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跛子和驼子

类别:现代都市 作者:八月炸字数:4234更新时间:22/07/03 10:15:12
因为是刚到市委办上班,大的材料也不可能交给王小虎来写,虽然他很有信心。目前,他是在市委办信息科跟班学习,主要任务就是编发信息。刚到办公室的人,从编写信息入手,有两大好处。一是可以熟悉本地区的工作。二是可以练练手,提高一下文字水平。

当然,虽说是编写信息是他的主要工作,但他更多的时间则是早到晚归,要将作息科的地板拖干净,将桌椅板凳擦干净,将科里的花草浇上水,还要将水烧开了,给科长、副科长的茶杯里泡上茶叶。

在王小虎的桌子上,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文一武一总统。”大家问他是什么意思,他笑而不答。

其实,这是王小虎的自我激励座右铭。

这一文一武一总统,是上次他文章中所列的三个矮个子伟人。一文指的是英国18世纪最伟大的诗人——蒲柏,他的身高是1.37米。一武指的是帖木尔帝国的创立者——跛子帖木尔,他的身高是1.45米。一总统指的是曾连任五届的墨西哥总统——胡阿雷斯,他的身高是1.35米。

王小虎想,在这些人跟前,单论个头的话,他可绝对是伟人。这一文一武一总统,在他跟前,那得仰视。想当年,这三个人那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有多少人,多少高个子都臣服在他们的脚下。那他王小虎还有什么可以自卑的,我也要努力,让他妈的世界上所有的高个子都臣服在我的脚下。一个1.35米的人,顶多到他王小虎的肩膀处,都能当总统,而且是五连任,那他王小虎有什么做不到呢?

面对那些对他侧目的女同事们,王小虎在心里卑视她们。绣花枕头,花瓶,波大脑小……如果老子是贴木尔,那个只有1.45米的跛子,你们也不照样要向老子跪拜,不照样要抢着上老子的床?

为了给自己的座右铭增加份量,王小虎在电脑中偷偷敲出了三篇短文。

一个是《跛子帖木尔》。

金庸小说《神雕侠侣》里有人物叫独孤求败。杨过无意间造访他的剑冢,读到了他的遗言:“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斯。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杨过在独孤求败的神雕教习下,只达到其“重剑无锋”的境界,就已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这只是小说家言,不过历史上还真有这么一位独孤求败式的人物,他就是一代军事天才、帖木尔帝国的创立者——跛子帖木尔。

公元1336年,帖木尔出生于西察合台汗国,他是成吉思汗七世孙。当然,也有人说他其实是突厥人,功成名就后才把自己打扮成了蒙古黄金家族的后人。一次拦路抢劫时,他被射伤成了瘸子,因此人称跛子帖木尔。虽然脚跛了,他的雄心却丝毫没跛,他要当世界的霸主,要延续成吉思汗蒙古帝国的光荣。

一番纵横捭阖之后,33岁那年他杀死了西察哈台汗忽辛,宣称自己是成吉思汗的继承人,建立了帖木儿尔帝国。此时,东边是其世仇东察哈台汗国,北边有强悍的金帐汗国,西边是伊儿汗国,旭烈兀的后代们各据一方,互相攻击,力量不可小视。南方是控制富饶印度平原的德里苏丹国。在更遥远的东方和西方,明朝和奥斯曼土耳其正在兴起。

这么多敌手环伺,帖木尔一点也不畏惧。他先攻击东察哈台,直打到吐鲁番。接着他征服了波斯和花剌子模,伊儿汗国与阿富汗也落入他的帝国版图。他移师北上,与金帐汗国争锋,毁其首都萨莱,因国内叛乱,无果而终。1398年他南侵北印度,德里苏丹国遭灭顶之灾。次年他更进军小亚细亚,与奥斯曼苏丹巴耶塞特一世来了次巅峰对决。这位苏丹绰号“闪电”,威震东欧,算得上帖木尔的强劲对手。可帖木尔并未把苏丹放在眼里,交战期间,他进攻叙利亚,屠大马士革,痛击埃及军队。1402年安卡拉战役中苏丹被俘,“闪电”苏丹受不了屈辱,活活给气死了。

