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乱了、乱了（长章）

准备往他们寝室放好了乒乓球拍、再从校西门口直接出发去市区的林成，此刻正一只手抓着拍子，另一只手牵着田小羽。

刚刚在操场上，他虽然脸上装作若无其事，但心底里还是不能完全把王凯视为普通同学看待的，毕竟他们曾是情敌的关系。但他自认为他已是完全放下了的。

此时走在去往他们寝室的马路上，他突然又想到了尔东，想起了前些天那个晚上尔东对他吐露出来的心声，他不知道王凯算不算尔东口中的“富二代”。虽然林成从田小羽这里了解过王凯的家庭背景，但说实话他心里是不屑一顾的，也许在他们那个小镇上他们家就算是富裕家庭了吧。但尔东是怎么看王凯的他就不知道了，毕竟王凯大一刚入学的时候总在班上吹嘘着自己高中时有多么多么厉害、又有多少多少朋友，张扬地不可一世的样子。不过后来被高翔教训了一顿之后好像变老实了不少。

现在回头想想，林成也想通了尔东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当时班上最高调的王凯了。不过尔东这个人嘛，林成也算看清楚了，每次咋咋呼呼、为他林成挺身而出的样子，虽说也有觉得欠自己的人情成分在，但实则嘛，也是个胆小鬼，色厉内荏、畏惧权势。每次都没见他真正敢动手过，甚至林成看他自己想揍王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却只是怂勇着林成一起动手，好拉他下水，恐怕就是怕万一学校处分的话也有人共同承担后果吧。

人嘛，都是有私心的。他不觉得反感，反而觉得他的兄弟有时候也挺可爱的，这才是真实的人性嘛，他自己就是一个挺真实的人。

……

林成自己都没发觉，他已经比大一的时候，思想成熟了许多、许多。至少不是再那么浑浑噩噩的了。

他想到这里，“呵！”不禁从鼻子里笑出了声。

一路迈着轻快地步伐地田小羽歪着头，水汪汪地眼睛里倒影着他的笑脸，“什么事这么好笑呀？”

“啊东啊……是个胆小鬼。”

“啊？”田小羽明显愣了愣，“你干嘛这么说人家啊？他怎么了？”

“你不知道，那个家伙可胆小了，我现在才想起来高中的时候，就有几次，明明他自己看人家不顺眼，却非要在我面前编排别人，就是想拉我帮他打架呢。呵呵……这个家伙。”他笑着，语气轻松地揭着尔东的短处。

田小羽也从他脸上看出了他心情很不错，刚刚林成一声不吭地她还以为是在介意先前自己叫王凯一起打球的事呢。不过自己现在可不怕他，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怕过他。

她一个女孩子当然不好跟林成一样说话毫无顾忌，这毕竟有在别人背后说别人坏话的嫌疑，但还是笑了笑附和了句：“你和啊东感情真的挺好的呢。不过你可别跟别人这么说他，他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善良的田小羽不知不觉的，也跟着林成叫起了啊东。

话说着，两人便转进了心逸楼的区域，远远的，田小羽便先注意到了此时站在寝室楼前身边还围了不少学生的尔东，她欢快的脸色一淡，“咦，那不是啊东吗？”

“那不是……”她的声音紧跟着便低沉了下去，紧跟着轻皱了下秀眉。

林成也看到了此时站在啊东面前的两个女生，一个唐梦琪，一个夏雨菲。

他霎时心中一凛，暗道“不好！”

但既然遇上了，两人便本能的抬腿走进了这个是非场，只是不觉间都松开了彼此的手。

……

还没等他们真正走近，便听到了唐梦琪有些尖锐地声音在数落着尔东：“呵，照你尔东的意思，你还有理了是吧？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尔东，几个礼物就把你的灵魂都给出卖了？那是不是老娘砸点钱过去，想叫你干嘛你就得干嘛了？”

