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赤壁

诸葛亮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享受忙碌过后来之不易的歇息。

与另一个次元的多智近乎妖的那位不同，他不会草船借箭、不会神坛作法借东风、不会摆八阵图、不会点七星续命灯、他不太擅长临场指挥打仗，他擅长的是大局观和后勤内政。

千万不要就此觉得他是个庸才，横向对比受孙策托孤、辅助孙权稳定局势、在江东名望盖主的张昭，‘性格刚直’和‘敢于直谏’不意味着总是对的，在诸葛亮一家携带黑火药配方投奔江东之前，张昭就是主张向曹魏投降的领头人物，若不是周瑜和鲁肃帮忙撑着孙权，江东已经拱手相送。

随着周瑜、鲁肃驻扎在前线与曹魏大军对峙，留守在吴郡的谋士数量大减，落在诸葛亮肩膀上的权力大增，而他也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越来越受孙权的信赖。

或许在某位上级领导英年早逝后，孙权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打压投降派臣子，扶持主战派臣子上位，他会一举跃上手握大权的要职，得以实现昔日的志向。

但此时此刻，诸葛亮根本没有想那么久远的事情，他只是如同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担心着那个擅自离家、登上战船的儿子。

太早了。

即便是一条蛟龙，也不该在这种年纪游进江河中。

如若死在乱战中，幼年的蛟龙也跟虫子没什么区别……不，应该是一条小蛇，与甘罗相似，好歹辉煌过一瞬间，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

“吾儿，你的志向超出为父百倍，可别轻易地折在战场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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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眺望着如同堡垒般连绵一片压过来的曹军船队，冷静地发号司令。

老实说，将战船首尾相连本非坏事，可以减轻风浪颠簸，提高北方士兵渡江时的作战能力，只是有若干破绽。但这些破绽到底是否存在，实际上东吴阵营压根没有人知道，哪有这么多万能的细作及时将曹营的细节也汇报回来。

或是提前做好防火措施，或是接收降将时很小心，或是能够快速解开船与船之间的链结关系，一旦曹操收起自己因统一北方而骄纵的心态，提前填上这些破绽，周瑜一度想施展的诈降+火攻成功几率微乎其微。

……只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再抱有任何对敌人的‘期望’了，也不需要任何取巧的谋略了。

“此等天纵奇才的父子，既然弃荆州刘景升而投我江东，乃上天将胜利赐予我们江东！”与另一个次元的心胸狭窄、被人气几下就被气死的那位不同，他器量广大得很，对诸葛亮和莱尔均持极高的评价，甚至多番向孙权举荐。

当然，也别将他视作完美的存在，从他和孙策攻破皖城后听闻大乔小乔美若天仙、就直接一人一个强纳为小妾可知，人类（尤其是男人）的劣根性他也有，只是他的缺点在军国大事上无碍。

“全军转向！”确认好与曹军船队的距离，周瑜一声令下。

经由旗手将其命令传达至各战船，东吴战船按照演练过的那样，改前进为左转，一排横在江上。

各艘战船上安装在右侧的大炮已提前装好火药和石弹，一个个洞口朝着缓慢而沉稳地压过来的曹军连环船队。

“全军，开炮！”

大炮轰鸣。

在弓箭不能及的距离下，一枚枚石弹划着弧线落入曹军船队中。有的石弹因塞入的火药分量不足，落入江面中激起水花；有的石弹砸在船上，击穿木板，将水灌入船舱；有的石弹直接砸在站在最前端、不知道是准备射箭压制还是准备打接舷战的曹军士卒身上，将这些倒霉蛋一同砸进甲板下。

谋略很重要，但如果能攀科技、以军备碾压对手，为什么还要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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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尔仰头看着由他所画的“火焰骷髅旗”随风飘扬，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真丑，为什么用头骨图案当旗帜？”这个时候甘宁及其下属都绷紧神经，等待合适的时机绕后纵火，有空搭理莱尔的只有孙尚香一个。

莱尔回过头，笑着解释道：“碰上我们江东海贼团，要不远远躲开，要不留下骸骨与灰烬——我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你真的该好好读读书。”虽然类似的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但孙尚香真的忍不住。

这小孩的觉悟真的足。

充足过头了。

“要是读书有用，那还用打什么仗，郡主不如向主公提议向曹魏投降，我个人并不介意。”莱尔毫不在意地回答道，“反正就是换个人当皇帝这么点事情而已，主公现时或为人杰，但固执己见之态已显，当上皇帝后或为昏君，曹孟德过去劣迹斑斑，为人多疑，当上皇帝后或残害功臣，既然两边都不怎么样，那都一样。”

不管是哪方诸侯，都没有提出过吸引人的口号，全都是毫无营养的官腔，大家都只是为了加官进爵或当皇帝而发动战争。

听见自己二哥被如此预测，孙尚香气得瞪起了眼，不服气道：“天下诸侯你都看不上，那你来当皇帝又如何？”

“我来当皇帝……吗？”此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的莱尔低头沉思，好一会儿才回答，“若是让我来治国的话，应该会疯狂造海船和大炮，改变国家的运行方式。”

孙尚香惊愕道：“管理国家你也要出海？”

“为什么不？”莱尔反问道，“比起自己打自己人，借由攻打别的国家，掠夺别国资源，转移国内的矛盾纷争，不是个很棒的选择吗？……虽然对其他国家的人来说，我这样做很过分就是了。”

“……这样好像还不错？”孙尚香想了好一会儿，忽然道。

“不过，管理国家这种事跟我无关就是了，听着就麻烦，大汉之外的世界我一生都探索不完。”注意到开战的信号，莱尔露出笑容，“而且，打海战什么的，不也挺有趣吗？”

甘宁所指挥的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