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瘟疫本源

商务车变了形，座椅位移，把俩人的脚卡住动弹不得。

关二爷走上去抓住座椅两膀叫力，就听“吱扭”一声响，前座椅被他硬生生掰了下来，冯聪和刘小强滚落在地。

“我没事，老冯的腿断了。”刘小强坐地上叹了口气。

冯聪的左小腿被夹断了，疼得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滚滚往下落，不过他倒也硬气，勉强摆出个笑脸问：“三坛海会大神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前方风声“飒飒”，小哪吒踩着一对轮滑沿着公路疾驰而来，那杆银枪背在他的身后，英武非凡！到了近前，哪吒走了两个蛇形，跳起来一横身，轮滑拖着一溜火星刹停。

“爹爹，孩儿回来了！”哪吒竖枪一拜。

所有人目瞪口呆看向路晓明，哪吒大神……他爹？

众所瞩目中，路晓明又重重打了个喷嚏，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喝醉酒似得晃了晃，勉强笑着说：“这孩子，我哪儿能是你爹……”

刚说到“爹”字，路晓明眼前一黑，直挺挺仰头就倒。

关二爷站在路晓明身边，一看不好，伸手一把就住了他胸襟。身旁人影一闪，哪吒显现，托住了他的背。

“怎么回事？！”周天大喝，好好的人怎么就晕了？

路晓明其实意识很清醒，就是脑子晕乎乎的做不了主，浑身发麻不听使唤，周天的话刚喊出来，他苦笑，“大概是睡觉蹬了被子，感冒了吧。”

周天和关二爷随时一眼，脸色当时就变了，难道？

“我真没事儿。”路晓明缓过那股劲，现在似乎好了些，勉强扶着哪吒站起来，晕晕乎乎说：“你们不用管我，先送他们去医院。”

冯聪和刘小强全不干了，连忙喊：“我们没事，先送路教官回去。”

两边这么一争，哪吒扶着路晓明不耐烦地说：“你们走你们的，爹爹我送去医院就是。”

说完哪吒也不管他们，抱着路晓明一个纵身就跳上了公路，路晓明被这么一墩，膝盖一软，就跟被掰断似得又往后倒。哪吒才那么点大一孩子，也就抱住了路晓明小腿，他现在又浑身无力，不倒才怪。

“哎哎哎！”

后边人一连串惊呼中，哪吒双手一分，又把路晓明打横抱在了胸前，大伙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路晓明不干了，这姿势好像叫什么“公主抱”，一小男孩这么抱着自己一大小伙子，像话嘛这……

“你放我下来还，我宁愿躺在这儿。”路晓明可着劲的摇。

哪吒无奈，腰身一旋，等路晓明回过神来，已经被背在了身后。

背稳了哪吒后腿一蹬准备上路，可滑出去没几米就停了下来，回头看，路晓明一双脚拖在了地上。

路晓明欲哭无泪，家里本就不富裕，来之前新买了双“badidas”，现在前脚全磨破了，两只脚吧丫子露在了外面。“你这孩儿就折腾我吧……”

哪吒也是急眼了，路晓明身体越来越热，显然情况很不好，既然横竖不行，他干脆把人往上一抛，双手一搂。大伙儿目瞪口呆中，路晓明骑在了哪吒肩膀上，直眉楞眼抱着他小脑瓜。

“抱紧了！”小哪吒一声断喝，“咻”的一声蹿了出去，启动速度比关二爷的拉法还要快！路晓明就觉着迎面风声呼啸，下意识搂紧。

“你捂着我眼睛啦！”

喊叫声中，两人去得远了，这时候天已经擦黑，马路上刮出了两道火流星。

关二爷一挥手，对着周天吩咐：“我把他们送去医院，你赶紧通知所有人去路仙官那里集合，看来，要出大事了！”

通往海州市的公路上，哪吒扛着路晓明疾驰，心急如焚。他感受的清清楚楚，经过刚才的高热后，路晓明身体又开始变冷，现在已如岩石。

好不容易认了个“爹”，哪吒比谁都怕他出事，感觉到不好，他带着哭腔大喊：“爹爹，你不要紧吧？这附近到底哪里有医院啊？”

路晓明神智一直很清醒，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他刚才之所以说只是感冒了，不过就为了给冯聪和刘小强让位，至于该去哪里，他心里门儿清。

“送我回斗门巷，那里有人能治。”路晓明艰难说完，头一垂，眼皮就跟粘在一起似得，再难分开。

哪吒有了方向，“哦”了一声又开始加速，转眼就快逾流星。从上俯视，车水马龙的公路上，一条火线纵穿斜绕，在车流之间穿梭，所过之处喇叭声响成一片。

公路上有两辆摩托正在飙车，车手大呼小叫，享受一路超车的快感，突然，一道黑影从头上飞过，身后带着长长一溜火星。

“那是什么？”

