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用处

以为自己要挨打，金思聪下意识的护住脑袋。

“别紧张，我问个问题，你觉得灾变什么时候能结束？”关长岭问道。

这个问题，与1931年918的时候问鬼子什么时候滚蛋同样难以回答。

金思聪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人活着，或多或少都能有那么一点用处，比如会种地的人，还是要留一些的，我相信你家会请几位农业学家，但是，基础的活也要有人做是不是？农活基本上就是个靠经验的活，找个年纪大点的性价比最高。”

见金思聪沉默不语，关长岭又加了一把劲：

“还有两天，不着急，你会看见她们的用处。如果没有看见，那一定是时间不够久，可以先把人带回去，再观察观察。”

关长岭的无赖行径让金思聪十分无语。

“你与她们认识不过一天，为什么要对她们这么好？”金思聪不解。

关长岭笑笑：“先把名额争取到，如果直升机到了，发现她们中有人品低下的无赖，到时候再空出一个座位，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

“你倒是算盘打得精。”

“哪里哪里，苦日子过多了，习惯性囤货而已。”关长岭一脸诚恳。

“你以前是干猎头的吗？还是当过人贩子，这么能吹。”金思聪看着一脸灿烂的关长岭，他不明白，关长岭为什么这么高兴，明明是别人的事。

高兴的原因，当然是黑猫告诉他，金思聪就快要被他的话说服，愿意接纳所有的幸存者到金家的安全区避难，功德点数又增加了许多。

“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这么丰盛的早饭。”关长岭感叹。

廖大勇一边往嘴里塞包子，一边用瓷勺翻搅着面前的皮蛋瘦肉粥：“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吃过早饭了，觉都不够睡，眼睛一睁就快迟到。”

“慢点吃，又没人抢，吃太快对胃不好。”罗薇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煎饺。

金思聪整个人似乎游离在这片欢乐和谐的气氛之外，一个人坐在一边发愣，手里无意识的捧着一碗泡面。

“哎哟，这么多好吃的还吃什么方便面，”一个姓吴的老太太不由分说将他手里的方便面夺下来，“尝尝面线糊，我们老家早上都喜欢吃这个。”

一碗端在他面前的细面条里混着肉丝与虾仁，似乎还混了淀粉，用汤匙挑起，粘粘乎乎。

“你要是喜欢吃辣，就自己放点辣椒油，我做的！”杜姓老太太无比的自豪，“超市里的这些辣椒油，统统不如我做的香。”

“又吹，怎么没见你变成老干妈？”吴老太太怼了一句。

杜老太太毫不示弱：“你叫我一声干妈，不就成了？”

“哈哈哈。”众人笑成一片。

在这群嘻嘻哈哈的人里，金思聪看见关长岭投向他的目光，他低下头，吃了一大口面线糊。

吃完饭，老太太们兴致勃勃的去参观了超市的园艺区。

为了响应农耕民族刻在灵魂深处的种菜基因，超市里除了卖一些多肉植物、小盆栽之外，还有一种叫阳台小菜园的懒人包：一大包营养土，五六种蔬菜的种子，还有玩具似的小铲子小锄头。

眼错不见一会儿，老太太们就已经根据不同菜蔬的生长时间，计划好了要先种什么，再种什么。

什么一个月就能吃芽，半年开花，一年后就有更多新的种子……说得无比热闹，就好像她们已经打算在扎根超市，在这里安度晚年了一样。

最后是关长岭好心提醒一句：“水不够。”

她们才如梦初醒般，遗憾不已。

冯老太太伤感的拿着两包种子，舍不得放下：“以前我种的果树，还有菜，人人都夸好吃，可惜你们没机会吃到了。”

“哟，您是不是还会开拖拉机？联合收割机？”关长岭问道。

“嗨，果树收割啥啊。”冯老太太笑起来，“你说的是收稻子麦子，我家那里是梯田，用不了那些，都是人力种植，不是我吹牛，要是再种田，村里那些小年轻都不如我。”

她又絮絮叨叨说起在农村里那些往事，转头却发现听众只剩下了刘清霞，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哇，要四个人一起才能杀掉一头猪啊！猪好凶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看电视？”罗薇看见关长岭在家电区异常忙碌，所有的电视机都没有逃过他的魔掌，全给拆了。

“我想做个监视器，万一有个救援队之类的快要到了，队里有个漂亮小姑娘，我也得提前收拾一下，擦个脸梳着头什么的吧。”关长岭开玩笑。

罗薇扭过脸：“呵，男人。”

“当然，我相信能进得了这里的救援队，主要成员还是男性，肯定都是身材高大，英气逼人，有八块腹肌的特种兵，多半也没有女朋友，如果其中有那么几个帅的……”

还没等他说完，罗薇就已经露出了迷之笑容，忽然，她站起身，一溜烟的不见了。

关长岭继续低着头，摆弄电视机。

不一会儿李志安过来，非常困惑的说：“罗薇怎么了？”

“啊？”

“她跑去化妆品区，拿了一堆口红粉饼，对着镜子又涂又画。都什么时候了，还臭美呢？”

廖大勇路过，打了个激灵：“你们别说，我之前刚看过一本小说，讲的是有一个在殡仪馆专管给死人化妆的化妆师，他能提前一天看出别人要死，为了工作方便，他对一些死状会非常惨的人……”

“好了，快闭嘴吧，让罗薇听见，你就要成这个化妆师的客户了。”关长岭指着地上的绝缘胶带，还有从各种电器上拆下来的电线，“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就把这些线全部接在一起，接成一根长的。”

关长岭将手机在楼顶上摆了一圈，确保四面八方各个方向都没有遗漏。超市手机区里的手机虽然不是什么好牌子，但当个摄像头还是可以用用的。借由经理室里的破电脑转换信号，

接通电源，充做监视器的电视屏幕同时亮起，超市附近所有一切尽收眼底。

破败的城市，游荡的变异者……

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有什么好看的。”廖大勇撇撇嘴。

“这是什么？”关长岭指着一个位置，那里有一道光柱。

扫过来，扫过去。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