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9章 幻境炼心（2）

那并不是属于他的情绪，是属于他所扮演的这个角色的情绪。

他能够清晰地分辨出来。

但是这种疼痛的感觉实在是太明显了，甚至已经席卷了他的内心，让他都有些分不清楚，这种疼到底是谁的疼？

这种疼痛非常清晰，也让苏凡情不自禁的开始思考起来，自己为何会被拉到这里，见证这里的一幕幕。

以他的眼光看来，这就是一个不被认可的年轻人，努力追逐自己的梦想的故事。

那么这个故事又有什么用吗？

对于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有什么启发吗？

还是说这是那个老道曾经年少时的一切呢？

因为追逐梦想不成功，所以最后出家了吗？

许许多多的问题在他的内心盘旋，但都没有办法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所以苏凡索性直接放任自己的情绪，真正的体会自己所扮演的这个人物。

根据他所见到的那个少年的面相，还有他听到的那少年，和李大爷的几句对话，揣摩少年的性格。

想着少年在这时会如何做出反应。

“不。”

苏凡忽然出口：“你把我的东西都丢在了哪里？我自己去找回来。”

小月有些惊讶的看着苏凡，眼睛里迅速浮现起来难过：“为什么要去寻找呢？我们就好好的过普通人的生活，不好吗？”

“我不追求你有什么大的成就，我也不追求你会成为炼药师大人，我知道炼药师大人能够很受推崇，哪怕以后我们不会在一起，只凭我是你的养姐，我都能够获得无上的荣耀。”

“可是为什么呢？我真的不想要那种生活，我只想要我们两个平平静静，普普通通的在小山村里生活呀。”

她的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小月有些倔强的坐在煤油灯下抬着头，看着站着的苏凡，眼泪滴滴答答地流下，滴答到她的衣襟上，她的衣服已经很久没有买新的了，洗了又穿，穿了又洗。苏凡固执的摇了摇头，在这一刻，他不是苏凡，而是那个固执的追求自己的梦想的少年阿时。

“你不懂我，月姐姐。”

“我必须成为炼药师大人，我不甘心，为什么生活在小村庄里，就只有普普通通的生活呢？我就是想要变得伟大，我就是想要成为炼药师，我一定能够成为的。”

“我去自己找回来，不用小月姐姐，你告诉我在哪里了，我一定能够找回来的，如果我找回来，你不要拦着我。”

他冲了出去，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浇在村庄泥泞的土地上，溅了一裤腿的泥。

一整晚。苏凡都没有睡，在村庄里，到处寻找着被丢弃的药篓还有药锄。

等到他终于找到的时候，天色也已经微微发白了。

而他抱着药篓，眼前一花，忽然一天就又到了白天，而他也从外面的小道上，变成了在家里，只不过同样的是，手里还抱着他失而复得的宝贝药篓。

在他面前的是小月，小月手里没有了那件正在缝缝补补的破衣裳，她站在苏凡的面前，手里的是洗了一半的菜。

她有些局促的把洗了的菜放在了一边干净的框里，然后把自己泡的有些发白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抬头看着抱着药篓回来的苏凡，眼神里蕴含着深深的悲切。

“你终于还是把它找回来了。”

这一刻苏凡甚至以为自己抱着的不是什么药篓，而是小狐狸精，小情人之类的。

但是他并没有在这时候，开不合时宜的玩笑，只是沉默的抱着怀里的东西，看着面前非常朴素温柔的女人。

女人眼睛里像大海一样的温柔不复存在了，变得非常的伤心，就好像是海上风暴来临前。

但这场风暴，在触及到苏凡的脸的时候，到底还是消散了。

在她的瞳孔中，苏凡能看到自己的脸，在她的眼中，是那个有些亚麻色雀斑的少年的脸。

“真的一定要去吗？如果你这一去，我们两个之间很可能就再也不会有缘分了。”

“我已经等了你很多年了，我从十四岁，等到现在十九岁了，阿时，你是不懂事的孩子，你也不是不听话，你能够明白我在说什么的，是吗？女子终有一天还是要嫁人的。”

“我不可能一直伺候你，也不可能一直在你的家里当一个没名没份的姐姐，忍受着别人的流言蜚语，终有一天，倘若你觉得我人老珠黄了，又不愿意要这个姐姐了，娶回来一个美娇娘，那我又该如何自处呢？”

“可我又不能嫁给你，阿时，我想要的是平安的，普通的正常人的生活，我不追求大富大贵，小富即安就好了，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普普通通的宁静的村庄的生活。”

“阿时，阿时……你明白的对吗？”

苏凡忽然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了。

那个固执的追着自己梦想的少年，虽然心里会感觉到疼痛，但绝对不可能会在这时候停下，否则他就不会连夜冒着大雨，也要去寻找自己的药篓。

他轻轻后退了一步，连摇头都没有摇头，但是这一步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亲眼看到，那个眼睛里还蕴含着一丝丝希望的火苗的女人，在这时候彻底的麻木了。

她眼睛的光芒消失了。

她忽然笑了笑：“我就知道我留不住你……”

“去吧，你去吧，阿时，不要再回来了，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不要回来了……”

下一秒凡的眼前一花，他发现自己直接到了一个山崖上面，而被自己抱着的药篓也到了自己的后背上，自己的手中拿着一个药锄。

这个山崖非常高，恐怕就是在自己最开始，扮演这个角色的时候，在小月的嘴里听到的，那个自己摔下去，但是被挂住了的山崖。

他看了一眼山崖的底下，只看得到一片茫茫的白雾，实在是太高了。

但是他明白，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恐怕是需要自己下去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