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温蕾莎的忧愁（下）

不止是掉落山崖的人，前行的途中，还有翻越山头时被冷风吹过急病而死的，也有被山顶落石砸中身躯的，迁徙的路途就是一条试炼的道路，一个不经意就会有人死去。

夜晚降临，死去的人被摆成一排，嘴里含有一枚银币，没有棺材，也没有陪葬品，他们躺在露天的草席上，周围沉寂而悲伤，家属靠在亲人的肩膀上低声抽泣。

轻轻的烟尘从熏香上飘起，牧师肃穆地念着安魂祷言。

“愿死去的人不再受到饥饿，疾病，战争的困扰，享受永恒的平静生活。那果园里满是果实，田野里长满了小麦，牛奶在河中流淌，人们欢呼......”

温蕾莎也在，她和几个骑士团的首领一起参加白天赶路而牺牲人民的下葬礼。

“温蕾莎小姐。”

过了一会儿，牧师祷告完成，小声唤到。

温蕾莎听见抽出灰烬使者，横在死去的人上面，月光样的光芒从剑身上的水晶发出，照在死者的脸上。死者脸上的迷茫和恐惧顿时消散，表情变得像是睡着了那般。

“他们的灵魂归于了平静，不会再被唤醒打搅”牧师说了一声，家属开始告别遗体。死者被安放在泥土中，一铲一铲的土覆盖到他们身上。

在精灵的社会中，死亡并不常见，特别是身边的亲朋好友，如果不是意外死亡的话，他们会在你的生活中的陪伴许久。温蕾莎这是第一次参加人类的葬礼，被气氛感染也有淡淡的忧伤环绕在心尖，短生种的痛苦大多也就在生离死别了。

篝火处，柴火在缓缓地燃烧，他们的队伍休息在一处山坳上，食物也只有粗面包和豆子汤。

“温蕾莎小姐，对今天的仪式你有什么感想。”提里奥-弗丁在边上开口说着话。和人类在一起的时候，温蕾莎很少说话，一个人是时候常常露出忧伤的样子。他只要一看到少女忧伤的表情就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忍不住想要和她说话。

温蕾莎是把灰烬使者抱在怀中，只要她能接触到剑，死亡的神性就会在两者之间流动，被困在剑中的灵魂会因为这个行为能净化剑中的灵魂，让她对被自己连累而死的人类稍稍能心安一些。

她听见了弗丁的话，礼貌地抬头：“仪式是对死者的抚慰和活人的安慰吧，没有人希望自己曝尸荒野，被人遗忘。就算是死去了也希望能有几个人会为自己悲痛，不然的话就太过凄凉。”

“嗯这就是我们生而为人的原因，我们有着各种感情，包括情亲，爱情，还有同胞之情，看着同类死于眼前的悲伤之情，都是我们生而为人的标志。若果失去了这些感情，那就不再是人了。”提里奥弗丁接着说道。

虽然没有明说，但温蕾莎知道老骑士是在安慰自己，她心中有着感谢的。她现在把人类带到精灵国度去避难，一是多少多能对精灵有所帮助，而是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些。就算银色黎明不知道亡灵暴走的原因可能和她有关，温蕾莎也不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因为她是一位风行者。

“仪式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团结人心。”老骑士很愿意和温蕾莎说话：“越是困难的时候仪式作用越大。单单仪式的过程不是它核心的作用。它真正的作用是让人们同时参加同一个活动，并且能有对同一件事情有着共同的思考方向。完成之后对下属来说能增加归属感，对首领来说能让自己显得是与大众站在一起。”

“除了仪式之外，礼节，习俗也有相同的作用”老弗丁继续说道：“但是我们不要应为礼节和习俗的不同而去区分敌我，因为这些只能看出一个人出身自何处，看不是一个的品格。我见过.......”

“最高贵的兽人，和最卑劣的人类”温蕾莎笑着接在后面说道，她·佩服弗丁爵士的经验，也知道他其实是在关心自己。

“嗯，你能耐心听一个老人唠叨，作为老人我应该谢你”弗丁笑着说道。

“不客气，我也愿意听你唠叨。”温蕾莎同样笑着回话：“十天之后，我们就可以赶到精灵之门，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应该就安全了”

“只要我们路上安排得当，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你还愿不愿意继续听一位老人啰嗦.”

“我愿意。”温蕾莎笑着说道。

提里奥弗丁继续和温蕾莎说着他的人生经验，以及自己的故事。周围一些骑士也围在一圈的位置，听弗丁讲起当年的故事和心中的骄傲事迹，一些金戈铁马与催人泪下的故事。

.......

迁徙的队伍在休息了一个晚上，继续出发，平民们也发挥出最大的努力，在骑士团的协调下，有条不紊地前行。

温蕾莎的信使早已出发，算下时间这个时候应该快到银月城，没有意外的话，当到了精灵之门的时候，希尔瓦娜斯也会出现在那里。

队伍行进到第四天，运气非常好，今天没有死人，亡灵也没有出现。不过队伍中有一个孕妇难产了，就连牧师也束手无策。

孕妇实在是太虚弱了，而且丈夫也在不久之前去世，到了最后一刻孕妇也死了。温蕾莎被弗丁带走，等在了帐篷外。当哭声响起之时，那名孕妇也被盖上了白布。

新出生的孩子即不幸也是幸运。牧师为婴儿清洗过后，包裹上了一条灰色的毯子，在每个骑士的手中传过一次，传到一名骑士的手中时都被骑士祝福一句。

善良，正义，勇敢，力量，心怀慈悲之后，到了温蕾莎的手中。

“愿你长大之后获得幸福。”

温蕾莎说完之后交给了弗丁，老骑士则给予了他智慧的祝福。骑士团就这样把这个婴儿郑重地收养了下来。这个混乱的时代，生命有的时候真像是路边的杂草。

又过了三天，就快到精灵之门，温蕾莎必须为之后的行动做打算，这一趟对她来说算是旅途的终点吗？温蕾莎觉得不应该是，她总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少女的犹豫不决，又被老骑士给注意到了。

“我可能要离开了”被问起之后，温蕾莎就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到了奎尔萨拉斯，安排妥当后我就会辞行，就像飞出巢穴的雏鸟，要不那么快便归巢。”

“的确，没有丰富的经历，就没有成长，温蕾莎小姐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奎尔萨拉斯之外的地方看看，不然机会就不多了。弗丁先生，其实帮助更多的是满足我自己的内心，不知道这样的行为算不算得上是善呢！我总觉的我能做的不止这些。”

弗丁听了温蕾莎说的疑问，丝毫没有什么意外，笑道：“想法和行为都是判断善或恶的标准，但最终反应到世上的是你的行为，所以是否心怀善良，只需看一个人的行为便可。有的时候人自己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就是自己真正想要的。行为才是内心的真实反应。温蕾莎小姐你不用怀疑自己。”

“行为更重要，我知道了。”温蕾莎点头重复了一遍，她大概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当心中对自己不满的时候，不要犹豫，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当见到希尔瓦娜斯的时候，她就会对姐姐提起，不会那么快会到她身边。

精灵之门差不多在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