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艰难的抉择

迎着初升的朝阳，素馨花号押解着装满联邦俘虏的人员运输舰在母港基地的最中央码头缓缓停靠。

这儿原本是停靠舰队旗舰或者其他主力战舰的泊位——这会儿其他战舰甭论大小统统停在其他位置，可见指挥中心对于素馨花号的重视程度。

隔着老远，沐风就发现码头上已经有一群人在等待。他转头叫来自己的大副，吩咐道：“靠港之后我肯定得去司令部述职，移交俘虏什么的就交给你了。”

李飞笑着敬礼，回答道：“放心，我会办好的。”

上官在码头等待出征的战舰归来，这算是较高规模的欢迎仪式，但并不意味着沐风可以在这个时候摆架子。他在战舰停稳的第一时间便通过舷梯下到码头，走向正在迎来的人群。

“欢迎归来，沐风少校。”

为首的军官主动向沐风敬礼后伸出左手，然后在同沐风握手的时候自报家门：“在下山本五十六，现任第一舰队总参谋长，亦是素馨花号的直接领导上官。”

沐风再次懵圈的模样同样没有让山本感到意外，他保持着让人捉摸不透内心想法的扑克牌脸，平稳地说道：“请足下在完成归港程序报备之后，到总司令办公室述职。”

说完这些，山本完全没留给沐风开口的机会，再次行礼后转身就走。

“好吧，我现在完全可以肯定，电文上最后那条附注绝对是山本写的……”

沐风一边登上已经等候在此的港区通讯车，一边皱着眉头分析：“作为蓝星旧重樱联合舰队的灵魂人物，山本五十六倒也符合成为英灵的条件……”

“受这尊大神直接指挥……天呐，后面的日子可有的难熬，月月火水木金金啊！”

“但话又说回来，重樱对于小型战舰的训练方式和使用方法独树一帜，相比起白鹰海军更胜一筹！换句话说，重樱这边更为高效。”

“同时被两位风格迥异的巨佬看重，我这到底是该庆幸命运的眷顾呢，还是该做好被操练到死的心理准备？”

再次来到舰队总司令办公室，沐风依然保持着作为基层军官的本分——敲门，报告，得到允许之后才推门进入。

伯克毫不含糊，开门见山直接问：“你小子到底是通过什么办法抓潜艇的？我虽然确信那边海域有联邦的潜艇出没，但从未想到有这么多。”

“用链式水雷对抗联邦舰队我能理解，但用水雷炸潜艇——说真的，这事儿我是想都没想过。”

沐风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只不过是借鉴陆军的作战方法，在敌军的必要通路上设置陷阱罢了。”

“敌军潜艇在我方海域行动的绝对前提就是利用洋流来隐蔽自身，所以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伯克点点头：“敢去想，也敢去做，倒也符合你的性格。”

“行吧，我这儿的考题你算是交上不错的答卷，但你要清楚——你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沐风悲壮地点头应声：“我明白……我已经做好被操练到崩溃的心里准备。”

“光是这样的心里准备还不够。”

伯克露出幸灾乐祸地坏笑，说道：“我会从战略全局上考虑问题，不管是在战术的制定上还是舰队的调配上，都留有一定的回转余地。”

“但山本和我完全不一样——他的一切部署都围绕着‘效率’二字展开，一艘战舰能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会派两艘，一舱油能抵达的距离绝对不会准备两舱油。”

“所以，你还需要更高的觉悟——你能做到吗？”

说到这儿，伯克摆摆手让沐风先别发言，自己悠哉地品上一口茶之后，下达命令：“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之后我将带领主力部队出港。至于你的素馨花号能不能跟着去，决定权不在我这里。”

“现在，你立刻去总参谋部报到。嗯，我会在后面祝你好运的。”

五分钟之后，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沐风敲响总参谋部的办公室大门：“少校沐风，奉命报到！”

办公室门由山本亲自打开，沐风也被山本亲自迎进去——但出乎沐风的意料，山本压根就没有问他任何有关驱逐舰的问题，而是直接将沐风拉倒海图边上，将一本文件塞到沐风手中。

“你现在有三分钟的时间阅读资料，然后请你给出意见。”

果然不愧为以“效率”优先的山本五十六——沐风一边默默吐槽着一边翻开资料开始找重点。

资料算不上太多，不到三分钟沐风便已经心里有数。他将资料本还给山本，目光落到海图上。

“将敌我双方的航速、航线等综合因素考虑进去的话……根据资料上的描述，敌我双方最有可能发生交火的地点为……”

