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灰色地带

乐队在七月份就返回了北美，但一直拖到了九月中旬，《血腥统治》专辑的录制才正式开始。

有趣的是，就在《血腥专辑》正式立项当周，华尔街最大的投行之一，北美第四大投行雷曼兄弟公司就申请了破产保护。

在这场遍及全球的金融危机面前，雷曼兄弟绝非是第一个倒闭的公司。

但却是所有已经申请破产的公司当中，规模最大的一个。

这个被华尔街戏称为“拥有19条命的猫”的公司，在法院批准了其破产申请时，仅仅只是在一周之内，收到债权方书面文件，正式统计出来的负债就高达6190亿美元。

仅从这个数字来看，雷曼兄弟的破产，不考虑其它方面的影响，单单只是大量的坏账，就会让原本就脆弱的经济局势再一次动荡起来。

在雷曼兄弟申请破产的消息传出当天，欧洲央行就宣布了一系列救市的举措，这也是次贷危机爆发一年多以来，欧洲央行首次直接对市场进行干预。

几天之后，华盛顿召开紧急会议，当局的“短期目标”由“解决次贷危机对经济局势造成的不良影响”变更为“避免三十年代的大萧条再次出现”。

同样是在几天之内，北美最大的储蓄银行之一，wmi银行被联邦存款保险公司宣布接管，成为美国有史以来倒闭的，规模最大的银行。

一系列坏消息的影响直接体现在了金融市场上，美股三大指数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之后，又开启了新一轮的暴跌。

道琼斯指数甚至创出了1987年股灾以来的最大跌幅：单日百分之七！

（注：这是百度百科的数据，与真实情况不符，原因大家都懂。）

“如果我们拿出五十亿美元做空股市，这半个月最少能赚上一倍的利润！”

安妮不停地在罗杰的耳边念叨着：“好多小钱钱，就这么没了……我的小钱钱……”

某位不良少女，对于罗杰严令禁止自己在这次“行情”中大肆捞钱的做法，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强烈的不满。

“小打小闹的赚点小钱，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但是如果捞得太多，华盛顿那帮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罗杰轻轻敲了一下安妮的脑门，强调着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言论：“远的不说，就上一次互联网泡沫崩溃，趁机落井下石的那几个，有哪一个能逃得过事后清算的？”

在这种金融危机的大背景下，想要通过做空股市来捞钱，确实是一个来钱很快的方式。

但是，如果没有足够强硬的背景，一旦选择这么做，就相当于是与一国政.府正面为敌。

纵观近代几次金融危机，不论是全球性的还是地区性的，但凡这么做的，有几个会有好下场？

任何国家的政.府，在面临这样的事情时，或许当时不会做什么，但事后进行清算却是必然的。

和一个国家的力量相比起来，再大的集团，甚至是财团，也不可能有足够的力量去进行正面对抗。

钱，确实是一个好东西，但却绝对犯不着为了钱，把命给搭进去。

更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股市会持续性的暴跌。

就算是要做空，也要有人愿意跟你“对赌”才行。

如果这笔钱真的这么好赚，为什么北美十大财团，没有一个出手的？

安妮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之所以抱怨，只是因为看着“本应能赚到的钱”从眼前飞过而心有不甘罢了。

但如果不是安妮自己也认同罗杰的判断，假如是一心想要投身股市之中去大肆做空，单凭罗杰也不可能拦得住她。

“就你小心。”

安妮撇撇嘴，又抱怨了几句，就闭上了嘴巴。

罗杰正要说点什么，忽然看到依耶塔-哈森推开门，抱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

罗杰好奇地问道。

依耶塔-哈森将文件放在罗杰面前，说道：“对环球的例行调查报告，这次的报告里边有比较重要的信息。”

环球一直在明里暗里地针对【量子音乐】，虽然从理智上来讲，罗杰几人都清楚，现在绝对不是和环球开战的最佳时机。

从风险、投入，以及收入的角度来讲，先和环球讲和，两家分别搞定华纳和索尼之后，再来决定是争出个高下，或是联手瓜分全球绝大多数的音乐市场，才是最为理性的选择。

但很显然，环球方面并不这么想。

或许他们觉得，没有足够背景，尤其是缺乏大型集团支持的【量子音乐】，没有足够的资格与环球平起平坐。

在这种情况下，罗杰几人自然是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事实上，从几个月之前开始，罗杰就专门调拨出了一笔资金，用于从不同渠道收集与环球音乐集团有关的各类情报，并且每隔几天，都要挑出其中的重点，以书面报告的形式送到罗杰，或是胖子的手中。

“股东名单和持股比例构成？”

罗杰打开报告，翻到依耶塔-哈森标注出的重点，看了几眼，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环球没有上市吧？这东西是从哪搞到的？”

如果是一家上市公司，想要调查它的股东名单，或者至少是“大股东”名单，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因为按照各大交易所的要求，持股达到一定比例的大股东，是必须要公开表明身份的。

尽管可以通过多账户持股等方式，一定程度规避这方面的规定，但至少在针对性的调查之下，这些方式也无法完全确保股东身份的隐秘性。

然而，对于一家非上市公司，尤其是环球音乐集团这样，股权结构极为复杂的非上市公司而言，想要调查出他们的股东名单，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了。

