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沙场

凛冽的寒风，带着鬼哭狼嚎的哀鸣，翻卷着大地。

孟珙骑上战马，从宋军中驰出，陆无双一身白色战甲，早已等候在两军阵中，身后是王坚，王立，余玠，姜才等一众将领，陆岩陪在陆无双左侧，静静地看着孟珙前来。

“老帅有礼，陆无双见过。”

陆无双向孟珙恭敬行礼。

“陆盟主……不，陆元帅，经月不见，别来无恙。”孟珙对陆无双笑道。

“承蒙老帅关心，无双还好。”

“那陆元帅邀孟某前来，所谓何事？”

“敢请老帅出任我汉军三军督帅。”陆无双拱手道。

孟珙微微皱眉，他完全没料到陆无双开口竟然是这句话。不过马上就舒展了眉头。

“我做了汉军督帅，那陆元帅做什么？”

“我愿全力辅佐老帅。”

陆无双对孟珙道：“陆无双一介女流，何以担当大任？曾与老帅共事，老帅应该深知，陆无双对军事一窍不通，能消灭荆襄川蜀蒙古军队，一赖将士用命，二赖老帅出谋划策，稳定军心。

今日陆无双不敢与老帅交兵，只请老帅执掌汉军帅印，推翻宋庭，驱逐蒙古，恢复汉家河山。”

孟珙看着陆无双的脸颊许久，他在确认陆无双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

许久之后，孟珙突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元帅，你别枉费心机了，执掌汉军帅印，不过是把投降换个说法而已。我孟珙为宋庭征战数十年，先祖孟安孟林，父亲孟宗政，皆大宋忠良，孟珙岂会有辱家门，投降叛军？陆元帅，你打错算盘了。”

“老督帅，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姜才一听孟珙的话，顿时火了：“我们陆元帅邀你加入汉军，是念你年老，有抗蒙之功，别以为我们怕你这群虾兵蟹将。

我们陆元帅武功盖世，此时若要取你首级，如探囊取物，你再嚣张，信不信陆元帅一声令下，尔等全部飞灰湮灭。”

“哈哈哈哈哈。”

孟珙毫不畏惧地大笑起来，苍劲的声音一点也看不出，他已是年过半百之人。

“我深知陆元帅武功盖世，独孤九剑，威震中原武林，三尺剑锋，能敌千军万马，那还等什么？孟珙头颅在此，来取啊，你看本帅可会皱一下眉头？”

“谁敢伤我督帅，我彭大雅就和他拼了。”一名壮硕的光头大将，厉声大吼，铜铃般的大眼，死死盯着陆无双陆岩等人。

“元帅，别和他们废话了，孟珙和郭靖一样，冥顽不灵，这种人不死是不会投降的，如果你不愿出手，我率领枯木大师等人，先去斩了他。”姜才怒声道。

“元帅……”

余玠，王坚和王立欲言又止。说到底，他们都曾是孟珙部将，现在阵营不同，可是也不想看到孟珙被杀。

可是他们又没立场劝陆无双，他们全是兵家高手，知道此时杀孟珙，宋军将不战自溃，对汉军大为有利。

他们只是想看陆无双怎么决断，如果陆无双一定要杀孟珙，他们也没说辞。

“老帅。”陆无双再次向孟珙拱手：“无双万万不敢冒犯老帅虎威，既然老帅不肯改旗易帜，无双不敢强求，沙场再见，一决生死。”

陆无双勒马回头，当先离去。

“喂，元帅，这么好的机会，放过可惜掉啦。”姜才大喊。

余玠，王坚，王立等人都松一口气，向孟珙拜礼后，回马离去。

“陆少侠，你怎么不劝劝元帅？”姜才还是不甘心，对陆岩说道。

“要杀你去杀啊。”陆岩对姜才道。

“我……我杀个屁啊，我这点三脚猫功夫，还不够彭大雅那秃子一锤。”

姜才幽怨地看了陆岩一眼，只好跟着回了中军。

“他们竟然没动手。”

孟珙身边众将，彭大雅，孟瑛，孟之经等人都疑惑不解。

副帅陈隆之对孟珙道：“老帅，我们回去吧，汉军不日将攻，该回去布置关防了。”

孟珙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陆无双远去的背影。

“你没有军事才能，但你懂得用人之道，你不能当将军，但你却是合格的元帅。你不会指挥打仗，但你能审时度势。你不知御下手段，但你知道天时人和。

大宋，亡矣。”

“老帅，你说什么？”一旁的陈隆之没听清孟珙说话。

“回去，准备与叛军，决一死战。”孟珙大声道。

“是。”

众将慨然应命。

“陆无双，就让本帅，成为你最后的绊脚石吧，能过去，就是通天大道，过不去，一切成空。”

孟珙打马回营。

……

汉军帅帐。

“元帅，刚才为什么不出手杀了孟珙？这么好机会放过，以后这老小子肯定龟缩不出，太可惜了。”

回到大帐，姜才还在喋喋不休向陆无双抱怨。

“你们呢？也认为我该出手？”陆无双看向众将。

作为孟珙旧部，余玠，王坚和王立，不能说什么，但他们心里也觉得，姜才说得对，抛开个人感情，陆无双应该出手杀孟珙。

“元帅，我认为姜才说得对，孟珙，该杀。”留守中军的李庭芝不是孟珙旧部，当先开口。

“末将知道元帅不杀孟珙的原因，孟珙一代名帅，抗金抗蒙，功勋不输当年岳飞韩世忠，与吴氏兄弟当可并驾齐驱。

老帅是我华夏民族英雄，杀之不仁。

加上老帅年老，为元帅主动邀约，杀之不义。

陆元帅出身江湖，以仁义立本，是以难下杀机。

但末将斗胆直言，沙场征战，绝非武林械斗，仁义要有，但不为己甚。

孟珙在川军威望卓著，朝廷无道，有几个将士是效忠朝廷？我敢说剑阁此时二十余万大军，绝大部分都是效忠孟珙。

只要杀了孟珙，川军必然大乱，剑阁不攻自破。

否则，孟珙征战数十年，深谙兵法，奇谋诡计，当年以蒙古军之凶悍，也难以匹敌，以剑阁之险，二十余万精兵驻守。

恕末将直言，就算我们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撼动雄关半分。

当此之时，朝廷必然已经调动淮南军，直逼我军荆襄后方，到时候后方大乱，我军补给失陷，将腹背受敌。

到那时，我军必败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