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1章 如日之升

这到底是真是幻？

都说人死之前，会把自己的一生急速过一遍，为什么我卡在了这里。

还是说......

我其实一直都在这里！

什么玄灵鼎救命，辞职回家，以及后来发生的一切，通通都是幻觉？

想到这种可能，周浪只感到入坠冰窟。

眼前的画面暗了下去，声音也渐渐抽离，四周变作一片虚无。

我在哪里？

我要死了？

我...我是谁？

不管是瞬间幻觉，还是生前回放，都无疑表明生命走到了最后，深入灵魂的剧痛传来，紧接着，周浪连自己也逐渐无法感知......

不知多久。

一片黑暗中，有颗金丹正被重重锁链缠绕，并试图深入其内，将之破开。

锁链细细的触须嵌入金丹，试图将其彻底解构，却不想就在此时，金丹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不！

那一切过往，绝对不是幻觉，而是切实存在的经历...我的经历！

所以，我不在魔都的马路上！

我在哪里？

我在犹罗巴，贝尔山谷，刚刚遭受了核弹袭击...我还能思考。

我没有死！

我是——我是周浪，周浪是我！

我！

我！！

我！！！

虚空中金丹剧震，放出道道金色毫光，冲破重重锁链，将黑暗照得一片通明。

刹那间，锁链崩然瓦解。

“果然如此。”

一声叹息传来，带着些许遗憾和了然。

...

霍然睁眼，周浪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不规则的空间内，看上去应该是山洞。

山洞十分宽阔，且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摆满了东西。

造型各异的装备，无比珍贵的材料，古朴泛黄的书籍，精致小巧的药瓶......

各种物资分门别类，在山洞里摆放的整整齐齐，不落一粒灰尘，仿佛就像昨天还有人在打理一样。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周浪沉声问道。

虚空中，有个黯淡的光团，正在缓缓收回被挣断的锁链。

光团没有实物。

也就是说，对方是一个灵体，一个魂魄。

“这里是玄灵洞。你一直想进来的地方。”

“玄灵洞——你是玄灵天尊？”周浪立刻有所联想，接着眉头一皱，看向那个魂魄。

怎么这么拉？

在他想来，玄灵天尊应该是个无比强大的存在。

眼前的魂魄实在有些摆不上台面，连内核都没有，更别说金丹了，只能算是个空魂。

“玄灵天尊...”

魂魄重复一遍，似乎在品尝这个长久没人提起的称号，“我是...也不是。既然夺魂失败，也是时候告诉你一切了......”

原来这个魂魄，不过是玄灵天尊的某个分魂，无数岁月过后，只是靠着封印勉强维持神魂。

周浪获得玄灵鼎后，还是靠着他的滋养，才逐渐恢复部分元气。

此处玄灵洞天，也是那位玄灵天尊的一处洞府，说是一招闲棋也不为过，类似的洞府，玄灵天尊还有不少，分布在他到过的各个位面中。

“你...他为何要留下这些洞府？”

“为了种我。”

“种我？”

“没错，种我。

灵潮浩荡，玄灵天尊逐潮求道，不可能在一处停留太久。

然则大道凶险，一不小心就是神魂俱灭。

为了留存希望，玄灵天尊会在到过的位面中留下种子，等待下一波灵潮到来，然后借机发展壮大。”

魂魄顿了一顿，似乎给周浪消化的时间：

“如此一来，即便本体陨落，还有大量的‘我’可以继续成长，以此求得不死不灭。不止是玄灵天尊，很多至强存在都是这么做的。”

“原来是这么个种我...”周浪心中感叹，又想到一个问题，“那他们...你们要是碰上了，打起来怎么办？”

“最后胜出的，依然是‘我’。”

“有道理。”

周浪点点头，问出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灵潮又是怎么回事？”

“你问到根本了。”

魂魄的话语中带上了敬畏：

“灵潮是一种...能量，以不规律的形势，一次次冲刷着这方宇宙。

灵潮来时，万物生长，诸方世界也会被灵潮挤压到一起，出现你们所谓的裂隙；灵潮去时，万物蛰伏，诸方世界也会散落分开，变成一个个孤立的小水洼。

此处位面的变化，在亘古循环的灵潮面前，不过是一瞬间事。”

“也就是说，不管那些教派举不举行弥撒，裂隙都会开启，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所以，灵潮从何而来呢？”

“不知道。”

“不知道？！”周浪愣了一下。

“确实不知道。

灵潮的秘密，是无数强者追寻的答案。

很多至尊有过各种推测：所谓灵潮，或许是彼方宇宙的崩坏冲击；或许是某场至高强者的大战余波；又或许......”

魂魄顿了顿，“或许，只是某位存在的呼吸而已。”

“我明白了。”周浪点点头，并不深究。

这个答案，可能需要自己去探寻。

“就这些了么？还有什么话？”他笑着看向黯淡魂魄，“你的本体、玄灵天尊过不来么？”

“玄灵天尊早就看到你了。不过，他与此处相隔亿万斯年，无穷位面，如何能够一时赶来...”魂魄的语气中带上自嘲，“况且，我只是他落下万千棋子中的一颗，和我一样失败的不知凡几，他怎会因此分神。”

周浪神识一转，很快明白缘由。

如果一个人种下一亩小麦，此时又远在他方，绝对不会因为其中一粒麦子的崩坏赶回去。

更何况，玄灵天尊种的是‘自己’。

“他不想救你——甚至和你是敌人！”

“没错...”

魂魄慨然长叹，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又能料到，你竟会以如此方式，收获亿万信众。‘我’这颗种子，今日遭由此败，倒也不算冤枉...不必麻烦，我自己来。”

虚空之中，那团灵体从边缘开始散开，如同化入水中，渐渐消失不见。

“周浪，我们会再见的，在灵潮彼端......”一道意识远远传来，玄灵分魂彻底化作流光，消散在虚空中。

“再见。”

周浪神识一扫，确认其真正魂飞魄散，这才放下心。

该出去了。

...

夜色深沉，贝尔山谷突然传来异动。

浓厚的辐射云下，似乎有点点亮光在闪烁，烟尘漫卷中，却又看不真切。

那亮光很快壮大起来，如利剑般刺破厚云，直冲天际，遮盖一切的辐射云层霎时间变得千疮百孔，从中透出道道金色光柱。

光柱不断扩大，渐渐连成一片，逼得辐射云层向四周退开，显出下方的光之海洋。

光之海洋急速上升，逐渐显出弧形的轮廓，将辐射云层甩在下方，它腾空而起，高高悬挂天上，刺破浓重黑暗，明光流转，照耀大千。

无尽的远方，无数的人们，纷纷仰头望向天空。

有人不由自主下跪，带着无比敬畏的心情，看着那颗黑夜中冉冉上升的金色光球，口中喃喃而言：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