在公开或是半公开的信息中，环球音乐集团的股东当中包括法国自来水公司，以及一些在唱片业极具分量的个人股东，例如环球的董事会主席道格-莫里斯。

除了这些公开和半公开的股东成员之外，剩下的股东都有谁，持有多少股份，恐怕就连道格-莫里斯，都不是十分的清楚。

任何人都无权要求一家非上市公司的股东公开表明自己的身份，以及手中持有股权的比例。

哪怕是这家公司的董事会主席，也同样没有这样的权利。

除非是在必须要召开股东大会，对某项决议进行投票，或者其它几种罕见的情况发生的时候，才有这样的需要，或者说条件。

事实上，对于环球音乐集团这样，股权极为分散的大型集团来说，股东名单以及持股比例，哪怕只是不完整的一部分，也足以让他们的竞争对手有许多可以操作的空间。

对于这种集团公司而言，内部的斗争往往会非常的激烈。

即使是最大的控股方，也很难在股权方面有压倒性的优势。

事实上，法国自来水公司在环球的股份仅仅只有不足百分之四十，哪怕再加上道格-莫里斯等几位铁杆“盟友”的支持，所获取的股权依然不足半数。

当然，他们的反对者同样也是如此。

在大多数情况下，中立派的倾向性，会决定这家集团公司的走向。

而想要拉拢中立派，既困难，却也很简单。

之所以说简单，是因为谁能让他们手中的股票更值钱、谁能让他们获得更多的分红，他们就会选择支持谁。

说困难，则在于要让这些中立派能够接受你为他们所绘制的前景。

对于罗杰，对【量子音乐】而言，这份环球的股东名单，价值巨大。

尽管这份名单只包含了大约百分之九十左右的股权，但也已经是涵盖了环球音乐集团的绝大多数股东。

通过对这份名单的分析，再加上更进一步的针对性调查，至少可以以一个比较笼统的方式，将环球内部的权力集团分类。

谁是打定主意要与【量子音乐】为敌的，谁会反对这一决策，而哪些又是中立派。

这些情报，对【量子音乐】在对待环球音乐集团的战略决策方面，有着极大的价值。

如果选择开战，也同样可以在对方的股东之中，找到合适的突破点。

“你先看看这个。”

罗杰匆匆翻阅过后，将文件交给安妮，转头对依耶塔-哈森吩咐道：“复印一份，给瑞克送过去。另外，让人根据这份名单，展开针对性的调查。”

“理查森那边已经送过去一份。”

依耶塔-哈森或许别的方面差了些，但在助理这项工作上，却是做到了能力之内的最好。

至少，如果换一个助理，要为整个乐队服务，哪怕手底下有一整个团队，一个人也绝对无法忙得过来。

但依耶塔-哈森却从未出过任何差错，总会在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最合适的位置。

哪怕乐队四人分散到全球各地的时候，同样也不例外。

顿了顿，依耶塔-哈森继续说道：“调查方面，我提议交给那位前任fbi探员来完成，这份股东名单就是出自他的手上。如果你认为不合适的话，号称‘好莱坞之眼’的那位私家侦探也可以列为备选。”

依耶塔-哈森所说的那位前任fbi探员，是来自米兰达-斯特里普的引荐。

后者自从帮助乐队拿到黑人天王的版权之后，在罗杰的要求之下，销声匿迹了几年的时间，直到今年才重新回到经纪人团队之中，继续为乐队服务。

这名专门负责“特殊机遇”的经纪人团队成员，人脉确实非常的广泛，各种三教九流都认识许多，最擅长为乐队处理一些不方便摆在明面上的事情。

事实上，对环球音乐集团的调查工作，虽然乐队并没有只选择某一个途径，但米兰达-特里斯普所引荐的一些人手，确实可以说是乐队最为倚重的。

事实上，任何一个超级富豪身边，总是少不了这样的人。

富豪们或许不会亲自去联系那些三教九流，但总会有用得到他们的时候。

哪怕仅仅只是将范围缩小到“正常的商业行为”，到了一定的层级，一些游走于法律边缘的调查行为，也是必不可少的。

灰色地带，毕竟和直接违反法律，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性质。

前者是每一个大型商业公司，或者超级富豪都会去做，甚至是必然要擅长的一面。

而后者，在如今这个年代的娱乐圈和传媒行业，根据罗杰的了解，只有两家公司会不择手段。

一个是默多克家族统治下的新闻集团，另一个则是岛国人主导的索尼。

这两者，除了“不择手段”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就是拥有巨大的能量和背景。

而罗杰几人，却没有默多克或是三井财团那样雄厚的背景，自然也就不可能轻易逾越底线。

偶尔涉足一下灰色地带，已经是【量子娱乐】可以触碰的极限了。

在依耶塔-哈森提出的几个人选当中权衡了片刻，罗杰还是决定采用她的提议，开口道：“就让那个探员去跟进这件事。我需要一个有足够弱点，可以被我们利用的环球股东。最好是董事会成员，如果不行的话，能进入股东大会的小股东也可以满足。”

顿了顿，罗杰强调道：“我不需要他出手干预环球内部的事情，只需要一些情报。告诉米兰达，我不管过程，只要结果。一千万美元以内的预算不用通知我，让米兰达给我找一个会对我们说真话的环球股东来。”

“我明白了。”

依耶塔-哈森点点头，像是提问，又像是在对罗杰的话进行补充：“用离岸账户的资金？”

尽管这不是什么违法的行为，仅仅只是打着法律擦边球的灰色地带，但保险起见，还是要尽可能地做好保密的工作。

让资金来源变得“不可追溯”，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对，用离岸账户的资金。”

罗杰应了一句，随口岔开话题，吩咐道：“给西奥多和唐纳德打个电话，这个周末，邀请乐队的经纪人团队来我这里做客，我们要谈谈下个阶段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