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一时走火入魔

方宁和程曦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这是来者不善啊。

方舟似乎早就知道他们在要往这边过来，就站在那香樟树下随意的聊着天，不过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她们是早有准备，不然也不会专门在这里等待了。

方宁当然不会自作多情，以为方舟是来找自己的，那么剩下可能的就是她旁边的袁佳佳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来找老谭的。

在这人流量最多的路口，周围时不时会有熟悉的同学出现，将会看到这一幕，袁佳佳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只是这次她真的是豁出去了，顾不得上什么。

有时候，运筹帷幄，背水一战，也只是为了一个人而已。

方宁明白方舟她们的意思，也止住了脚步，没有在过去，大家都望向老谭，这件事情总需要有始有终，就算是对她没有意思，也要说明白，总好过一直拖着。

老谭在看到袁佳佳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不用方宁去提醒，就直接走了过去。

方舟眨了眨眼睛，微微朝袁佳佳努嘴，跳开一步，很识趣的走开。

“慢慢说，不要紧张。”方舟说完后，迈着步子过来，跟方宁程曦打招呼。

刚好小西门街面又开了一家新的奶茶店，味道还不错，方舟邀请方宁三人进去喝奶茶，给老谭和袁佳佳腾出私人空间。

老谭走近了，朝袁佳佳笑了笑，指了指远处绿色报亭，“之前准备一模统考，有两期的漫客没有去买，现在有点时间了，正好想去买来看，要不要跟我同去？”

袁佳佳点头，欣然同意，等老谭从自己身旁走过，她转身追上，跟他并肩走在一起。

下午的太阳并不炙热，云彩呈现橘红色。

洒落些许阳光投射到地上，点点光斑，微风从他们两人头顶掠过，带来一丝清凉。

绿色的报亭不是很大，包裹铁皮，常年被雨水浸泡显得锈迹斑驳，亭子旁边停放着两三辆自行车，刚好被树荫给笼罩。

老谭在报亭里买漫客，袁佳佳在树荫下等待。

他看到报亭内坐着一个黑直长的女孩，跑着一杯浓咖啡，浑身慵懒模样，顿时有些惊异，问道，“这不是老李的报亭么？怎么换人了？”

黑直长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给他那好两期的漫客，即刻便低下头，用很懒散的语气说，“老李儿的媳妇待产了，他们一家都在医院守着，托付我看几天，你再看看还要什么不，没有我就不管你了。”

老谭跟报亭的老李也不是很熟，只是经常光顾他的生意，问清楚了缘由也没东看西看了，免得被女孩觉得自己是在搭讪，收好了袋子付钱后就退了出来。

袁佳佳也多看了报亭女孩两眼，只不过没多问，看到老谭退了回来，满心欢喜的问他要漫客看。

“倩文她们去奶茶店聊天叙旧了，估计要一段时间，我们在这里看一会儿吧。”袁佳佳说道。

老谭犹豫了下，点头，“行。”

报亭这边平时有学生过来蹭书看，所以道旁路的石板上也会放上几把小凳子供人坐着看书，打发一下闲暇的时光。

老谭蹲坐在小凳子上，认真地看起了漫客，他追的是叫哑舍漫画，讲述的是哑舍店里古物的故事，因为有一段时间没看了，所以想了解后面的剧情发展，一个不小心就沉浸在漫画的世界里了。

袁佳佳瘪了瘪嘴，目光有些幽怨，不过看到老谭看得这么仔细，她也屁股挨着刷上绿漆的栏杆坐着，低着头看起来。

老实说，袁佳佳长得并不是很差，一头长长的头发很柔顺，留着学生式的齐刘海，将她的鹅脸蛋衬托的非常完好，五官非常协调，个头比起方舟来说要矮上不少，却也不是特别爱，反而显得小鸟依人，加上外向的性格，更显得阳光灿烂。

两个谁也没有说话，各自看着漫画，偶尔会手指翻过纸张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三四只麻雀落在报亭的栏杆上，扑棱着翅膀，咕噜噜的叫唤着，看了看他们，然后扇动着翅膀飞走了。