至此,帖木尔可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一个更宏伟的征服明朝的计划诞生了。1405年帖木尔的先头部队就要抵达哈密,69岁的他终于没能打败时间——这个他真正的敌人,他死了,明朝得救了。

帖木尔是个文盲,却绝顶聪明,他治下的帝国首都撒马尔罕文化艺术繁荣。但他不懂得可以马上得天下却不可以马上治天下,他杀人如麻,动辄屠城屠国。骄人的武功没有骄人的文治去辅佐,其战果很快就会化为乌有。帖木尔死后,他的帝国马上就开始了土崩瓦解。历史的尘埃里,帖木尔和他的帝国只是昙花一现。

二是《驼子蒲柏》。

亚历山大.蒲柏(1688年5月22日——1744年5月30日)是18世纪英国最伟大的诗人,杰出的启蒙主义者。

蒲柏出生于一个罗马天主教家庭,由于当时英国法律规定学校要强制推行英国国教圣公会,因此他没有上过学,从小在家中自学,学习了拉丁文、希腊文、法文和意大利文的大量作品。他幼年时期患有结核性脊椎炎,造成驼背,身高没有超过1.37米,并于56岁去世。

他从12岁即开始发表诗作,17岁时,经戏剧家威彻利的引荐,结识了当时伦敦的一些著名的文人学士,并在斯威夫特的鼓励下以十三年功夫翻译了古希腊史诗《伊利亚特》与《奥德赛》。他并没有准确地进行翻译,而是根据当时英国时代精神进行再创作,他自己说如果荷马生活在18世纪的英国,也一定会这样写作这两部史诗。但是这两种译本在英国大受欢迎,第一部英语词典的编纂者约翰逊博士称赞为“世界前所未见的高贵的诗译作”。依靠这两部书的收入,足以使他的生活不必依靠赞助,并使他稳居英国桂冠诗人的宝座。21岁时,蒲柏发表《田园诗集》,并在以后的几年中先后发表阐述自己文学观点的诗《批评论》和叙事诗《温莎林》等。1712年他写作了长篇讽刺诗《夺发记》,1714年又补充了两章。这首诗描写一家男孩偷剪了另一家女孩的一绺金发,因为此事引起两家的争执。蒲柏把此事描写得和《伊利亚特》中特洛伊战争一样壮观,写成了一部英雄史诗。

蒲柏还为牛顿写了著名的墓志铭:自然和自然的法则隐藏在黑暗之中。上帝说:让牛顿出世吧,于是一切豁然开朗。

牛津语录词典中收录了212条蒲柏的作品精辟语录。如“只有少量知识是危险的”,“人皆有错,难能宽恕”,“正确的学习造就男子汉”等。

他在1744年5月30号傍晚逝世,如此平静,以致侍者难以分辨他去世的准确钟点。

关于蒲柏的为人与风度,约翰逊博士这样言道。

“他将自己比作一只蜘蛛,一只前后皆突出的蜘蛛。据说他幼时长得十分秀美,只是天生体质多病柔弱;由于柔弱的肢体容易被扭曲,他的残疾多半是他对肢体使用的结果。他的身材如此矮小,为了适应寻常的桌子必须抬高他的椅凳。但他的面容一向十分悦目,他的双眼活泼而机警。

“由于天生的羸弱或偶然地扭曲,他的生命机能如此紊乱,他的人生变成了一场漫长的疾病。他最寻常的攻击者是头疼,他经常需要吸入咖啡的热气将其减轻。

“中年时,他虚弱到总是需要侍女扶持才能站立,而由于他对寒冷如此敏感,他穿一种皮质紧身上衣,外加一件粗糙和暖的,有着精致衣袖的亚麻布衬衫。当他起床时,他被穿上一件由僵硬帆布制成的女士紧身衣,他几乎难以让身体直立直到紧身衣全被系紧,然后他披上一件法兰绒马甲。马甲的一端是束紧的。他的双腿如此纤细,他用三双长袜增长它们的体积,袜子的穿脱都靠女仆帮忙;他无法自己穿衣或脱衣,也无法自行起床或就寝。他的虚弱让他很难维持干净。

