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从入门到404

门口站着几个彪形大汉，吴非见过他们，都是护卫队的成员，带头的那个姓姜，人称姜老大，说起怎么手撕变异者，炮轰抢劫犯的时候，他最积极，描述地绘声绘色，好像每次现场都有他。

“您几位，有何贵干？”吴非很客气地问道。

为首那人在他俩脸上扫了一圈：“今晚的故事谁编的？”

“他编的！”关长岭与吴非两人不约而同的互相指着对方。

惊天动地敲门进来，肯定非奸即盗没好事，谁承认谁是沙雕。

姜老大一拍桌子：“我们护卫队的人怎么就奸细了，怎么就出卖情报了，别以为改了名字，就没人看出你们是在影射了，你们这是污蔑！”

原来说的是午夜书场的故事，两人暗暗松了口气，吴非陪笑道：“这是伏笔！伏笔懂吧？假装奸细，其实会有一个令人惊讶的大转折！让所有听众都吓一跳。这叫欲扬先抑，巧设悬念！”

姜老大怀疑的看看吴非，又看了看关长岭：“你们保证！”

“保证！保证！”

“立字据！”

“立！立！”

字据由吴非写就，内容如下：保证护卫队成员在午夜书场故事里完全是正面角色，伟光正，高大全，绝没有任何污点。

“要是让我发现你们播出的内容有任何问题，会来找你们算账的。”姜老大冲着他俩挥挥拳头，“我们的队员，个个都是精英，不容一丝一毫的诋毁。”

“是是是。”吴非连连点头。

“兄弟们，走！”姜老大手一挥，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

关长岭与吴非两人觉得挺好笑，万万没想到，在就这么几个人的安全区，竟然也有审查制度，比起某总菊屏蔽下架请喝茶什么的要直接多了，夤夜端枪来谈。

“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关长岭刚开口，门又被敲响了，这次动静不大，鬼鬼祟祟的。

打开门，是姜老大手下的一个小弟，刚刚站在队伍的尾巴，没什么存在感。也是他跟吴非说起关于另一个安全区的存在，被朱辞瞪了一眼。

“你好，我叫李祥茗，我想，能不能给我在故事里有个角色？”

关长岭连连点头，正好明天的故事一点头绪都没有，多个角色设定，可以开拓一下思路。

“那你希望是什么样的角色？”

李祥茗有些不好意思的搓着手：“也没什么要求，就是英明神武一点，再多点奇遇，然后有三四个姑娘喜欢就行了。”

“你说的这是主角的人设。”关长岭摸着下巴，“如果不是主角，想要有这样的待遇，只能是反派了。”

李祥茗又努力憋出几个点子，极尽浮夸之能，根本不能用。

尽管故事非常浮夸，但关长岭还是从他的人设里听出一些真实。

没有人可以完全脱离自己的生存现实而编故事，即使是飞天遁地的魔神或是星际争霸的科幻，也摆脱不了熟悉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甚至能从一些细节看出编故事的人经历过的事情，专业、生活习惯。

“要你一个人打败几千个人的攻城队伍，然后力竭晕倒，被一个美貌的姑娘救起来？”吴非很认真的记。

关长岭不失时机的说：“一个人打败几千人，这不符合逻辑，不真实，会被听众吐槽假得太厉害。”

李祥茗急了：“不是我编的！是真的！那几千个人都是傀儡，只要把控制中心的主脑炸了，他们就会失去战斗力，以前发生过，这里的人都知道，不会有人说你们的！”

“哦哦哦。”关长岭连连点头：“具体说说以前是怎么回事。”

夜还很长……

第三次的播出，由于插入了真实人名，被人痛骂无良的恰饭。

骂归骂，晚上来找他们商量能不能把自己名字加进去的人更多了。

第五次，已经有人来付钱求插入征婚软广。

第十次，被要求加更。

关长岭很惆怅，他的计划是赶紧让节目歇菜，但又不能太明显，最好再让他们像无辜受害那样。

可是广播的播出并非实时，而是有短暂延时，如果真的说出什么涉黄涉黑，恐怖惊悚的情节，根本就没法播出去，只能另想办法。

没想到，来得很快。

第十五次播完后的那天晚上，吴非和关长岭被请到梅清雪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长条沙发上，还坐着几个人，正对梅清雪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梅清雪一如即往的温柔微笑，倾听他们的诉求。

关长岭与吴非进门的时候，正听见一个六十多岁的大爷口水乱飞：“怎么女孩子看了男孩子一眼就面颊发烧，心里小鹿乱撞了！太下流了！太黄了！安全区里有这么多年轻人，要是他们听了，脑子里就想着跟小姑娘小鹿乱撞，晚上睡不着觉，第二天早上还怎么起床上班工作？”

另一个中年女人拍着桌子：“一天天都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主角杀人不眨眼，这是想宣传什么样的思想！”

梅清看见两人进来，请他们坐下，介绍道：“这位是花常勇先生，关心下一代委员会主席。这位是李佳女士，粮食供应委员会会长。他们对你们的节目有些异议。”

“不是我们有异议！我们是代表了许多对这个节目不满的人！不能为了追求节目效果，就用这种哗众取宠的手段！歌颂生产和保卫大家的事迹，不是很好吗！尽整这些没用的！”

吴非陪笑道：“可是，大灾变之后，人口数量急剧下降，不是都在宣传提高生育率，最好三年抱俩吗？”

“那也不能对脖子以下进行任何的描写，摸都不能摸！”

关长岭微笑：“那您给个尺度？”

花常勇想了想：“最多看一眼！什么脸红心跳，全都不要写。然后着重描写夫妻俩怎么努力工作的同时，还精心照顾着四个孩子，把他们全部培养成为重建工作最需要的人才。”

“对！这样才是最符合我们现在追求的精神！”李佳用力点头以示赞同。

关长岭看着梅清雪：“梅小姐，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老前辈的想法，一定有他的道理。”梅清雪温柔的说。

第三十三次广播，除了广播室里有声音，外面已经没有一家一户一个人在听这个故事了。

收听率是可以实时在广播室看见，吴非将此事告诉梅清雪，梅清雪叹了口气：“花先生说了，宁要纯洁的草，不要下流的苗。有许多老一辈都是他这样的想法，他们都是为建设这个安全区出了大力的人，我也不好过于违背他们的意思。”

“所以，我们失业了？”关长岭脸色阴沉，双眼无神，拳头紧握着，满是对这个世界的控诉与愤慨。

梅清雪柔声安慰道：“你们，就再好好想想，如果新的好故事，你们也可以……”

“不了，我再也不会做这事了，为了写好故事，我们多少个晚上失眠，为了一段对白，琢磨好几天，为了这点事，就把我们的节目停播。对不起，我忍不了。”关长岭深深吸了一口气。

梅清雪紧抿着嘴唇，片刻后开口：“没关系，你们可以先休息几天，不要急于工作。”

“我不想做个没用的人，吃闲饭，到时候更被人说，我要加入护卫队！参加巡逻。”关长岭字字铿锵。

他的眼中充满坚定，咬肌紧绷，眼圈都微微有些发红，让原本想拒绝的梅清雪愣了一下，最终没有拒绝他的要求。

吴非赶紧举手：“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