尔东却像是怕极了唐梦琪，只是低着头不吭声。

林成又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唐梦琪了，而这次的重逢他却完全没有了上次的那种隔了几个世纪的陌生感，仿若昨日一般，这种感觉让他一时也感觉很奇怪。毕竟，他们现在同在一座城市，不再远隔千山万水；毕竟，他们现在都能感应得到彼此，不再渺无音讯。他没了恐慌、没了紧张，很是心平气和、也很坦然面对，更是没了期待。也许，他真的已经放下这段感情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生命中有了田小羽的陪伴，安抚并治愈了他受伤的心灵。

而唐梦琪，又何尝不是呢？自上次被林成拒绝后，她再也不想再见到他了，更是不想见到他和田小羽呆一起的样子，免得痛苦到抓狂，还是眼不见为净吧。可是，她还是会忍不住从尔东和夏雨菲这里探听着他的消息，学校里那么多追她的男人她更是一概不理，她，其实一直在等着他回心转意，等着他像以前一样讨好她，把她当公主一般供着捧着。她一直都坚信，他是只属于她的。

对他的怨恨，加上对田小羽的嫉妒，在一年多的日月交替的酝酿下，她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爱林成，还是只是为了占有他了。反正，她只能是他的女人，他也一样，只能是她唐梦琪的男人。

此时她的发型再也没有了大波浪、也没有染发，而是拉直了的一头黑发，这一头秀发令她恢复了几分清纯地模样，无瑕而又略显清瘦地瓜子脸蛋的两侧吊着两颗暗紫色水晶耳坠，忖得她原本精致的五官多了几分优雅，以及一种莫名的神秘感。她真的是一个很会打扮自己的女生。

只是，此刻从她有些单薄的嘴唇里吐出的话却不禁令人侧目，很难想象一个这么漂亮的女生说话会这么没素养、如此口无遮拦，围观的学生大多也都是新奇地盯着她看。

慢慢走近的田小羽拉了拉林成的衣袖，用眼神询问了下林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成也没看她，只是盯着场中轻轻摇摇头，示意先别多问、先看看。

田小羽却理解成了他也不清楚。

他们两个人走近后，站在了离尔东和唐梦琪及夏雨菲的不远的侧边，和他们不自觉地形成了个三角形的站位。

……

唐梦琪早发现林成的身影了，她还来不及多看他几眼，就见到田小羽和林成之间亲昵的动作了，眼里顿时寒光暴闪，脾气也变得愈加暴躁，她只能把怒火全往尔东身上烧：“你说话啊！刚刚不是还振振有词的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啊？！你他妈的现在知道丢人了？……我跟你说，你今天要是不把那个勾引别人男朋友的狐狸精叫过来，这事今天没完我跟你说！”

尔东被她辱骂得只差头点地了。

夏雨菲终于还是心疼了，她拉了拉唐梦琪的手，“琪琪，好了，我们走吧。”跟着又转头看了看越来越密集地人群。

她昨晚上终于忍不住想找个人倾吐苦闷的时候，很自然地便想到了唐梦琪。而不是田小羽，她还是因为田小羽是林成的女朋友而有所忌讳，还是选择了联系她真正的闺蜜。

场中的林成也终于看不下去了，自己的兄弟被他曾经的女人这么羞辱，尤其是她刚刚不无指桑骂槐地骂着狐狸精，以他对她的了解，肯定也是在辱骂田小羽。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对着正和夏雨菲拉拉扯扯的唐梦琪放轻语气说了句：“琪琪，你少说两句吧。啊东已经知道错了。”

站在林成身后的田小羽当然也早听出了个大概，只是她一直以为林成和自己一样也不知道呢。现在听林成对唐梦琪说话的语气，她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原来就她一个人不知道，就她一个被排挤在外的外人不知道，她的心里不可抑制地充满了失落。