一群群穿着二中校服的学生们从他们对面的道路经过，时不时的侧头过来张望，的聊着，看着袁佳佳那恬静坐在栏杆上看书的模样，又看了一眼蹲坐在小板凳上看漫画的老谭，心里全是羡慕，只不过这是羡慕不来的，只能摇摇头离开。

大概过了十分钟，老谭才蹑手蹑脚的将漫客收进袋子里，袁佳佳也抬起头，把漫客递给他，同时也知道老谭有话要说。

老谭看了看四周，几乎没什么人，唯一的报亭女孩也是连头都不抬一下，知道在这里说话也没什么会被人偷听的，踌躇了一会儿，才抓了抓头发说道，“佳佳，我有些不懂，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

袁佳佳目光直视他，反问道，“喜欢需要理由？”

“不需要？”

“需要。”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袁佳佳很认真地说，看起来有些固执。

这固执的模样让老谭有些恍惚，他认识苏小小，虽然没有怎么说过话，但是从大家对那个传奇一样的女孩印象中，她也是这样倔强和固执，只是……袁佳佳到底不是苏小小罢了。

或者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苏小小那样的，不仅仅是那祸水的容貌，古灵精怪的性格，还有很多很多愿意，都是说不上来的，要真的来描述，也只能用穿越了花海，四野绚婷来形容。

老谭叹了口气，将脑袋低头了尘埃里，说话的声音很低，却句句能够让袁佳佳听清楚，“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生，放大街上随处可见，真的不起眼，也没有过人的优点，真不知道哪点让你看上眼了。我的愿望就是平平静静地渡过最后的高三生涯，等高考以后再想今后的人生到底该怎么样，而你呢？我知道你文化和体育成绩不错，考个二本大学是不成问题的，以后的日子应该是生活在那些大城市里，过着大学生该有的日子，是快意潇洒，还是勤学笃行，都和我没有关系……我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只剩下最后一点时间了，什么可能性都不可能发生。”

老谭很明白，他不傻，他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袁佳佳确实是个好姑娘，配不上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听完老谭说后以后，一向很跳脱的袁佳佳居然安静下来了，他说这么多的话，其实还是委婉拒绝，所以她很清楚现在是怎样一种尴尬难堪的处境。

自作动情？自讨没趣？似乎都不是。

袁佳佳鼻梁一片酸楚，强忍着眼泪从眼眶里出来。

她抽了抽鼻子，鼻音有些沉重。

“其实你说这些话，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听人说，喜欢一个人会发光，不喜欢总会有太多借口，我袁佳佳喜欢你那是我的事，你不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情，所以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喜欢遗憾这个词，就像我不喜欢后悔一样，我也不说它，因为假如给我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认识你。”

“我喜欢一个人，就算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都喜欢，我袁佳佳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于是，老谭不再多说什么了，在小西门的交叉路口和她分别。

等方宁一行人拜别方舟后，才走过来，老谭一个人望着她离去的地方发呆，心情有些沉重。

老广双手插在裤口袋里，很是感慨地说，“多好的姑娘啊，你怎么就不动心呢？”

老谭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勉强笑着说，“她不懂事，我还能不懂事吗？”

方宁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方舟和袁佳佳在六公交车上，本来方舟还想给她纸巾的，结果发现没这个必要，袁佳佳没有脆弱到那种地步。

这个女孩子远比她了解的更坚强，方舟仿佛像是头一次认识她一样。

袁佳佳叹了口气，“其实，我好像永远也逃不过某个魔咒，每次我遇到喜欢的人，都不喜欢我，不管我多么在乎他，使劲挥身解数，到最后还是没有办法让他喜欢上我，还真是有些遗憾……”

“也许你会说缘分强求不来的，但不都说幸福也是一种勇气和能力嘛。。。可为什么，每次我遇到喜欢的人，我的直觉都失灵了呢？”

“后来我仔细想想，世间的喜欢有千万种，我的喜欢也许就属于得不到的那种。倩文，你觉得听我说起来很凄惨么？我觉得也没有，最起码我可以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尽我所能帮助他。而他喜不喜欢我，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觉得在我喜欢的人面前，我起码还是个有用的人，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欣慰，所以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方舟听完袁佳佳的自我安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想到了方宁，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到最后，方舟问道，“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袁佳佳沉默良久，“你就当我一时走火入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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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痴心妄想，一时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