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存在价值

如果是平时，这几个年轻人见到金少爷，怎么着也得合个影，发朋友圈得瑟一下。

只是此时此刻，外面的马路上跑着变异者，内心焦虑超市是否可以成为足够安全的庇护所，实在是没有心情。

见到金少爷，他们的心情很矛盾，在所有人的需求层次都沦落到只求活命的时候，一向以纨绔子弟出现在媒体上的富二代金少爷，就只不过是一张无用且能吃的嘴罢了。

但如果疫情很快得到控制，或是其他地方特别安全，生活很快恢复正常，那么能与金少爷患难见真情，这对自己的前途来说，无疑有巨大帮助。

因此，大家对金思聪的态度还是礼貌且友好的，罗薇好奇的关心了一下为什么以金少爷之尊，会跑到这个偏僻的小巷来。

“一言难尽，我差点被人活活咬死。”金思聪脸上流露出后怕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在前一天晚上与女朋友一直high 到清晨，之后一觉睡到下午，起来洗个澡准备出门，洗到一半，隔着玻璃门发现昨晚千娇百媚的佳人，竟然变成了肌肉发达的怪物，吓得他穿着浴袍就从厕所窗户跳出来。

“当时着急，随便开了一辆跑车出来，没想到底盘太低，被地上的尸体卡住，只好弃车，幸好看见你们，不然死定了。”金思聪长长舒了一口气。

关长岭心中暗想：不愧是天选之子，睡在变异者边上都咬不着。

此时，铁门外面已经恢复平静，众人长长舒了一口气，但是这个城市里的变异者依旧存在着，没有人敢出去看一眼，各自闷闷的坐在原处。

室内死一般的寂静，令人感到更加的憋闷与难受。

这样下去不行，关长岭知道如果人的心理状态出现异常，那么就算有吃有喝，他也得疯。

关长岭开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咱们把所有的食物都点一下，算算能坚持多久，心里有个数。”

大家一致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坐地等死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一定要有点事干。

退休前是会计的乔云对盘点非常有经验，先去文具区拿了纸笔，认真的设计了库存表格式，以便记录。

专业理货人士廖大勇负责安排人员的清点区域。

对极限生存有相当经验的李志安负责根据食物数量分析够吃多少天。

魏美含和五位老太太表示自己可以负责烹饪。

就连小丫头刘清霞都在母亲的积极推荐下，申请了打杂的工作。

在非常时刻，大家都努力的想要表现出自己有实用价值、有存在意义，绝不是白吃粮食的渣渣。

罗薇是个医学生，虽然没毕业，但医疗技能也绝对比其他人强。

至于关长岭，他徒手捏断变异者脖子而面不改色的行为，已经足以让他登上神坛，廖大勇与李志安都表示自己肯定打不过变异者。

就在大家积极认领任务的时候，金思聪却一言不发，大家原本对他也没什么特别的预期，只当他不存在。

超市很大，清点的时候，彼此隔了很远，罗薇觉得太安静了，心慌，一位老太太拿出了她随身携带的古早收音机，廖大勇打开超市里的广播。

在一阵“吱吱嘎嘎”的调试之后，终于有一个台有声音。

“……疫情正在扩散，所有公路出入口已被封锁，请居民锁好门窗，在室内等待救援队的到来，各地区的安全区已经建设完毕，体检合格的居民，将安排进入安全区……”

其他人听着感觉还挺高兴：救援队会来，有救了！

关长岭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各地区”这三个字就是说，不止t市一个地方出现了疫情，公路出入口被封锁，只能等救援队，并且救援速度会很慢。

人类在忙碌，黑猫懒洋洋的舒展着身体，躺在货架上，像个监工。

“好歹这也是给你挣功德的事，你就不打算做点什么吗？”关长岭对黑猫混吃等死的态度颇有不满。

黑猫连头都懒得抬，声音传进关长岭的意识：“你在忙着就行了，加油。”

关长岭不解：“我忙着，关你什么事？”

“你是我的执行人，你做过的事，就会计算在我的名下。你干得越好，我的功德越多。”

黑猫一脸惬意的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靠，凭什么我就是你的执行人了？搞传销也不带你这么玩的。”莫名变成黑猫下线的关长岭非常不满。

黑猫用鄙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因为我的帮助，才有了现在的身体？接受的时候没有反对，现在占完便宜想反悔？渣男！”

见关长岭面色不善，黑猫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力量越强，能给你的能力就越多。如果能助我再次结成内丹，你的好处也绝不会少。”

两人之间呈正相关的依存关系。

关长岭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的帮帮你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渣男。”黑猫甩甩尾巴，将自己环起来，开始睡觉。

大家很快数完了各自负责区域的食品数量。

李志安迅速完成计算，最终，他说了一个让大家惆怅的结果：

“撑过两个星期，没有问题。现在电厂已经停摆，一个月之后，无法保鲜的鲜肉、果蔬和鸡蛋将全部都不能吃。勉强活着能撑一两个月，但是超过两个月，身体就会因为缺乏必要元素而出现状况。”

关长岭问道：“如果只保证还有一口气，能撑多久？”

“压缩到维持最低生存的情况下，半年。”

半年的时间，听起来挺长，但是并没有人敢保证，救援队什么时候会进入这座城市，或者往更坏了想，根本就不会有救援队。

关长岭开口打破沉默：“事已至此，我们十三个人想尽可能活得长，就要团结。有些话虽然不好听，但也要提前说清楚。”

所有人都望着他，关长岭晃了晃手里的记录本：“食物已经全部点清，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东西放在一起，分出每天的定额，大家一起吃。好处是可以一起烹饪，节省能源，也能减少浪费。存在的问题是有人吃的多，有人吃的少。

第二，所有食物，平均分成十三份，大家领了各自的食物，各自放到自己的地方。把自己的那份吃完，就别惦记别人的，别人愿意给就给，如果没有别人愿意赠送，就饿着。

这件事很重要，所以，希望大家一起表决。”

就算是生在富足年代的年轻人，也能够明白：当饿到极致的时候，就算没有感染变异病毒，人也可以干出没人性的事。

“我选第二条，我是人性本恶的赞同者。”李志安首先出声。

他曾经与关系很好的朋友在探索无人区时迷路，到最后，还剩半板巧克力时，说好一人只吃一格，可是朋友却张嘴咬去了一大半，一边嚼一边哭着对他说：“对不起，我真的太饿了。”

获救出来之后，尽管这个朋友用尽一切办法道歉，但他却再也没有与这位朋友往来。

这是他心中永远过不去的坎，但他并没有明白说出来。

罗薇皱眉：“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独’？我选第一个，分开做饭，连水都用得比在一起用得多，能省就省。”

“人多力量大，还是选第一条吧。”老太太们说。

小丫头用清脆的声音说：“老师说，集体力量大，大家要在一起！”

关长岭没有发表意见，但也没有必要发表了。

“少数服从多数！”小丫头朗声说。

李志安的脸色明显不好看。

黑猫有些着急的传音给关长岭：“千万别放弃他，一个都不能少！这件事要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我的功德就能升一级。”

“所有人……”关长岭看着明显已经针锋相对的李志安和罗薇，“你太难为我了。”

黑猫的声音又传来：“离升级就差一点点了。”

关长岭精神振奋：“有困难迎难而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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