沐风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海图上指明：“馨兰湾，靠近莫洛克港口附近的海域。”

“精准的判断。”

山本微微点头，说道：“我与伯克司令意见一致，作为本次战役中的第一战，我军一定要给联邦深刻的教训，即便付出巨大代价也在所不惜。”

“但是，我军必须提前做好战斗失利的准备……有一项任务，我需要你以及你的素馨花号驱逐舰立刻执行。”

沐风闻言，立刻敬礼：“请长官指示！”

“莫洛克港，是帝国从属国的重要港口，亦是帝国侨民归国的最后海上枢纽。”

“目前有大量帝国侨民在此港口滞留，倘若战斗在附近爆发则很可能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你的任务就是即刻赶到宁津基地，和当地组织的人员输送舰队汇合，在接下来的三天中护送侨民归国。”

“但现在，我军舰队还在编制之中，无法提供其他护航支援——所以，如果遭遇敌军的掠袭舰队，你只能孤军作战。”

山本说道这里，注视着沐风略带慌张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出剩下的话：“具体是战还是撤，我不对你做任何要求，按照你的本心行事即可。”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请立刻执行！”

沉默半晌，沐风轻轻地长出一口气，抬头挺胸向山本敬礼，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总参谋部办公室。

一位参谋小心翼翼地问：“总参谋长，就一艘驱逐舰去执行护航任务，恐怕……”

“没错，就素馨花号一艘驱逐舰，无疑是去送死。”

山本依然平静地说：“所以，我们必须增加外沿海域的巡逻舰队，尽量不放任何联邦掠袭战舰深入帝国领海。”

参谋瞪大眼睛，惊讶的问：“那参谋长您……为何不向那位少校舰长说明？”

“这个问题和本次作战有关系吗？”

二十分钟之后……

“舰长，您……您这是怎么了？”

李飞舰自家舰长回到舰桥，连忙走上前去准备进行工作汇报，但见沐风阴沉地脸色，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妙：“还是说，我们又有稀奇古怪的任务？”

“老李，我有话要问你……你实话实说。”

沐风的声音非常低沉，还带着一丝沙哑：“我接到一项紧急任务，不可推脱的紧急任务。”

李飞点点头：“既然是无法推脱的紧急任务，那我们责无旁贷。”

沐风有说：“这个任务……很有可能让我们全都死掉，你还会觉得这是责无旁贷的么？”

李飞哑然：“舰长？您这话从何说起？我们到底又被安排了什么样的任务？”

沐风一屁股坐回自己的舰长大椅上，将刚刚接到的任务详细告诉李飞。

李飞瞬间就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护航任务？还只有咱们一艘驱逐舰？”

“我帝国海军就算是还在整编，但也不至于连一支驱逐舰分舰队都挤不出来啊！”

沐风摆摆手：“先别去管那些。老李，敢不敢陪我一起去玩命？”

“为啥不敢？”

李飞咧嘴，似乎想要笑，但最终却没笑出来：“咱来当兵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报效帝国……只是，来的太突然了。”

沐风眯着眼睛，轻轻摇头：“老李……这样吧。”

“我是已经打算执行任务……但我不清楚兄弟们是否愿意。”

“所以……我想请你去征求一下……”

沐风正说着，却被李飞厉声打断：“为什么你不自己去？”

“你是素馨花号的舰长，你的意志即是我舰所有兄弟的意志！”

“那个临危不惧，弹指挥间将我们救出生天……那个精于计算，反手之间消灭联邦潜艇的舰长，给我们胜利信心的舰长，你特么到底在想什么？”

沐风被李飞这从未有过的严厉训诫声给吓了一跳：“老李？你这是……”

“舰长，如果你觉得你不能代表兄弟们的意志，那就通过舰内广播问问兄弟们！报名参加海军，到舰上服役，我们哪个不是已经做好随时为国赴死的准备？”

“而你，本来应该带领我们取得一场又一场胜利的你，居然因为这点问题开始打退堂鼓？”

“兄弟，我告诉你！”

李飞一把抓住沐风的衣领，直接将他从椅子上给拖起来，厉声咆哮：“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沐风手足无措，嘴里嚅嗫着似乎想要说什么。

李飞突然松开手，粗鲁地将沐风推回椅子上。完全无视被摔地七晕八素的舰长，李飞紧咬银牙，从牙缝中挤出话来：“本舰已经完成出航准备……”

“如果你想通了，就下达命令。”

“如果二十分钟之后，你还没想通……”

“那我会叫兄弟们把你扔进海里，然后我们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