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义释帖木儿

包围圈越缩越小，内外配合的“李家军”，如同人肉收割机一样，不断收割东奴士兵的生命。

站立着的东奴士兵，越来越少，已不足百人，帖木儿终于沉不住气。

“李东生，本将军败局已定，手下这些士兵是无辜，只要你肯放他们一条生路，我愿双手奉上人头。”帖木儿要拿自己的命，交换还活着士兵的命。

“将军不可，我等愿誓死护卫将军。”阿里不花、忽律突齐声高呼。

“我等愿誓死护卫将军！”东奴人被帖木儿以自己之死，换他们之生的举动所感动，全都要追随帖木儿于地下。

“败局已定，生命可贵，尔等不可轻生。”帖木儿不允，这些追随他多年的兄弟，他又怎忍让他们随自己一起去死。

“停止进攻！”形势一片大好，李东生突然下令停止进攻，李乾、李龙、李虎、李一飞等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家军”这只猛虎停止进攻，东奴人这只待宰的羔羊，得以喘息，正是求之不得，不敢、不能、也不愿反击，前一秒还杀伐不断的战场，突然静了下来。

“李东生，只要你能放过我手下的将士，我愿双手奉上人头。”帖木儿再次说道。

“将军！”阿里不花、忽律突齐呼，帖木儿待他二人亲如兄弟，恩重如山，此时的他们，只恨自己无能，不能救将军于水火。

“帖木儿，念你是一仁义之士，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你是死战？还是死降？”李东生问道。

死战？

死降？

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很大，死战是对战士的裹奖，战死沙场是军人的荣耀，而不是耻辱。

死降，是投降后被斩首，对于战士来说，耻辱莫过于被俘，因此死降历来为人所不耻。

“帖木儿身为东奴将军，只能死战，不知李将军可否亲自动手，来取帖木儿的人头。”

帖木儿希望李东生亲自斩杀于他，能死在敬佩的对手手下，他认为是一种荣耀。李东生只是一个校尉，他却称李东生将军，可见他对李东生的认可。

“杀鸡焉用牛刀，由我李龙来取你项上人头。”李龙抢先说道。

“李龙，帖木儿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他既已点名要与我一对一比试，我必须尊重他的选择，身为军人，要时刻记住，尊重对手，才能战胜对手，你退下。”

李东生决定亲自出战。

“是！”李龙无法反驳，只能退下。

“帖木儿将军，今天李东生就与您一决生死，将军若胜‘李家军’放你们走，将军若是败了，‘李家军’仍然放您的士兵离开，只是将军要长埋于此地。”

“李家军”本可俘虏所有东奴士兵，不杀他们就不算违约，为何李东生要放他们走？

这是因为“李家军”没有后勤补给，自家兄弟的吃饭都成问题，再抓一百俘虏，不但要分兵看管，还要给他们弄吃的，不如放了他们，更省心。

“李将军此言当真？”

“令出如山，言出必行！”

“谢李将军！”

“客气。”

李东生说完，走出人群，“李家军”和东奴士兵，纷纷向两侧让开，给李东生让出一条路，让他去与帖木儿决斗。

李东生一步一步向帖木儿走去，每一步都很缓很沉重，他不是怕，是表示对帖木儿的尊重。

帖木儿也从马上跳下，拔出大剑，要与李东生一决雌雄。

“将军，还是由末将代劳。”忽律突心知李东生的厉害，想要代替帖木儿出战。

“忽律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为将者令出如山，言而有信，既是我挑战的李东生，岂能由别人代劳。”

帖木儿自认此战必死，因此在自称上，用的不再是本将军，而是更亲切的我。

“将军……”阿里不花还想说什么。

“阿里不花，什么都别说了，若有来世，来世再做兄弟。”

帖木儿说完，分别在两人后背上轻拍一下，然后走向李东生。

“帖木儿将军，久仰大名！”

“李东生将军，幸会！幸会！”

“开始吧！”

二人互致敬意之后，开始决斗，这是一场决定生死的决斗，谁也不敢大意。

“嘿！”帖木儿先沉不住气，手中大剑，一剑劈向李东生头顶。

“来得好！”

李东生也不示弱，一声叫好，举剑相迎。

“铛！”两剑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金铁交鸣的声音，两人各自被震退。

李东生退了三步，帖木儿退了三步半，力量上帖木儿稍逊一筹。

“好家伙！力量不输忽律突，我得小心应对！”帖木儿心中暗自喝彩。

“想不到东奴阵中，除了忽律突，这帖木儿也是一个大力士。”

李东生心中也很吃惊。

“李将军好身手，接下来我要认真了。”

“帖木儿将军身手也不差，东生佩服。”

李东生话音刚落，帖木儿的大剑又当头劈下，气势惊人。李东生力量更胜，丝毫不惧，手中大剑反手上撩，去击打帖木儿劈来的剑的侧背。

“哈哈，李将军，您上当了。”

