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年三十

随着春节的到来，过年的气氛也逐渐浓郁了起来。

新旧交替，更岁交子，大年三十这天注定是热闹非凡的。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把该挂的灯笼挂起来，该换年画的换年画，春联福字贴起来，年年有余也挂起来，客厅里准备好糖果饼干，人们穿上新衣裳，喜气洋洋。

一到晚上，沿江风光带一排排的大红灯笼也亮了起来，明暗不定，被江水倒映着，衬托着红红火火的喜庆。

要是站在尚未通车的断桥上俯瞰城市区域，几乎可以看到平海小城被红色的海洋吞没，颇有万家灯火，一夜鱼龙舞的味道。

除夕夜晚，少不了年夜饭。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的家庭，基本上都会准备一桌子丰盛的团圆饭菜。

中国面积之大，风土人情纵有千差万别，但也逃不过南北地域之分。

南方那边的饮食习惯清淡，多半是清蒸，煎炒，汤水类，吃法也较为精致，而北方那边的饮食习惯较为豪爽，多半以荤菜为主，大鱼大肉，大碗喝酒。

但是真正区分南北方的年夜饭，还是汤圆和饺子，正所谓‘南汤圆，北饺子’就是这么一个说法。

方宁他们作为正宗的南方人，餐桌上当然少不了汤圆。

奶奶刚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碗汤圆放在桌上，糯香软甜，香气扑鼻，顷刻就吸引了全家人的注意，围坐在桌子面前，用瓷勺子舀起汤圆来吃。

今年的除夕晚宴，虽说不像往年那样来了七八个亲戚朋友，但是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吃饭，八道冷菜，八道热菜，有荤有素，鸡鸭鱼肉，青翠欲滴，色香味俱全，吃起来既温馨又暖心。

奶奶还在继续张罗着继续上菜，方微探着脑袋说，“够了够了，这么多菜，怎么吃的完啊！”

“吃不完就留着等明天再吃，浪费也没关系。”老妈说道。

爷爷也起身回房间，拿出珍藏多年的老酒放到桌上。

方宁兄妹俩矜持的看了一眼，带了几分垂涎，心里也明白，这陈年老酿藏了十几年，平常日子里，爷爷都舍不得给别人喝，也只有过年才能偶尔品尝一番滋味，没想到这次居然有幸能品尝一二，连方微这个不喝酒的人心里都起了猫抓痒痒。

爷爷开怀的笑起来，给家人都倒上一杯，拿出喝尽五岳的气势，道，“今天晚上不忌酒，想喝多少喝多少，但是别喝醉了，喝醉了错过了红包我可不管啊。”

方微得了酒后，偷偷喝了一口酒，顿时辣得直伸舌头，小手在嘴边扇着风，霍辣霍辣地道，“好辣！”

“哈哈，傻女儿，不是你那样喝的，要慢慢喝才能尝出味道来。”老爸也跟着笑起来了，举着杯子和家人碰杯，然后抿一口酒，啧啧吸着冷气，又吐出来，鼻子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喝下酒后，筷子在桌上饭菜里夹了点猪肉粉丝下酒。

“祝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妹妹新年快乐！”方宁举杯，起身祝福道。

“祝爸妈新年快乐，这杯酒我先喝了！”老爸也敬了爷爷奶奶一杯酒。

“祝爸妈新年快乐，生活越来越好，祝爷爷奶奶身体安康，长命百岁，新年快乐。”方微也敬酒，又对方宁促狭地说道，“祝老哥高考打个大胜仗，考个满意的大学，然后就是早日把曦曦姐娶进家，新年快乐~”

“我也祝妹妹学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同时也越来越漂亮。”方宁笑吟吟地敬酒。

“来，祝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团团圆圆。”

于是在家人的欢笑声中，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晚饭过后，天气极好，窗外月朗星稀。

方宁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春晚开始前的转播，老实说春节晚会并不是多么好看，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性的仪式。

今年的春晚的趣味比往年也少了许多，除了小部分熟悉的面孔偶尔出现在舞台上，更多的是新鲜的面孔，再也看不见赵本山的小品，那些曾经活跃在人民群众心里的几个人，像是罗浮宫的蒙尘的壁画，已经逐渐湮灭殆尽，仿佛什么都没有剩下。

老爸搬了把椅子坐在茶几跟前，跟方宁兄妹俩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说以前他也是一帅小伙，村里的小姑娘们着迷了似得追他，后来没追到还哭得稀里哗啦。

又说他平生有一大憾事，就是以前有个青梅竹马，老喜欢她了，可惜最后没能在一起。

讲到动情处，还忍不住拍了拍啤酒肚，无限感慨青春不在，岁月不饶人。

往年这个时候总是要反驳一两句的老妈，今年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也会露出会心的微笑，似乎她并不是故事里的女主角，而是旁观者。

方微则好奇地问老爸，为啥最后你选择了妈妈？

老爸微微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没办法啊，谁叫你妈性子倔，认定了是我，一路从岳州跑了过来，一个人孤孤单单跑了一百一十多公里，追到我家门口寻死寻活的要嫁给我，你爷爷说我要是不娶她，就打断我的腿，然后让你妈服侍我。唉！那时候，你爷爷可不像现在这么好说话。”

“哦哦。”方宁诧异的看了爷爷一眼，倒是没想到一向极少和别人红脸的爷爷，居然也曾有如此暴躁的一面。

于是也不禁感慨起来，世道真能将一个人的棱角磨光。

“那爸爸你后悔吗？”方微吐了吐舌头，问了一句，。

老爸和老妈对视一眼，眼中露着笑意，老爸摸着她的脑袋，宠溺道，“傻孩子，你爸妈我都过了半辈子了，人生也就这么长，还有什么后不后悔，日子就这么过吧。”

老爸和老妈的爱情故事，没有轰轰烈烈，却也有细水长流的温馨，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相濡以沫才是真实的。

一家人围着电视看春晚，爷爷和爸爸聊人生，奶奶和妈妈唠家常，絮絮叨叨，妈妈温声细语的回应着，窗外倒是热闹起来，整个过程鞭炮和烟火声不断，偶尔也绚灿的烟火升起来，光影交替。

方宁一打开窗户扑进来的都是浓烈的硝烟年味，那些破碎的光彩在眼中浮现。

他在阳台上了好一会儿，酒劲有些上来了，脑袋有些晕沉，就返身回沙发上，盖上被子，蜷曲着手脚，靠在爷爷身边，眯着眼睛打起了盹，耳边是家人唠家常和电视播放的声音。

虽然醉意微微，脑海反倒是一片空明。

万家灯火绚灿，心底却是平静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