲。

“那……想必你也有些心得！我听说你的阴遁天赋不错，虽然不擅长医疗忍术，能察觉到净土的力量也不奇怪……”

千代深深地看了大丸一眼，慢吞吞地解释道，

“生死之间的大恐怖，让许多想要探寻净土的聪明人打退堂鼓！净土是什么，思考过的人肯定不是一个两个，但真正着手研究的凤毛麟角，如果不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孙子，也不会如此深入研究！即便如此，所获也不多……”

“怎么可能？”

大丸一惊，不敢相信地问道，

“那您是如何掌握禁术·己生转生的？”

“谁告诉你不懂就不会用的？”

千代笑道，

“火影三代目猿飞日斩施展禁术·尸鬼封尽重创了大蛇丸，可他真的明白死神是什么东西吗？”

“死神是……”

大丸张了张嘴，有心给出一个答案，却无法说出口！

神？

封印术？

或者是其它？

死神面具如今就是大丸的收藏品，这段时间以来，虽然没有戴上试过，可研究了一段时间，也没什么收获！

“净土啊……”

千代感叹道，

“世人都以为那里是逝者的乐土与归宿！不算错，但不准确……”

“您的意思是，净土很不稳固牢靠么？”

“不！那玩意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撼动，不过……”

大丸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

“粗疏？”

“对！”

千代抚掌而笑，

“基础稳固，可到处都是漏洞，于是吸引了某些人上下其手……”

这么一说，大丸就明白了。

将净土掌管生与死的界限看做规则，大丸原以为法条严谨，只是有外道·轮回天生之术、秽土转生之术、己生转生之术、不尸转生之术这样的“抗法之徒”。

其实不是，净土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其本来就千疮百孔，给了某些家伙钻空子的机会。

前者是严格立法、普遍违法、选择执法，净土有裁量权，迟早会惩罚那些“法外狂徒”。

后者是宽松立法、严格执法，却对那些“合情合理”地打扰逝者安宁的家伙一概不管，纯粹就是个对漏洞不闻不问的机器。

大丸以为是前者，真相却是后者。

“难怪！明明都是悖逆人伦的禁术，却并没有什么‘天罚’之类的现象……”

“天地之间，不管是‘净土’还是‘秽土’，人类如此渺小，还是不要太自我意识过剩比较好！如果净土有灵，就该让千手扉间、波风水门、猿飞日斩和大蛇丸死无葬身之地，受魂飞魄散之苦……”

只要能施展，愿意付出代价，禁术什么的，真没什么显而易见的“反噬”，至于更深层次的、没被发现的负面影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