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成年礼

成年礼，对于年满十六的男子来说，是人生一次洗礼，更是一分担当。

青山村人数不多，却能够在大山之中繁衍生息，不仅仅是山灵庇佑，更是每一位成年男子，在大山里浴血奋战换回来的安宁。

成年礼是一种荣耀，不论是对即将成年的孩子来说，也是对每一个已经成年的男子。

成年，寓意着光荣，这是血与汗的荣耀，这是护卫青山村一代又一代的誓言。

青山村，在村中有一块空地，兽骨成栏，一股血腥之气弥漫，然而却没有人感觉到不适，即便是妇孺与小孩。因为每一个村民都知晓，这里若少一块兽骨，少一滩兽血，那么寓意着外出狩猎之人便会少一人，少人的代价便是死亡。

反之这里的兽骨越多，兽血越多，那么就是青山村的丰收，是用鲜血战回来的荣耀！因此没有人会感到不适，也没有理由感觉到不适，这是青山村安详之景，却是用血，用命拼来的！

每一年，青山村都会在这里举行成年礼，即便没有成年之人。

成年礼，也可以是成年之人的誓礼，是检验村中成年男子，是否尽其职责，肩负着荣耀。

每当这一日，青山村外，诸兽皆退，因为有吼震天。

成年的壮汉，立于村外，每一个都握有兵刃，血迹斑斑，齐声一吼，此吼震天慑退群兽！

吼声震动山间久久不散，这是青山村成年礼开始的序曲。

成年礼不容许被打断，即便村外本就有诸多防护，能够阻止野兽进入，但凡事都有例外！

青山村的历史之中，曾有一代成年礼，因故废去了成年礼之前的齐吼。

那一代，因为原先成年的壮汉在外狩猎，遭遇了大难伤亡过半，青山哀鸣，血满大地...这一代堪称血殇之日，原以为成年礼会为下一代带来新的希望，新的开始。

然而由于成年壮汉大多惨死，人数过少，村人担忧成年礼前的齐吼，反而会引来兽群，招来更大的难，想着村外有诸多防护，成年礼这一日不会如此巧合有大兽入村...

可结果却偏偏如此之巧！

青山村外的凶兽趁他们成年礼之日，竟然齐齐攻入了青山村，血流遍地，染红了一山。

那些凶兽不因其他，只因那一日，青山村人怕了，他们不愿齐吼震诸兽，这是惧了。心若惧了，又有多少可战之意？难怪野兽齐齐入村。

若不惧怕，即便仅剩一人，一人之吼亦可震退群兽！

这一次的血殇之日，害了两代的人，青山流血，万古成哀。

从那以后，每一代村长都会反复提及此事，告诫青山村民，纵然一人也要吼出荣耀！

若说祭祀是青山村的魂，那么这成年礼，便是青山村的骨，骨若弯了，魂又如何能直？！

成年壮汉齐吼之声结束，便聚集到了村中央，村中的每一户人家都会齐齐到此，盘坐在兽骨栏边。

兽骨栏最中心便是一块巨型古兽的头骨，足有几丈之大，即便过了很久，那血腥气味也不曾散去，隐隐流转着兽威，凶气逼人。

“这竟然是虬狮？！”莫然脑中传来方天雀的一声尖鸣。

“这怎么会是虬狮！”

“你乱叫什么，差点吓到我”莫然一惊，心中狐疑，不就是块骨头嘛，好歹是个灵禽，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这方天雀明明在村里好几日了，这么大一块虬狮头骨都没看到过吗，看着眼前的小麻雀，他都露出一脸鄙夷。

“这虬狮很特别吗，瞧你紧张的，还一上古灵禽呢”

“你你你！你们村人都是什么怪物，你知道什么，这是虬狮啊，我的天...”

小麻雀一阵眩晕，就差没昏过去。

也是难怪，此处血腥异常，十分浓郁，方天雀时常跟着小琪，当然不会来这里，而这一次是跟着莫然来的，想看看成年礼，可没想到竟然让它看到了虬狮头骨！

“虬狮可是上古凶兽，脚踏黑云，一步裂天，上可撕龙，下可吞蛟！”方天雀用翅膀梳了梳胸口，深吸一口凉气。

“我的天，你们怎么取来这头凶兽的头骨的？就青山村民，我死都不信，纵然是幼年虬狮，一巴掌下来，这山头都没了，你可别说真是青山村的村民？”

方天雀眨了两下大眼睛，一脸狐疑，心中仍是难以相信。

“听村长说，这头骨是历代传承下来的，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莫然想了想说道，他起初也以为这是普通的狮头骨，不就体型大了点嘛。

说起来这虬狮，古籍之中都没提到过，也难怪他不清楚，想来方天雀不愧是上古灵禽，竟然知道的这么多。

“看样子，我得早点离开这野人村，太没安全感了，没准什么时候被炖了都不知道”