“他的头发几乎全脱落了;他曾经和牛津郡的领主吃饭,私下里,戴一顶天鹅绒帽子。他出席庆典的装束是黑色的,头戴系缎带的假发,身佩短剑。

“当他觉得困倦时,他会在同伴面前打盹儿。一次他在自己的桌上睡着了,当威尔士的王子谈论诗歌的当儿。

“他过于放纵自己的胃口;他喜欢精心调味口感刺激的肉食;在用餐的间隙会吃饼干与干蜜饯自娱。如果他面前摆着过多的美食,他会强迫性地将胃填满;虽然他会为餐桌上的酒不高兴,但并不克制自己喝掉它。

“在他与人类的所有交往中,他极其喜爱耍弄诡计,并努力用间接的,出乎意料的手法达到目的。他很少饮茶而失之谋略。

“在亲熟和愉快的谈话中他并不十分令人瞩目。

“他脾气暴躁,一触即发,并且允许自己满怀怨恨反复无常。他有时候会默默地离开牛津郡领主独自走掉,没人知道为什么,并需要比男仆们愿意传达的更多的信件和消息才肯回心转意。

“他有时候屈尊与仆从和下人们打趣,但是毫无欢乐可言,不管仆从们还是他自己,都从未见过他兴奋地大笑。

“关于他居家的气质,节俭是极为突出的一项。这有时候表现为过度节俭的小小实践,比如在信纸的背面写作,《伊利亚特》余下的手稿便是这样,这大约在5年内为他节约了5先令之多;或者表现为一场悭吝的,缺乏娱乐的对朋友的招待;当他在家中同时款待两位朋友,晚餐时他会在餐桌摆上一品脱的酒,他自己饮了两小杯之后,会起身离去,并且说,先生们,请享用你们的酒。

“他的写作盒需要准时地在他起床前放到他床上;牛津郡领主的家仆曾说,在1740年可怕的寒冬,她曾一晚上四次被他从床上叫起来给他拿写作纸以免他的想法溜走。

“据说他从不会将没有经过他两年以上审视的作品送去出版。

“唯一着急出版的作品是两首“38年”的讽刺诗,多兹利告诉我,它们被作者亲自送来,以便能被精良地抄写。每一行,他说,都被重写过一次;我给了他一个干净的抄本,可不久之后他送还发表的版本里每一行又被重写了一次。

“《温莎的森林》毫无疑问在多样性和雅致方面,在描写、叙事和道德说辞的交替变幻的艺术方面,超越了他的大师。

“《声名的庙宇》,正如斯蒂尔热情宣称的,拥有一千种美。”

“他的最杰出也是最早的作品之一乃是《关于批评的论文》,如果他别的什么也没写,这首诗也足以将他置于最优秀的批评家与最优秀的诗人之列,因为它展示了可以装饰说教类创作或使其高贵的每一种优异:内容的选择,安排的新颖,知觉的公正,诉说的光彩,和僭越的得体。

“关于《夺发记》积累起来的来自各个阶层的读者的评论,从批评家到女招待员的评论,已经很难再有所添增。

“他以如此的勤奋与艺巧培育我们的语言,以致在他的《伊利亚特》中,为后代留下了优雅的诗学语言的宝藏。他的版本据说已为英语语言调音;因为,自其问世以来,任何一位英语诗人,不论多么缺乏其他的才能,从来没有缺失过音律。这样一系列的诗行如此精致地衔接,如此甜美地变调,统治了公众的耳朵;百姓们热爱这诗行,学者们则惊奇于其翻译。

“关于《奥德赛》没有什么可资调查:两部译本获得了同样的赞誉,对每一部的特别考察都少不了长篇大论。

……

“在这一切之后,要回答那曾经被提出问题——蒲柏是否是一名诗人?——显然是多余了。否则我们可以回问,如果蒲柏不是诗人,那诗歌存在于何处?

这就是多才多艺、性格多变的,颇为滑稽、也有些枯燥的驼子——蒲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