沉腕，收剑，变劈为扫，斩向李东生腰复。

帖木儿劈来的剑是虚，他故意快速劈出一剑，带起劲风，就是想误导李东生，让李东生以为他是全力劈出的一剑。

“那可未必！”

突遭变固，李东生面不红、心不跳，沉着应对。

他既不格，也不挡，而是向前冲出，一个野蛮冲撞，冲向帖木儿怀里，巧妙的避开要命一击，反守为攻，还将帖木儿撞翻在地。

李东生踏上两步，举剑就劈，倒地的帖木儿不敢缨其锋，就地一滚，滚出三尺开快，腰部用力，就势跃起，重新站立起来，与李东生对攻。

二人一战，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打了一百合胜负不分，难分难解，天已黑下来，双方士兵点亮火炬，为二人照亮，继续观看对战。

“李将军，我们吃点东西，接着再战如何？”帖木儿有些饿了。

“好。”打了半天，李东生也饿了。

二人吃好，接着大战。

一个剑走龙蛇，变幻莫测；一个力可开山，势大力沉。一直打到天亮，李东生才开始占上风。

帖木儿越来越吃不消，他劈出的势大力沉的剑，在强接李东生一剑后，被震翻在地。

李东生再不给他机会，上前一剑劈下，欲结果帖木儿性命。

眼见帖木儿性命堪忧，突然斜刺里冲出一人，挡住李东生劈出的一剑，再疯狂的向李东生劈出三剑，疲惫不堪的李东生，不敢硬接，被逼退。

此人，一把抱起地上的帖木儿，向后扔去，一边扔，还一边叫道：

“阿里不花，还不快带将军走，我留下断后。”

救帖木儿的正是忽律突。

阿里不花接过帖木儿，置于马背上，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就绝尘而去，穿过空地，很快就进了林里。

李乾等人只顾着看场中打斗，一时松懈，放走了帖木儿。

帖木儿虽然走逃，但是留下的忽律突和一百东奴士兵，又重新被围了起，等待他们的也许是……

被阿里不花带入丛林的帖木儿，缓过气来，一掌将阿里不花推下马，翻身坐稳，勒住马大骂：

“阿里不花，你混蛋，我若逃走，剩下的那一百兄弟怎么办？等待他们的是死亡。”

“阿里不花是将军副将，有责任保护将军安全，至于那些兄弟，他们跟阿里不花一样，原为保护将军战死。”阿里不花理真气壮。

“阿里不花，你记住，只有为兄弟战死的帖木儿将军，没有丢下兄弟逃跑的帖木儿将军。军人重信义，李东生已答应用我的人头，换那一百兄弟的性命，我现在要回去救兄弟们，你跟我一起去吗？”

帖木儿心知阿里不花是为救他，也不忍苛责太严。

“阿里不花，誓死追随将军。”

一个愿用自己性命，换部下安然的将军，试问又有谁不愿誓死追随。

“弟兄们，战士们，光荣的时刻就要到来了，大家随我一起冲杀，为将军争取撤退时间。”

正在返回的帖木儿和阿里不花，远远就听见忽律突在鼓舞死气，用他们的死，去换帖木儿的生。

“忽律突，住手。”

帖木儿怕忽律突干傻事，葬送弟兄们的性命，人还未到，先下命令。

“将军，您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

忽律突这个铁血硬汉，看到返回的将军，忍不住流下眼泪，他知道将军再没机会逃走，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帖木儿骑着马，缓缓走进人群，双方士兵都纷纷为他让路，都被他视死如归的气魄感动。

“兄弟，别哭，谢谢你，甘愿牺牲自己，救我。但是你要记住，只有战死的帖木儿将军，没有弃兄弟于不顾，独自逃走的贴木儿将军。”

帖木儿走到忽律突身边，擦干他的眼泪，向他致谢。

“李将军，帖木儿输得心服口服，愿献上人头，还请将军放在下的部属一条生路。”

“我愿与将军，同生共死！”

同来的阿里不花，扔下马刀，站到帖木儿旁边，接下来，忽律突也扔下大剑，站到帖木儿旁边，东奴士兵全扔下兵器，站到帖木儿旁边，要与将军同生共死。

“你们……”

帖木儿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带上兵器走吧！”

李东生决定放所有东奴人一条生路。

“我没听错？”

帖木儿不敢相信。

“没错。”

“即便您今天放过我，下次在战场上相遇，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我也不会。”

帖木儿不再说话，带上部下消失在丛林之中，“李家军”接到放生命令，自动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大哥，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他们可杀了我们不少兄弟。”

李一飞十分不理解李东生的做法。

“他们都是义士，杀之不祥。”

“不杀俘虏也行。”

李龙也不认可李东生的做法。

“我们自己都吃不饱，抓一百俘虏，拿什么给他们吃？”

李东生反问，让李龙无言以对。

李东生虽没俘虏这一百东奴人，却俘虏了他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