……

唐梦琪却根本不搭理他，语气轻蔑地说道：“哟……你林成倒是会做好人啊，你自己都跟别的狐狸精勾搭不清，有什么资格来做好人啊？”

林成眼神一黯，冷冷地回了句：“骂我可以，别带上我女人。”

唐梦琪在听到“我女人”这个字眼的时候心里莫名一阵刺痛，她嗤笑道：“哟，你这么心疼她吗？我告诉你，我就骂她了。”说完立刻转身指向田小羽，怒骂道：“你这个勾引别人男朋友的狐狸精，贱货！”

田小羽直接被骂愣了，呆呆地看着她，她真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她居然还怀恨在心，亏得自己还好心地好几次想让林成跟她和好、重新成为好朋友呢，毕竟同是高中同学啊。

林成暴跳如雷，手里抓着的拍子猛地指向唐梦琪：“够了！唐梦琪，你再多说一句小心我扇你啊！”

唐梦琪却仰起了高贵的头颅，狭长的眼睛紧眯着、紧抿着嘴咬着牙，摆着一副挑衅的模样伸着脖子直往他那边靠，“扇我？来啊来啊，你来啊，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了你他妈倒是快打啊，我看你林成倒是有没有这个胆子？！”

林成偏过头，梗着脖子，不去看她雪白的脖颈，瞪着眼珠子咬了咬牙，吐了几个字：“操！疯子！”

唐梦琪却似真被刺激到了，也完全豁出去了。她继续往他身上靠近，紧盯着他的脸，“有种你来操，你来啊，你敢吗你？！”

“你他妈够了，丢不丢人啊你！”说着便举起了空着的那只手，似乎唐梦琪再多说一句就要抽下去的样子。

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刻一般的脸，和这张脸上此时对她的憎恨，她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淌出了眼泪。

……

田小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拉住了他，用祈求地目光看着他：“林成，我们走吧。”不过她看都不想再多看唐梦琪一眼了，她已经无法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了。

唐梦琪却分明看到了她眼里的藐视，哪能容忍他们就这般离去。林成他们才刚走出几步，唐梦琪又立即像疯狗一样的咬向了她：“贱人，你他妈的装什么高贵啊你！就一个乡下来的穷逼还他妈装，老娘都替你累的慌！”

“啪！”

还不待田小羽说什么，林成已经气得直接把乒乓球拍使劲砸向了地面，转身便冲向唐梦琪，嘴里直嚷着：“我**的！”

“林成不要！”田小羽和夏雨菲的声音同时响起。

……

在有那么几秒的僵持后，林成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夏雨菲，低沉着声音说了句：“你让开。”

夏雨菲却近乎哭诉，语气却很坚定：“成成，我是不会让你欺负琪琪的。琪琪以前对你那么好，难道你真的一点旧情都不念了吗？”

林成烦躁地伸手想推开她，“我操！到底是谁不念旧情啊！”

乱了乱了，都乱了。

……

夏雨菲也瞬间寒了脸色，此时亦是情绪难以平静的她以为林成是在指责她不念旧情带人过来找茬呢。确实，她也想不到唐梦琪在听说了此事之后会如此冲动的一大早就从杭州奔赴过来，并不由分说拉着她就来找尔东对质，她也不想事情演变成现在这个乱糟糟的局面，她的初衷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而已啊。可是，难道这就都成了她的不是了吗？都成了谴责她的理由了吗？难道她就应该这么卑贱吗？

她站在那里，冷冷地问他：“林成，东东背着我找别的女人难道还是我的错了？”

这是林成第一次见她翻脸，他终于放下了手。“我、我不是说你，你别误会。”

……

唐梦琪悲痛地看着场中的三个人，他们四个人高中的时候是多么地快活、多么地亲密，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子？为什么都变得这么陌生，都他妈反目成仇了？！终于，她的眼睛盯向了场外的田小羽，她突然声嘶力竭地朝她嘶吼着：“贱女人，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嘴里叫骂着，她直接绕过夏雨菲朝田小羽冲了过去。