小麻雀看了四周的兽骨，羽毛直竖，浑身起着疙瘩，满满的兽骨堆不乏一些灵兽和古兽，这村子还真什么都猎，什么都吃。

如今的它算来也才幼年，如同人族五六岁的小女孩一般，虽然它在深山林木之间看到过兽类搏杀，可是与这里万千兽骨堆砌而成的场地来说，简直不可相比，这里的血腥凶气太过渗人。

四周参加成年礼之人也都陆续到场，日至正午，烈阳当空，正是成年礼正式开始的时候。

这一日，村中的几代老人都会出现，平日里不得见的一些老者也会参加。

成年礼，会特殊用兽血酿制成的酒，这是专门为刚成年的孩子准备的，除却各类兽血，在其中同样加入了一些灵草灵药，毕竟青山村多的是灵药。

经过村中特殊的制作之法，炼制成兽血酒，如今每一个成年的孩子，都需要接过老人递来的兽血之酒，一饮而尽。

这是一种仪式，唯有饮尽兽血，才能在未来猎兽饮血！

莫然同一行少年一齐站了出来，这一行身影都是十多年来的玩伴，今日之后便是一起捍卫村子的战友！

每一个喝过兽血酒的人，都需要说出自己的誓词，每一句誓词都是自己的魂，也都会在此融入这青山村的村魂之中，青山有灵，村亦有魂！

高大黑黝的秦力，第一个接过碗，一口吞饮

“我，秦力，今日成年，必然捍卫村子，有肉一起享，有酒一起喝”

接着另一个高壮的身影，同样不甘落后，接过兽血酒，一饮而尽

“我，李雷，今日成年，必不负所望，顶天立地，浴血杀兽”

“我，孙明，饮过此酒，必誓死捍卫青山村”

“我，张海，今日成年，兽血为誓，一生护村”

……

一声声誓词，一句句豪言，响彻青山村上空，此言此誓，魂在，村便在！

莫然接过兽血酒，一饮而尽，体内青翠色的灵液，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青芒阵阵，似乎与青山的魂产生了共鸣，久久未息。

兽血酒，寄托着是青山村历代而来的魂，不单单可以淬炼身体，更多的是一种信仰，一种莫名沧桑而又悲壮的魂。

“我，莫然，虽非青山村人……”

莫然的一句，让所有村民引目望来。

他不是青山村之人，村民都是知晓的。可让他们惊奇的是，莫然竟毫不顾忌，直言而出。

因此众人十分好奇，莫然的誓词将会如何，誓词如魂，在成年礼上说出的誓词，更代表了一个人！

“但是，青山铸我骨，铸我血，铸我肉，我魂如青山，护佑此村，此生不屈！”

莫然沉声，一记高吼，响彻了天空，青山与之共鸣，有青光显化，而他体内的绿芒也更加的耀眼，似与青山的魂有了强烈的共鸣。

青山村的村民此时此刻，方才真正的明白，莫然便是青山村之民，连青山魂都与之共鸣，这是历代以来，任何一个村民都没有的荣耀。

彷如莫然才是真正的青山村民，而他们只是栖息于此，并未被真正的认可！但是同样没有人会如此去想，因为青山村民，有一种信，不需要他人言道。

成年礼，吼诸兽，饮兽血，歌誓词，这才只是成年之礼的第一阶段。

如今的孩童都已经成年，在他们的誓词之后，便是已经成年之人，同样需要再言誓词，这是一种重塑，也是一种检验。

成年之礼的誓词，在某种意思上，更像是视死如归即将远征的兵士，因为青山村没有战争，故而每一次村外狩猎，也许是满载而归，也许是生离死别...

第二阶段的成年礼，相比于第一阶段的沉重庄严，稍加轻松了一点，只是相互的切磋。

成年礼的切磋，是上一代之人，要将猎兽的实战技巧在切磋中，一点一滴的灌输给这一代的成年之人,作为榜样让他们学习。

虽然平日之中有不少切磋，但是更多的只算同辈之间的玩耍，而成年礼的切磋，除却同辈切磋之外，也可以向长辈请教，这不是自大，这是每一个刚成年之人，必须要进行的。

虽然在成年礼中，这只是一种建议，并没有硬性规定。但在几代传承之中，已经渐渐的成型。

作为晚辈向长辈请教，若是挫败，当成一种磨练，若是成功，更是一种对自身的认可，青山村人，必须要有百战百胜的勇气，更要有百折不挠的毅力！

“秦柱，敢否一战！？”孙明的父亲，孙海龙一步踏出。

“我家小子就是懒，第一场，就由我来战，给他长长眼见”

“来”

秦柱站起，豪声一吼，同样一步入场。

两人转眼之间就搏在了一起，此番切磋不用兵刃，两人都是空手肉搏，这是最为考验技巧与力量的，也是最为实用的。

因为你难保在外狩猎，你的兵刃不会掉，不会损坏！

但是人却不会，除非战至力竭，命枯！不然你的双拳必须紧握，直至战到最后一息，外物终归是外物，自身之强，才是最实用的！

莫然在场下定睛细看，这类切磋每年都会有，而他也在不断观察学习，与自己所学相互融合印证。

青山村民虽然粗朴，但是常年的搏斗技法，却是简精，大道至简，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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