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坑

不等法一起身，几名沉默的护卫上前，将其牢牢锁住，一股有别于影卫队成员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傀儡义肢，还有这么多条手臂？”

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的琵琶法师，惊讶地看向了缓缓靠近的“我爱罗”，惊骇地叫嚷道，

“这是傀儡术，你不是我爱罗，难道是……大丸？”

“大丸本人不在这，暂时由我爱罗和勘九郎委任我全权处置……”

“拥有智慧，可以自主行动的傀儡？不对，你们触犯了禁忌……”

相比起埋伏不成反被生擒活捉，我爱罗和大丸居然没有将砂隐村的传统放在心上，大喇喇地使用活人傀儡，更加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只看得到眼前之地的肤浅之辈，你又能懂得什么？”

说着嘲讽的话，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不屑之情的“我爱罗”，伸手拽着法一的衣领，提到面前，

“被愤怒和怨忿之心污染了本性的丑恶灵魂，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只会向污秽深处索取的蠢货，等着接受制裁，在忏悔中赎罪吧！”

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并付出代价。

伏义是个时刻不忘自己目标的坚毅之人，身为僧侣的法一，接受了分福的力量，却没有继承得道高僧的智慧与修养。

“我……还不想死！”

意识到自己到了危急时刻的法一，忍不住大叫起来，不断挣扎着，想要摆脱控制。

“你虽然背叛了砂隐村，但还罪不至死，放心吧！惩罚会和你的恶行相匹配……”

“我爱罗”轻声说道，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刺杀风影五代目的计划，伏义也猜到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却依然奋不顾身地行动，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们忍者的勾当？”

“背负了两代人罪孽的我爱罗，只有用鲜血才能洗刷干净！风影身上可以有污点，毕竟人无完人，但不能一边贴着杀人凶手的标签，一边带领砂忍前进！这是一次‘正义的审判’，将过去的恩怨彻底清偿……”

如果我爱罗死了，自然是罪有应得，活下来则是罪不至死。

一份罪孽，不应该受到两次惩罚，伏义则是给过去的错误彻底画上终点的审判长，他和我爱罗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

“你们……这是做了个局，来坑害我这样的仁人义士？”

“是不是‘仁人义士’暂且不论……”

“我爱罗”哂笑道，

“做局什么的，是不存在的，既然燃起了审判的火焰，自然要将一切污秽都焚烧殆尽……”

顿了顿之后，“我爱罗”将脸色狰狞的法一放下，继续说道：

“你到底是僧侣，而不是忍者，对我们砂忍的传统，理解得并不是很深刻啊……”

忍者村的习俗，和世俗世界到底是有差别的，尤其是坚持传统的砂隐村，保留着许多类似大丸前世那种“春秋大义、血亲复仇”的价值观。

只要是因为罗砂和我爱罗曾经的错误而身背仇怨的苦主，都能以复仇之名行“审判”之义，至于结果，则交给命运或者上天来决定。

正因为如此，我爱罗身上的功与过，才如此难以厘清。

身为一村之影，最不能被接受的就是“大义”有缺，否则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招来祸患。

肩负血海深仇的天命少年，受尽磨难，学得一声本领，终于大仇得报的故事，从古至今，一直都十分深得人心。

而且，我爱罗还不能以“莫须有”的名义先下手为强，否则就是行斩尽杀绝之实的心胸狭窄、心狠手辣的小人；必须得正面化解这次危机，才能彻底甩掉过去的包袱。

只有这样，以后再有人以罗砂和我爱罗过去的罪名反对，才不会得到村民的支持。

天命所归，因为“审判”的结果，证明我爱罗已经付出了代价，上天也认可并赦免了那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纠葛的所有罪孽。

“你们这些见风使舵的僧侣，完全没有分福对砂隐村的归属感，有私心也就算了，挟私而损害村子的利益，就太让人恶心了。对砂隐村不满，离开就是了，不愿意共患难，自然也没有同富贵的资格。不愿意付出，还想得到更多，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呐！尤其是你，明明已经站在外人的立场行事，还想插手砂隐村的内部事务，你不倒霉谁倒霉？”

“伏义……早就决定让我这样心怀不满的人聚集起来，要么成功，要么被一网打尽么？”

法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十分敬重的前辈，居然早就想要坑自己一把。

“你说呢？咱们砂忍内部争夺，你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僧侣，凭什么敢火中取栗？”

说着的“我爱罗”，掏出一个布口袋，罩在法一头上：

“原本没有必要解释这么多的，可惜，每做完一件事，就意味着我的死期更近一步，所以才忍不住多说几句！没有近在咫尺的死亡步步紧逼的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你为什么就体会不到呢？”

不到两周的寿命，等中忍考试第二试完结，差不多就该走到尽头了，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已经来不及做了。

作为第一个成长到拥有知性，并了解生命与死亡含义的克隆人傀儡，既是幸运，又是莫大的遗憾。

挥了挥手，让手下的傀儡将法一带走，“我爱罗”看了看祭、浴衣和御舆的方向，思索了片刻后，向着某个方向前进，那里，还有最后一个任务等待完成，顺利的话，还有两三天的时间能够用来做点私事。

……

正东方，沐浴在初升的朝阳中的伏义，看着远方渐渐恢复的结界幕墙，知道我爱罗一方已经控制了局面，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沉吟了片刻，双手结印，正要通过感知结界向部下发布命令的伏义，陡然看见一只砂子化作的眼球正盯着自己。

“被发现了啊，真是遗憾！”

少顷，我爱罗出现，缓缓走近，和伏义相视无言。

最后，还是我爱罗开口问道：

“伏义前辈，原本可以不用这样，为什么不后退一步，让时间抹平伤痕呢？”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伏义难得露出坦然的笑容，

“所谓的‘前辈’，就是一群可以被超越，却难以容忍自己被时间遗忘，又跟不上时代的可怜人！我们这些人，就剩下为了村子发展壮大，为同胞争取生存空间的一点雄心了，与其在后悔中自怨自艾，还是做点想做的事情吧……”

大家都在做着正确的事情，却有一些人不得不提前死掉，哪怕是当上了风影五代目，也有许多无能为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