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章 一首凉凉

陆子非来的很迟，张升从来不管自己几点上班，也没有打卡这一说，睡醒了才来，手里端着一杯豆浆优哉游哉的来了。

看到王韶的瞬间，他停下脚步，苦思冥想了一会还是没想起来，“你叫那个什么来这”

“王韶，昨天陆侯您让人来通知我的。”剩下的他不知道怎么说了，陆子非不记得自己，这和自己想的有点出入啊！

“对，看我这脑袋，你几点来的，衣服怎么都湿了。”

这点头脑王韶还是有的，你特意提醒自己的上司，这会给上司留下一个你恃宠而骄的印象。

“下官也是刚到，没多久。”

陆子非点了点头，“你今天不去衙门没事吧！”

王韶说道：“没事，我昨天晚上已经请过假了，这两天都有时间。”

“好，那你今天就给我当一天秘书，看看你能不能适应，完了你再考虑要不要留在我身边做事，是不是能做好我交给你的工作。”

陆子非慢悠悠的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王韶放下手里的东西，先去给陆子非的茶壶里泡茶，这点就体现出王韶这个人很有眼力劲，陆子非暗自点了点头。

陆子非随手拿起王韶的东西翻开，他没猜错，王韶拿来的东西也是为了给自己看，只是越看陆子非越心惊，搜集这些资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王韶进来后看到这个一眼不发，这是迟早的事情，自己能不能在陆子非心里占据更多的份量，就靠这些东西了。

“这些东西你搜集了不少时间吧！看这上面的字迹不是你一个人写的。”

王韶说道：“搜集了有一个多月时间，当初我和陆侯分开后就留意这些了，我们三个人一起搜集的，短时间我一个人完成不了这些工作。”

“很好，我一直信奉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想在这个过程中你也怀疑过自己吧！为什么能一直坚持下来，你想没想过，我若是不见你，或者把你忘记了怎么办。”

“赌，下官在赌，赌陆侯一定对这些有兴趣，一定会对三衙动手，因为后来您的所作所为也证明了这一点，我觉着我赌对了。”

陆子非笑道：“恭喜你，赌对了，这些资料很重要，对我后面的事情很有帮助，你成功的打动了我，看的出来你是费了心思的，你把这些资料都记在心里了吗？”

王韶说道：“大部分都记住了，主要的都牢牢记在心里了。”

陆子非手拍了一下桌子，王韶还以为陆子非病发了呢？只听陆子非说道：“我这边没有什么问题了，你从现在开始就可以考虑了。”

“下官不用考虑，愿意跟着陆侯鞍前马后。”

陆子非笑道：“那你是想做个文官还是带兵，这个你要想好，神机营的事情京城人都知道了，想必你也听说了，你要是想带兵，去神机营的可能性会很大。”

王韶毫不犹豫的说道：“带兵，我选择带兵，带兵是下官的终于目标。”

兵部的情况陆子非还真不太清楚，眼下他得给王韶先找个工作，“走，跟我去见见张尚书，好久不见，有点想念他老人家了。”

王韶苦笑不已，带着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想见一部尚书，说去就去，一般人谁有这样的资格。

张升看到陆子非，喜笑颜开的说道：“含章啊！兵部也是你的工作，虽然比不上开封府，但你不能老是在开封府，兵部不是后娘养的。”

“哪有，老大人你这把我说的汗颜，今天您看这不就来了么？”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是真正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今天来又遇到什么困难了，我先说好了，我能帮你的也有限。”

“那我就不能来看看自己的上司了，要说事情吗？还真有一点点，能给我身后这位找个事干吗？”

张升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王韶说道：“兵部的官员基本都满员了，你心里有合适的位置吗？你说出来我听一下。”

陆子非说道：“老大人觉着给他个主事怎么样，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主事，四个主事都有人啊！而且人家都做的好好的，突然拿下是不是有点不好。”

“吴光这个人老大人知道的多吗？”

“含章你为什么问吴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然那么多的位置你偏偏要选主事。”

