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狼与狗

西山县委书记袁大明对县长方文中说：“方县长，你对主持这一行最拿手，今天这个祝寿仪式就由你来主持吧！”

方文中说：“好，那我就献丑了，就由我来主持！下面，请领导们往前凑一凑。祝寿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又低声问袁大明：“袁书记，你看是复杂点呢还是简单点？”

袁大明就问去征求胡风的意见，胡风说：“今天就是图个热闹，不要弄得太复杂。”

方文中就大声地说道：“各位领导，各位朋友，今天是王老先生98岁的寿诞之日，这一天，不仅是王家川王姓一族的喜庆之日，也是我们西山县的喜庆之日。王老先生亲身经历了晚清、北洋、民国和新中国四个时期，为党和国家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与此同时，王老先生还教育有方，使咱王家川走出了一大批党和人民的栋梁之才。现在，王老先生是四世同堂，满屋吉庆。今天是老寿星的喜庆之时，也是我们晚辈的幸福之时。下面，我宣布祝寿大典正式开始。第一项，鸣炮奏乐！”

外面的音乐和鞭炮声就同时响起。小非非连忙用用捂着了耳朵，好一阵子，炮声才停了下来。小非非当然不知道，外面爆响的可是30万响的大长鞭。王大勇的老伴耳朵已经不好使了，今天，她总算是听到到真切的声音。

炮声一停，方文中就又大声地叫道：“仪式进行第二项，孝子贤孙为老寿星叩首祝福！来，不要挤，轮辈份和男女。国栋市长和国梁市长先来。”

王国栋和王国梁就依次给伯伯王大勇叩首三次。

接下来是王国霞和廖不凡夫妇。

以上是王大勇老汉的子女辈，不过他亲生的王国庆和王国英都没有到场。这些是第一代。

接下来是王金、王聪聪、王银、廖辉、胡风，这是王大勇老汉的孙子、孙女、外孙一辈。这些是第二代。

在重孙一辈，也就是第三代，今天到场的只有小非非一个人。看着前面大人们的表演，小非非早就有些按捺不住了。轮到他的时候，他也学着大人的样子，跪在老太爷的脚下，虔诚地叩了三个响头。惹得王大勇哈哈大笑起来。

王大勇有些激动地说：“好，好，四世同堂，子孙满堂，我王大勇这一生值了！”

王大勇的直系亲属们叩头结束后，吴天彪、袁大明、古主任、刘保平、村支书老何，当然还有方文中县长也纷纷上前磕头。这时就有些乱了，有人说自己是王大勇侄子辈的，也有人说是孙子辈的。

村支书老何见书记、县长都自称是王大勇的侄子，而吴天彪则自称是王大勇的孙子。他就有些为难，称自己是侄子吧，显得和书记、县长成了一辈。似乎不妥。说自己是孙子吧，他的胡子也有一大把了。似乎也不妥。

最后他只管跪在地上磕头，嘴里喊的是“给老生叩头了，祝老先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时候，大门外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有人说：“你看看人家王大勇，越老越风光。”也有上点岁数的，知道王大勇的根底，一位老汉就对人们说：“这都是命啊，王老汉当年穷得连个老婆都娶不上，在40岁上才成了家。没有想到，儿子现在都成省长了。”

有人接着说：“不光是人家的儿子出息了，你看看，一屋子的人，都是大官。你别看那个才几岁的小家伙，将来也一定是大官。这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

有个教师模样的人说：“你们不懂，这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些人之间都是裙带关系！他们靠的都是王国庆。”

那位老汉就说：“这话在理，我的儿子如果当上了省长，我的孙子、孙女现在就不用进城打工了。还有我要过寿，书记、县长都得向我磕头。还有咱们的村支书老何，你看看，非得张口问我喊爷不可！”

那位教师就说：“老伯啊，不要说你儿子当省长，就是当个村长，你也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老汉就说：“像咱们村的支书、村长可不行，别看他们在人家老王家里孙子一般，可对自己的爹娘一点也不孝顺。你没看看老何他娘，天天吃的是啥！”

有人就接着说：“就是，咱们这里当官的都是白眼狼。”

教师说：“小声点，可别让白眼狼们听见了。现在这世道就是奇怪，老何他们在人家王大勇面前是条狗，可在自己老娘面前却变成了一匹狼。真不是东西！”

老汉说：“当官的都是这副德性，在上级的面前是狗，在下级的面前是狼。一句话，他们反正不是人。”

这时，就听里面的方文中县长又高声叫道：“下面仪式进行第三英，请老寿星品尝生日蛋糕。”

门外那位老汉一看说：“天哪，这么大，也不怕撑死！”

教师说：“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这一辈子吃过生日蛋糕没有？”

老汉说：“鸡蛋我吃的都不多，还吃生日蛋糕？小时候过生日的时候，我老娘就给我煮一个鸡蛋。后来，多少年了，我就没有过过生日，哪一天我都忘了。你们看看，上面一层花红柳绿的东西，看着都恶心。”

教师说：“那是奶油！”

屋里的一群人都分得了一块蛋糕，又说又笑地吃了起来。老汉看到这里，就不再往下看了，骂骂咧咧地走了。蛋糕太大，屋里的人根本吃不完。王聪聪就用盘子摆了一些，端到门外请小孩子们吃。村里的小孩大多没有吃过生奶油蛋糕，见王聪聪让他们吃，就一轰而上，你一把我一把地抢了去，一个个都吃成了五花脸。

吃罢蛋糕，袁大明朝方文中使了一个眼色。方文中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包递给王大勇说：“老寿星，这是袁书记我们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啊！”

王国霞见状，连忙上前阻拦。她对方文中说：“方县长，可不兴这个。今天你们能来，我们一家人已经很感激了。刚才，你们又忙里忙外，我们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礼物我们可不能收。”

袁大明说：“王市长，这只是一点心意，根本拿不出手的。”

王国霞还想说点什么时，但见王大勇老汉已经笑呵哥地把红包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看看快到中午了，袁大明就对胡风说：“胡市长，县里已经在宾馆里做了安排，中午我们就陪着老寿星在一块儿吃个饭，热闹热闹。”

胡风说：“袁书记了，不必了，不必了。我们就在家里简单吃点就行。”

袁大明说：“哪怎么能行，今天是什么日子？再说了，已经安排好了，很简单，就是一顿便饭。胡市长，你今天的身份不一样了，你是咱们山阳市的市长。你看看，江阳市的廖书记、苍台市的王市长，还有东江市的王市长，能回到西山县可不容易，你得代表咱们山阳招待招待啊！”

袁大明这么将了胡风一军，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最后还是吴天彪说：“表哥，今天咱们人比较多，在家里恐怕吃不好。既然袁书记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咱们就到县城用餐吧！”

王国霞、王国栋他们还没有表态，袁大明和方文中已经一左一右地搀起了王大勇，真的像是两个孝顺的孙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