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善恶与利弊

计蒙的沉默让莫小川在心中有了一些判断。

所以下一刻，他转而问道：“我听说，吴进荣的本相是一只狸力，那他是如何在我面前藏住真身的？”

计蒙没想到莫小川会突然对这件事表现出好奇，笑着道：“很简单，他在做完全部的准备之后，向九黎镜献诚，剥离神力，正式叛离山海一脉的族旗。”

“九黎镜？”莫小川微微一愣。

这件东西他之前从未有过耳闻，但至少从名称上听起来，这件东西便肯定与九黎一族相关！

说到九黎一族，或许很多人都会觉得陌生。

但若是提及九黎一族的首领，大家都会恍然大悟。

蚩尤！

涿鹿之战的战败者！

最终被应龙所杀！

是黄帝一统天下前最强大的敌人，也是最后一位敌人！

蚩尤战死后，黄帝与炎帝的同盟军席卷八荒，横扫玉宇，收复中原，开创了整个华夏民族的大一统。

故，后世子民奉炎、黄二帝为华夏之祖。

炎黄子孙一词，便由此而来。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蚩尤，以及其御下的九黎一族，乃是我中华民族共同的敌人，吴进荣向九黎镜献诚，不仅仅是背叛了山海一脉，同时也是叛国，叛族！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计蒙摇摇头：“重要吗？”

莫小川有答案了。

因为吴进荣的叛族本身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否则他早在与莫小川的第一次见面时，就被戳穿了身份。

吴进荣为什么宁愿冒那么大的风险，也要亲自出现在莫小川的面前？

只为了确认一件事情。

素素在莫小川心中的分量。

吴进荣需要保证，素素的失踪，足以把莫小川拖进这片暗流汹涌的漩涡中。

否则，他做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事实证明，吴进荣成功了。

但他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从他出现在福利院中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是狸力，而是一个普通人。

只求一个真相。

为此吴进荣不惜叛族、叛国、叛家，甚至放弃自己的身份、能力，以及生命。

但还是那个问题。

如果说绑架吴进荣的女儿，吴霜，是为了逼迫计蒙认罪入暗狱的话，那么在计蒙入狱的这十五年间，英招为什么放过了吴进荣？

英招没有信守承诺，交出吴霜。

也没有杀掉吴进荣这最后一名知情人。

这不符常理。

而这也成为了计蒙所有故事里面最大的一个漏洞。

莫小川看着计蒙笑了笑，对于他的一面之词不置可否，随后又低头看了看王一条。

“所以，他把吴进荣在哪儿告诉你了吗？”

计蒙摇摇头：“我不擅刑讯，所以才把他交给大人，希望您能从他口中问出有价值的情报。”

“那么，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我欠了吴进荣两条命，在暗狱的十五年勉强算是还了一条，即便他罪大恶极，我至少希望，能帮他实现最后的夙愿。”

“找到吴霜？”

计蒙眉目低垂，表示默认。

于是莫小川换了一个问题：“怎么找？”

计蒙笑道：“当然是直接去问英招了。”

莫小川轻轻一挑眉：“靠王一条吗？他可不是吴霜，我并不认为英招会为了他与你交换人质。”

闻言，计蒙不禁垂首躬身，凝声道：“如此，便要靠裁决使大人了。”

莫小川乐了：“你怎么知道，我就会相信你所说的一切呢？”

计蒙也笑道：“人们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那个故事，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大人，愿意相信吗？”

莫小川没有正面回答计蒙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如果我相信了，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计蒙笑着点了点头：“当然。”

“说说看？”

“您会得到我百分之百的效忠，我是指，超越了裁决令的效忠。”

这当然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

因为计蒙是神级大妖。

而且是一只智慧非常可怕的神级大妖。

这一点，从他当初辅佐凤皇击败英招，登上洛城裁决事务所审判长之位的能力就可以看出。

但莫小川仍旧没有给予计蒙承诺，只是笑道：“那我为什么不去拉拢英招呢？”

“因为他已经是mss的人了。”

计蒙给出的理由直截了当。

或者说，简单粗暴。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还是有些在意，万一，你，是在骗我呢？”莫小川淡然一笑。

计蒙摇摇头道：“您是山海裁决使，善恶真相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立场。”

这是计蒙第二次提到“立场”这个词，上一次是在暗狱中。

不等莫小川开口，计蒙又继续道：“只有小孩子才分对错，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只看利益。”

计蒙的效忠当然可以给莫小川带来足够的利益。

而且这符合蒲松龄告诉莫小川的，作为一名山海裁决使应该有的立场。

对于山海一脉而言，mss，包括早在十五年前就加入了mss的英招，都理应是他们的对手。

莫小川与汪科长关系莫逆，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与mss之间的关系就有多么紧密。

如果此番吴进荣只绑架了素素一人，而不牵涉向阳的女儿，以及李浩田的独子的话，暗狱的大门会让莫小川敞开吗？

mss会给莫小川见到计蒙的机会吗？

吴进荣所下的每一步棋，都是有意义的。

“受教了。”莫小川笑着点点头，随后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似乎有些惊讶于莫小川的答案，计蒙的目色中悄然闪过一丝失望，却依旧点了头。

“大人所请，莫敢不从。”

话音落下，莫小川便将王一条带走了，没有离开多远，陆先生便怀抱着郁金香出现在了莫小川的面前。

“小川儿？”

莫小川将王一条交到陆先生手上，沉声道：“先帮他治治伤，我去联系英招。”

说着，莫小川就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汪科长的电话。

陆先生担心地看了莫小川一眼，却没有多问，便带着王一条隐去了。

莫小川手中的电话尚未接通，他回头看了远方的计蒙一眼，知道这个时候的阿龙正对他进行严防死守。

“小孩子才分对错？对于你们这种活了几万年的老怪物来说，我还真他妈是个小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