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花心大萝卜（加更）

步行街的一家重庆麻辣烫饭店内。

“够啦，这么多哪吃得掉啊？”林成似乎从周萌萌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脑门一热，便可劲地点。

“这些都很好吃的！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呀，一定要多吃点。”周萌萌热情地推荐着。她从他今天一天以来的表现已经断定了他们已经分手了，要不是林成说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她都想喝酒好偷偷庆祝了呢。为此，她点了一堆的串串。

……

饭桌上，林成边哈着气直呼烫，一边又使劲往嘴里头塞，又辣得直擦鼻涕眼泪，毫无形象可言。

周萌萌本就知道他爱吃辣，不然也不会这么热心地非说来这家吃东西了。她此时可没功夫搭理他，美食当前岂有辜负的道理。别说客气地给林成递串串了，不跟他抢着吃就不错了。

林成垫好了肚子，暖了胃、也出了一身的汗，直呼痛快。见周萌萌面前的竹签一点都不比他的少，他不无好奇地问她：“你吃这么多，不怕胖吗？”

周萌萌头都懒得抬，口齿不清地回了句：“为什么要怕胖啊？”

林成撇撇嘴，怪自己嘴贱了。他只是想到田小羽和唐梦琪经常会把减肥挂嘴边，还以为所有的女生都把减肥当成女人的终身事业呢。其实减肥这种事嘛，用力一想便当做过一遍了，真当不得真的。

吃着吃着，反射弧比较长的周萌萌突然又顿住了手里的动作，满嘴的红油也没想到要去擦干净，并抬着头疑惑地问道：“成成，你不会觉得我胖吧？”

不过她似也根本没在意，又接着吃起嘴里的串串了，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就算你觉得我胖我也不会减肥的。”

虽然林成也只是多嘴问了一句，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但还是被她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为什么啊？”

周萌萌立即便回了句：“因为你还不是我男朋友啊。”

林成白了白眼，不接她这茬，“我看你是懒吧。”

“切，我才懒得和你说了。”她嗤之以鼻。

见林成真懒得跟她说话了，她又不适应了。“成成，我们吃完去哪玩呀？你们上课还早吧？”

“我同学这会可能会在小西门那边，我去找下他，顺便把他手机还他。”

“哦……”她拖着长音，猜不透他话里的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又不好问得太细，直感心痒难耐。

林成哪能不知道她心思，笑了笑，就是不肯明说。

……

两人吃完出来，周萌萌学着男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哎呀，吃得好饱呀。正好去小西门那边散散步，成成，我和你一起去吧？”

林成瞥了她一眼，也不说破，“随你咯。”

周萌萌被他调侃地语气逗得有些难为情了，便忍不住想争回点颜面：“呐，有本小姐陪着你逛街，你是不是很开心呀？”

林成抬腿并往前领路，根本不搭理她。“你！”周萌萌在后面跺跺脚，“臭成成，刚刚还是我请你吃的呢。”

“你自己非要抢先付掉的，我可没求着你。”林成头也没回，丢了一句后，快速往前走着。

“哼！真讨厌……哎呀，你慢点啊，等等我。”她赶紧拔腿追上。

……

小西门的“智恒电脑”店门前，尔东刚刚冒头，便和周萌萌同时脱口而出：“原来是……”他们面面相觑地戛然而止，谁都没想到和对方会有如此默契。

还是尔东比她反应快些，“哈，萌萌，你想说什么？你先说。”

“嘿嘿，也没什么啦。还是你说吧。”她嘿嘿傻笑。

“呃，其实我也没想说什么的，呵呵。”他呵呵傻乐。

林成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插嘴道：“你们两个吃错药了吧？”遭了他们一顿白眼的林成没当回事，他可没心思去猜他们心里的弯弯道道，他利索地拿了手机出来，“换回来吧。”

“你这家伙还真好意思我跟你说，早上……呃，呵呵，没事没事，萌萌，今天成成一天都和你在一起玩呀？”

“是呀，怎么了呀？”周萌萌冲他调皮地眨眨眼。

“啧啧，我这兄弟可真是好福气啊……”

“行了，赶紧的。我马上回寝室了。”

尔东笑嘻嘻地也没当回事，和林成换过了手机卡之后，并目送着他们离开了。

林成走出几步远的距离，才回头面无表情地对着他低沉着声音说了句：“啊东，我不知道菲菲有没有告诉你，琪琪已经离开杭州了。”

“什么？”尔东着实一惊，“那，那她去哪了？”

林成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复杂难明，最后才吐了两个字出来：“日本。”

说完也不再管怔在那里的尔东，自顾往校西门口而去。

过了一小会周萌萌才追了上来，尽量装作平静地语气问他：“成成，菲菲和琪琪是谁啊？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呀。”