其中一名车手惊恐大喊，喊声未落，拖着火花的黑影在前面落地，两个动作就绝尘而去。

哪吒今儿个拼了！

自从来了下界后，他的风火轮不能用，就一直在背包里揣着一双轮滑，这玩意和风火轮有些相似，今夜派上了大用场。

前面将要进市区，十字路口边停着一辆警车，一名交警正端着对讲机通话。毫无预兆，“流星”在他眼前“飒”一声穿过，带起的烈风把他帽子都给吹飞了。

交警目瞪口呆愣了有两秒钟，突然对着对讲机大喊：“前面路口，有不明物体正在向你高速接近！”

话音刚落，他听见下一个路口的值勤交警扯着脖子喊，“什么东西？！”

接下来，惊呼声一个接着一个，间隔不过几秒钟，掐算一下，这玩意速度该赶上高铁了！那么问题就来了，该不该通知空中交通管理中心联合执法？

市中心，哪吒紧锁着眉头向前冲，红灯也不知闯过了多少，一会儿正道一会儿反道，怎么方便怎么来，不一会儿就接近了斗门巷。临进巷子口的时候，他陡然减速急转，两只轮滑鞋“轰”的一声，同时腾起了火焰。

如此高速运转，轮滑鞋的温度早就超过了临界点，只不过被强风压着，现在一减速，全都烧起来了。

哪吒这时候哪还管这些，目的地就快到了！

一头蹿进巷子，距离老猴子家不过百米，转瞬即到。可就在这时，轮滑鞋承受不住高温和摩擦，“乒铃乓啷”一阵响动，所有轮子全飞了。

哪吒立刻失去了平衡，向前摔了出去，危急关头，他把路晓明往上一抛，乘着去势一连翻了十几个跟头，一闪身跨到老猴子家门口，伸出双掌稳稳将路晓明接住。

看了眼手里的路晓明，哪吒魂飞魄散，这时的路晓明竟然变成了灰白的石像，只有头部还有些肉色。

“隔壁。”路晓明吐出最后两个字，脸上肉色一消，终于完完全全变成了石头。

哪吒心慌意乱，抱着石像跑向隔壁，到了院门前撩起脚就踹，硕大的木门连着框飞了进去。他抱着路晓明两步跨院子里，左右一打量，大声哭喊：“你们谁能救救我爹？！”

院子里有一老一少，正对坐着分拣中药材，冷不丁门被踹飞了，俩人被吓得目瞪口呆。等看清来人后，两人又大吃一惊，同时脱口惊呼：

“哪吒大神！”

“晓明！”

对坐在院子里的，正是医神扁鹊和那个红裙少女。

俩人对看一眼，同时扑向了哪吒，把他怀里的路晓明一把抢了过来。现在的路晓明完完全全变成了“雕工精美”的石像，若不是二人对他都很熟悉，根本就认不出来。

借着月色稍一打量，扁鹊脸上涌现出骇然，“他这是……染了瘟疫！”

红裙少女急了，抓着扁鹊问：“爷爷，快救救他！”

面对红裙少女急切地目光，扁鹊闻言脸色开始变幻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哪吒在旁边看直了眼，这俩人他全认识，一个是原天庭医官扁鹊，还有一个赫然竟是……“你是闵秋姐姐吗？”

这少女无论神态气质还是容貌，都和当日死不见尸的闵秋一模一样，并且也穿着一身殷红的裙装。

少女脸一苦，看着哪吒摇了摇头，“不要问这些，先救晓明。”

这话说出来，就等于承认了她的身份，哪吒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激动万分大喊：“闵秋姐姐，果然是你！”

闵秋瞬间湿了眼眶，慌乱的摇着头，却不知该说什么。

扁鹊一拍巴掌，“赶紧把人抬进屋里，救他问题不大，可这海州城，只怕是要出大事了！”

听见能救，哪吒松了一口气，连忙把路晓明石像捧起来，跑向里屋，闵秋在一旁小心翼翼扶着。扁鹊老头回头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都市，面色凝重摇了摇头，转身跟了进去。

里屋，侧间被改成了病房，由于刚搬来还没打出名气，一个病人都没。路晓明被哪吒和闵秋捧着，轻轻巧巧放在了一张病床上。

扁鹊大步流星跟进来，走到路晓明身边坐下，一挽袖子，“去把我那个锦盒拿来。”

闵秋应了一声，连忙跑到墙脚，捧过来个青瓷坛子往桌上一倒，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稀里哗啦滚了出来。

趁着准备的空挡，哪吒问：“扁鹊医官，我爹他这究竟是怎么了？”

扁鹊一愣，随即释然，顺着他话解释：“路仙官染地不是一般的病，而是‘瘟疫’本源，这种病无虫无毒，不染肌肤腠理，不侵五脏六腑，而是专门戕害人的灵根！”

“凡人也有灵根吗？”闵秋捧着一个锦盒跑过来问。

扁鹊点了点头，“万物生灵皆可能有灵根，只不过神仙的灵根为天地造化，生具灵力。而凡人凡物少有灵根也多驳杂不纯，并且毫无灵力，想要拥有术法只能靠后天修炼。”

说到这，扁鹊单手挑开锦盒，从里面取出一根尺长金针，对着路晓明印堂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