“琪琪不要！”

“啊东，你他妈干嘛？快放开我！”

……

“夏雨菲！你给我放开！老娘今天跟这个贱人有她没我！”夏雨菲及时拉住了唐梦琪，让她挥向田小羽脸颊的手抽了空。

夏雨菲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拖着唐梦琪的手，哀求着：“琪琪、琪琪，你冷静点啊，小羽是无辜的呀。”

“小羽？你他妈还叫她小羽，我是你姐妹还是她是？你要拦我？你给我放开！老娘今天要撕烂她这张脸，看这个狐狸精以后还要不要跟别人抢男人！”唐梦琪还在极力挣扎着。

田小羽此刻早就落下了委屈地泪水，她轻轻地摆着头，精神已然崩溃，她似根本看不到眼前的两个女生一般，绝望地对着此时被尔东紧紧抱住的林成的方向，心灰意冷地念着：“我走！我走！是我，都是因为我。林成，你别再来找我了！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对！你们才是。”

如果这份感情伤害了这么多的人，她宁愿选择退出。

……

看着田小羽越跑越远的身影，林成急得直接一个重肘击中了尔东的腹部，这是他第一次对他动手。此刻，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才跑出几步远，又猛地回头，朝着他们三个吼了一声：“你们三个，都他妈疯了是吗？！”

围观的学生正看得高.潮迭起、激情澎湃，可是随着这个长得一脸冷酷的男生的离开也知道好戏看不成了。“真是比偶像剧还养眼、还狗血啊，可惜他妈的烂尾了！”这才纷纷不甘地散去。

……

尔东倒是最先反应过来，林成毕竟还是留手了的，他凑到夏雨菲跟前，“菲菲，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夏雨菲却只是沉着脸不说话。

尔东痛苦地抱了抱头，“我、我和她真的只是逢场作戏。”

这次夏雨菲终于说话了，“啊东，人可以没钱，可以穷，但是穷只是一时的，人不可能穷一辈子的！做人不能这么没志气，真的不能这样子的，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不能这么没骨气的……”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

两人僵在那里好一会才发觉哪里不对劲，才纷纷转头开始寻找唐梦琪的身影。毕竟唐梦琪对于这座学校而言，只是一个外人，像一株无根的浮萍、一只没有巢穴的杜鹃鸟。而对于他们来说，她毕竟是客人，有责任有义务关照好她，指望林成？那是完全已经不可能了。

夏雨菲先发现了远处唐梦琪的身影，只见她刚刚坐进了她的那辆红色甲壳虫，没一会并启动了车子，朝着林成他们的方向飞驰而去。

虽然明知她不可能再听得到自己的呼喊，夏雨菲还是情不自禁地冲着远去的车子喊道：“琪琪！你，你干嘛呀？！”

一旁的尔东和她心有灵犀，不用说也明白了她在担心什么。依他们对唐梦琪的了解，还真是有可能。他也跟着慢慢瞪圆了眼珠子，嘴里下意识地爆了句粗口：“我操……”

……

坐在车里的唐梦琪已经彻底抓狂了，她这一辈子也不曾受过这样子的挫折，她已经忍耐地够久了，她已经完全散失了理智、情绪彻底崩溃了，她的嘴里一直疯了似地在念叨着：“贱女人、贱女人、敢抢我男人，你他妈去死吧！”

通往东湖食堂的马路上，她远远地见到林成正和田小羽走在一起，她在等、她在等，终于，林成转身走向了路旁的小卖部，她的机会来了！

她带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带着满腔地憎恨，使劲踩紧油门朝着田小羽的背影轰鸣而去。她的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笑意，让她本就已经极尽扭曲的脸上增添了一抹诡异地色彩。

那两颗长款的菱形紫水晶耳坠在空中微微晃荡，同时折射出神秘莫测地光芒。此刻，她就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