他刚刚只是想着这事有必要让尔东知道，倒是一时忘了周萌萌也在场。这下他可真不好解释了，支支吾吾地样子，他总不好说，是我们两个的前女友吧。“是我们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真的？”她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林成却被她问得有些烦了，丢下句：“你管那么多干嘛。”并直接往岗亭处走去，连说再见的心情都欠缺。留下周萌萌一个人怔在原地，不知作何想。

直至林成回到寝室，他才收到她的短信：“林成，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林成很自然地按了回复想为自己辩解，想想，又放弃了。

……

晚自习课上，尔东一如往常地在外面逍遥，并不用来教室，是以林成下午碰上了才会告知他唐梦琪的去向。

此时正是两节课的课间休息时间。“啪”地一声，一本书丢在了林成桌上。正要死不活地趴在课桌上的林成歪着脑袋瞅了瞅，便立马“蹭”地一声蹿了起来，“小羽？”

田小羽冷声打断：“别叫我……这是你的书，还给你。”她看了他一眼，分不清是爱是恨、还是仅仅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人而已。其实她很想质问他为什么背着自己找别人，而且还这么亲密的样子。这才不过一周的时间而已啊，难道他们的感情便这么凉薄吗？还是你林成本就是薄情之人？可是当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他嘴唇上那一层破皮时，她怔了怔，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并回了自己的座位，她的心凉凉的，这段情也乏乏的。

林成直盯着眼前前段时间专门去市区书店买来送她的这本《仓央嘉措诗集》而怔怔出神，心死如灰。为什么？为什么会读着读着、念着念着，便把自己也给念进去了？

他的耳边尚自回响起以往晚自习时田小羽经常坐他旁边总会念给他听、而现在他业已倒背如流的那篇忧伤的情诗：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心里，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他突然猛地睁大了已然不知不觉间便通红一片的双眼，一把抓起这本诗集，“呀啊！”地一声暴吼，把它扯成了两半，兀自不解恨一般又在无声地嘶吼声中用力地把它们撕成了碎片，随后并暴睁着血红的眼珠子猛然抬头瞪向了往这边看他像看疯子一般的这群畏惧的目光，他的眼神冷漠且凌厉，他突然有种天大地大却容不下他一个人的孤寂感。他仰着头，紧紧地咬着牙，气喘如牛。终于，他不带一丝留恋地狂奔出了教室。留下一地的闲言碎语，大多数人已然有所猜测，又纷纷掉头往田小羽的座位上瞥着，田小羽早已趴在了桌面，微微耸动的肩膀处传出她断断续续地呜咽声。

……

次日傍晚的校南门口，当早早便惴惴不安的等在那里的周萌萌终于见到晃晃悠悠地向这边走来的林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他这副精神恍惚并跟丢了魂似的鬼样。她赶忙跑上前，急声对他解释道：“成成，我昨天不是故意这么说你的，我、我不是真的说你是花心大萝卜的。”昨天自那条短信后，周萌萌后面再发过去的短信便如石沉大海，再听不见回音，后来忍不住打了几个电话也是无人接听，她才真的感觉到害怕了，她怕他如去年一般，突然又把她给丢弃了。他是这么地冷酷无情，又怎么会是花心大萝卜呢？这一整天，她都活在自责、恐慌中。

“花心大萝卜？”林成站在那里好一会，才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他盯着她看了一会，露出了一丝诡笑，“你说的没错啊，我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可是我这他妈的花心大萝卜，你还理我作什么？”他说着说着便突然朝她发飙了，见周萌萌只是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他还是像疯狗一样的咆哮着，逮谁咬谁。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抓住了她的肩膀，无意识地用力地摇晃着她：“啊？你说话啊！周萌萌，我这样的人，你还理我作什么？！”

终于，在他狰狞地怒斥下她缓缓地滑落了眼泪。

她委屈的泪水渐渐浸透了他凄冷地心，他突然猛地把她抱住，喃喃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等他恢复一丝理智地时候，他又突然猛地推开了她，在她本以柔和的目光转为愤怒之前，他丧失了全部的力气，就这样蹲在了马路边，两只手使劲拍打着自己的头，嘶哑着声音像失心疯了一般地不断念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她无声无息地蹲在了此刻像彻底迷失了自己一般的林成面前，心疼地一次次伸手想抓住他的手，可是却怎么也抓不住，她没有感觉到拉扯间产生的疼痛，只是声嘶力竭地冲着他喊着：“成成，你别这样，你别这样，我求求你别这样了……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啊，我求求你别再这样了……呜呜呜呜，成成，呜呜，我喜欢你……”

面对着心上人如此悲凉的凄楚模样，快要窒息的她终于还是瘫坐在地上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