陆子非用眼睛瞪了一下张升身边的秘书，那个秘书头一低，不敢和陆子非对视，但他又感觉到陆子非的目光并没有离开自己。

张升没好气的说道：“你瞪他做什么，想让他出去你直接说就是了。”张升明白陆子非下面的话不想让第四个人听到。

剩下三个人后，陆子非说道：“折继闵将军的事情老大人听闻了吗？吴光在这件事里可能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只是我现在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

“折继闵，吴光的级别是不是低了一点，再说折继闵久在边军，没听说他和吴光有什么关系，吴光走的是禁军路线。”

说起兵部的事情张升如数家珍，每个有名号的人都在他的脑子里，陆子非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有些事在没有明了之前我不能对老大人说，吴光身上的问题很大。”

能让陆子非说很大，那就值得张升重视了，鸡毛蒜皮的事情不值得陆子非专门来自己这里跑一趟，从自己手里拿走一个兵部主事，是在分自己的权，陆子非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想悄无声息的拿掉吴光，还是有点难度，你需要给他找一个位置，先把他搬走，在把你的人填补上来。”

陆子非说道：“王韶的工作也不一定是主事，他只要能帮到我就行，挪开吴光我是想查一下吴光手里的工作，我想他还是有破绽的。”

“只要你能暂时的给吴光找一个位置，就让你的人填补这个空缺，我这没有任何问题，你这个侍郎愿意管兵部的事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让他去工部吧

！反正我和李霖的关系无人不知，去工部他翻不起什么风浪，但是这个事情要老大人您给吏部那边写个折子。”

“这个好办，随时都可以。”

事情定下来后，陆子非带着王韶回到自己办公室，“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让你去做个主事，你不觉着委屈吧！”

王韶感激的说道：“不委屈，下官的事情让大人费心了，主事下官已经很满足了。”

陆子非说道：“主事这个职务不是你的主要工作，让你做这个主事是为了让你查清吴光的事情，后面你还是要跟着我负责军队系统。”

“大人，吴主事您想让下官查哪方面。”

“所有，包括私下里的事情，经济，在兵部主持的事务，他和审刑院的曾颖有暗中的联系，在折继闵将军这件事上，他们很可能串通一气。”

说完陆子非就走了，王韶在想陆子非交给自己的任务，这个任务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吴光和审刑院，大人的意思是想让自己向禁军那个方向查吗？

果然小人物和大人物考虑问题的方式差异还是挺大的，大人物只是给自己隐晦的提一下，而自己就要费尽心思才能想到。

半个月后，文彦博看着范仲淹的奏折，迟迟说不出话来，一炷香后宋祁、何绍远、韩琦，都快不认识人的梁适都表情凝重。

“范希文糊涂啊！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宋祁第一个表态。

韩琦没说话，他和范仲淹作为亦师亦友的关系，这明显是希文过于大意了，被属下玩弄于鼓掌之间，折继闵的事情若是及时处理还有挽救的余地，现在一分机会都没有了。

梁适含糊不清的说道：“去见皇上吧！可惜了，范希文一生为国，临到老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真的要追究起来，庞籍都脱不了干系，准确的说杜涛贪赃枉法就是从庞籍接手陕西以后开始的，只是范仲淹运气不好，在上任后一心恢复民生，忽略了军队。

文彦博说道：“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范希文在奏折中也没有写明白，那三万定远军到底有多少可用，边军和禁军是不同的。”

梁适说道：“既然范希文能拿下杜涛，那就说明他控制住了定远军，这点能力我相信范希文是有的。”

确实，他们几个只是被这个消息惊住了，没想那么多，姜还是老的辣啊！

赵祯不生气了，生气又能怎么样呢？“范仲淹已经不合适呆在陕西了，让高若讷去吧！定远军的将领这一块必须全部换，和这件事有关联的也一样，没收家产，判刑，统统都判刑，喜欢贪，我确实不杀人，但我让他们更后悔。”

出了这样的事情有人欢喜有人愁，陆子非在知道这条消息的时候，没有多惊讶，自己改变了很多，但欧阳修的《醉翁亭记》最终还是写出来了，还真有点上天注定的味道。

只是这次沉落，恐怕带给范大圣人的只有一首凉凉了，赵祯不会再给他一次起复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