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进程

他此时只有希望辅导员看见他旁边站着一个妹子之后，能给他个面子，放过他了。

只听常乐叫道：“老师好。”

辅导员对着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对赵小云说道：“赵小云，你跟我过来一下。”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径直朝操场旁边的主席台下走去，那主席台是平常操场开大会的时候主持人所站的地方，两边还有观众席，它与地面形成了一个高约四米的走廊，在里面可以躲风躲雨，有时候也有一些胡乱组成的乐队在那里练歌。

赵小云眼见辅导员完全不给面子，没办法，只好对着常乐摇摇头，苦笑道：“改天再说吧，辅导员找我有事。”追在辅导员身后去了。

常乐嘟着嘴，皱着眉，看着赵小云离开。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钟，就有两个男生走过来，其中一个怯怯地说：“请问你是学姐吗？”另一个只在一旁偷笑，但一接触到常乐的目光，立刻就绷起了脸，表情僵硬起来。

常乐微微一笑，道：“你们是大一的吧？”

说话那男生连忙点了点头，道：“对啊，呃，学姐，呃，你能，嗯......”

他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东西来，他旁边那男生无语地道：“他想找你要微信。”

那男生脸立刻红了，看了常乐一眼，眼见常乐望过来，目光连忙移开。

常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腼腆的大一新生，也亏得他敢来要微信！

她往主席台下那道走廊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好好学习吧。”转身走了。

另一边，赵小云随着辅导员来到主席台下，只见辅导员负手而立，面对着墙壁，即使赵小云叫了他一声，他依旧没有转过身来。

赵小云嘴角一抽，这是已经开始了吗？

戏精导员上线了？

赵小云耐着性子，稍微等了一会儿，然而面对着周围学生投射过来的怪怪的眼神，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道：“辅导员？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这时，辅导员终于动了......

他换了个姿势继续站着。

就是把背负着的双手收了回去，插在口袋上，然而依旧是面壁。

赵小云无语了，正要说话，忽听他开口道：“赵小云，你还想不想毕业了？”

赵小云差点摔倒。

三次问话，三次都是这一句开头，您是想不到其他的开场白吗？

沉默。

沉默是今晚没开灯的主席台。

辅导员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似乎也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终于转过身来，然而却是目光炯炯，望着赵小云道：“你知不知道，毕不了业有多严重？”

赵小云心道要不是为了给父母一个交代，我早就不跟你玩了，什么严重不严重？！

他淡淡道：“嗯。”

辅导员冷哼道：“你知道就好，期末考不远了，你最好不要再旷课，要是最后挂科了，影响整个进程，你自己知道是什么后果。”

赵小云刚点了点头，忽然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进程”？

什么进程？

他看着辅导员圆润的脸上满是严肃、双目隐含担忧的样子，只觉脑壳疼。

您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要不先把剧本拿给我瞅瞅？

顶着辅导员意义不明的目光，他硬着头皮道：“保证完成任务！”

这一瞬间，辅导员的眼睛发出了光，似乎很是惊喜，但随即他就恢复了刚才的眼神，郑重道：“那就好。”

他左右看了看，转身就要走。

赵小云心说要是下次你还来这个，我怎么接？还是问清楚好！

便拦下他说道：“辅导员，那个，进程是什么？”

辅导员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左右瞧了瞧，看到有几个学生似乎在向这边走来了，也不敢做什么，目光直盯着赵小云道：“毕业啊，毕业的进程啊，这都要问！”随即又朝周围瞧了瞧，转身慌忙走了。

走着走着，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赵小云蛋疼地看着他的背影，您这演技，这专业精神，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不过，赵小云觉得可惜，辅导员自己却不这么觉得。

他慢慢走到排球场，找了个地方坐下，揉了揉自己的脚，自言自语道：“差点真的崴到，这身体真是不行了。”

不过想到他刚才的表演，他非常兴奋，圆润润的脸上红彤彤的，立马又打了个电话，等对面接通后，道：“林老弟，周末一定聚一聚啊，哈哈，我有重大进步！”

赵小云在主席台下郁闷了一会儿，刚走出来，就见一位大美女迎面向他走来，不是常乐又是谁？

“谈好了？你的辅导员最近怎么一直找你啊？”常乐走到他身边，一边撩着头发，一边这样说道。

赵小云鼻子闻着阵阵发香，嘴里说道：“因为他是一个戏......呃，一个系里面负责很多人的辅导员嘛，然后我最近旷课比较多。”

两人绕着操场缓缓散着步。

常乐摇了摇头，道：“你哟！”

她不再开口，赵小云也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常乐突然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你在写小说，现在写得怎么样啦？”

说起这个，赵小云就想到那个一直给他投推荐票的那个账号，“乐乐”。

他转头看了看常乐，没发现她脸色有什么异常，想了想，道：“那本书现在不更了，我重新写了一本。”

常乐点了点头，道：“哦。”

赵小云眼见她没有再问，心中思量了一番，道：“新书叫《我真不是仙人》。”

常乐笑道：“好的，我有空去看看。”

赵小云点了点头。

接下来又没话说了，气氛有些微妙。

两人走了半圈，常乐开口道：“实习期快到了耶，你打算找什么工作啊？”

赵小云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发现手机响了，他一边说道：“可能就写小说了。”一边把手机拿了出来。

一看，是老妈打来的。

他对常乐笑道：“是我妈。”就接通了。

“喂？妈。”

电话那边没有人说话，不过能听到呼吸声。

“妈？”

电话里头出现了抽泣声。

赵小云感觉有点不对了，平常跟老妈打电话根本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妈，怎么了？”

电话那头终于有人说话了，正是赵小云的妈妈，只听她哽咽道：

“小云，小云，你快回来，你爸爸他......他可能要不行了，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单，我......”

赵小云脚步一顿。

泪水已不自觉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