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炼

路晓明长这么大就没看见过这么难看的脸，给吓了一哆嗦，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拉开了距离，她才看清了这“人”全貌，他原本以为这家伙是趴在桌子上看自己，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错了，人家是站在桌子上的。

这个……姑且称他为人吧，身高大约也就八十公分，可那张脸的直径差不多就有六十公分，从上往下俯视的话，你是绝对看不见他的腿。哦……平视也不容易看见，拢共就二十公分长……

再打量四周，这里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地上横七竖八扔满了铁件，当中摆着一张破木桌，自己就坐在桌子边。房间一扇窗户都没有，只靠一盏昏暗的节能灯照亮，空气中充满了冰冷的铁腥气。

“喂！看着我！”那个大头怪人见路晓明东张西望，不乐意的呵斥一声。

路晓明闻言不再东张西望，老老实实看着他，谁叫人家面子大。

看见路晓明这么听话，怪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既然醒了，就跟着我去见魔尊吧。”

路晓明悚然一惊，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被魔族俘虏了！自打那天在神仙学院被抓后，他就一直处在昏睡状态，到现在才醒，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自己又被带到了哪里。

低头看，果不其然，那条乌蛇还缠在自己手腕上，正昂首盯着自己，口中“丝丝”作响。

“看什么看？没看过啊？”路晓明没好气喷了一口，还别说，那乌蛇果然萎了，一脸嫌弃把脑袋缩了回去，估计它这么些天也看厌了。

然后路晓明又试着动了动身子，浑身酸痛难当，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我说你们是怎么把我折腾成这样的？！”

路晓明气得破口大骂，趁人昏过去揍人算什么本事？有种现在来啊！想到这他又意识到什么，赶紧提了提肛，发现没有异常后才松了一口气。

桌子上那个大脸怪人先是被吓了一跳，现在回过神来也恼了，“你小子是让现在揍你是吧？成！”

说完他从背后摸出一把大剪刀，一双小短手分别抓着俩柄，一剪一剪往路晓明跟前凑，满脸坏笑。路晓明还不吃这一套，一边躲躲闪闪还一边嘴硬，“我就不信你敢剪。”

“嗬！”大头怪人恼了，“真当我不敢动你？弄死你是不合适，弄下来个把零件……”

说着说着，怪人一双眼睛满是不怀好意，瞄向了路晓明裤裆。路晓明脸皮一紧，也随着他向下看，“不会吧……”

“嘿嘿嘿！”一阵怪笑声中，怪人猛然向前一扑，大剪刀对着路晓明裆部恶狠狠剪了下去，这下他可是来真的！

“不要！”路晓明大声尖叫，然而他背靠墙坐着，已退无可退。

寒光一闪，“咔擦”一声，剪刀夹住了一物，黑黑的……

大头怪人看着剪住的东西，脸上的坏笑渐渐僵住，转为了惊恐，他剪住的赫然竟是……那条乌蛇的头！

“爽不爽？”路晓明柔声问道，现在轮到他满脸坏笑了。

其实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想借这家伙的手弄死缠住自己的蛇，这家伙看上去脑袋大，可里面装的恐怕都是浆糊，简简单单就中计了。两片剪刀已经完全合拢，不留一丝缝隙，蛇头搁在上面，绝对是给剪下来了。

“我的天！”大头怪人失神自语，原本雪白雪白的脸都绿了。

下一刻，异变陡生。

就在大头怪人发愣的功夫，那条乌蛇小眼珠中凶光一闪，只听“嘶”一声响，它竟然从剪刀口中蹿了出去，一口咬在了怪人鼻子尖上。那个怪人憋成了个斗鸡眼，愣了能有那么两秒钟，随即发出一声惨叫，仰头就倒。

大剪刀掉在了桌子上，路晓明看得目瞪口呆，那剪刀刃里赫然有一个蛇脖子粗的豁口。原来那一剪刀不但没能把蛇头剪掉，反而给崩开了一个口子，乌蛇毫发无伤！

“要了命了！”路晓明汗毛都竖起来了，刚才他一点声音都没听见，这条小蛇该有多硬啊！

桌子上，大头怪人瓮声瓮气喊了一声“救命”，就再也说不出话来，捂着脸在桌子上蹬腿挣扎。肉眼可见，他的身上开始喷出打量的黑气，他的身躯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飞快瘪了下来。

“哐啷”一声响，门被推开，牛魔王走了进来，看了眼已经憋成一块人皮的大头怪人，浓眉紧紧皱了起来，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玩蛇玩大发了呗。”路晓明有气无力靠在椅子上哼哼，他现在满心绝望，这蛇不但硬的不像话，还特么这么毒，被咬一口绝对立刻死翘翘，这可该怎么办？

牛魔王完全不在乎那个死了的怪人，两步走过来，一把抓住路晓明后衣领，提着向外走，“不准耍花样，否则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路晓明哀叹，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出了房间，外面是一个很大的车间，比篮球馆还要大几倍，摆满了锈迹斑斑的机械，头顶上还有一台巨大的行车，挂钩拖在地上。再往前看，车间尽头竖着一尊庞大的高炉，高炉边站着一条硕长的黑色身影，正是魔尊！

看见这布置，路晓明心里了然，这该是一座废弃的炼钢厂，想不到这些魔族居然盘踞在这里。

牛魔王单手拎着路晓明，毫不费力走向高炉，这并不奇怪，换成路晓明，照样能毫不费力拎着牛魔王。

那条乌蛇拧着脖子，直勾勾盯着路晓明鼻子尖，随着脚步一下下抖动。路晓明和它对视了一会儿，赶紧闭上眼睛睡了甩头，尼玛自己也给看成斗鸡眼儿了……

他心里盘算起来，能不能试着和这条蛇沟通一下？实在不行收买也成，如果还是不行，那就……

正想到关键处，牛魔王一松手，路晓明摔在了地上。

“路特派员？”

魔尊话语传来，路晓明连忙施展了个乌龙绞柱，挺身而起站得笔直。“是我！”

“嗯，很好。”魔尊点了点头，笑着拍了下手，“啪”一声响过后，高炉四周立刻闪出来十几条身影。

“尊上，都妥当了！”众魔族齐声大喝。

魔尊又转向身边的高炉，对着炉壁拍了一巴掌，那里面立刻传来一声粗莽的咆哮。紧接着高炉盖子被从里冲来，一头巨猿带着浑身黑气翻了出来。

“过来，到我这里来。”魔尊对着那头巨猿招了招手，表情温和。

巨猿犹豫了一下，磨磨蹭蹭走到魔尊面前，拜伏在地，簌簌发抖。

魔尊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巨猿的头顶，“不用害怕，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值得你去牺牲。”

说完，毫无预兆，魔尊猛然张开了嘴，扭曲的大口大的骇人，“啊呜”一声对着那头巨猿吞了下去。一阵腥风扑面，路晓明下意识一缩脖子闭上了眼睛，耳畔紧接着传来了丧心病狂的吞噬声。

只不过片刻，魔尊温和的声音又传来，“不用害怕，你身上的灵力很有用，我不会就这么吞了你的。”

路晓明强忍住心头狂跳，假装淡淡瞥了那边一眼，那么老大一头黑猿已经不见了。

“来来来，过来说话。”魔尊微笑着抓住路晓明手腕，带着他走向那尊高炉，说：“凭你的身份，本该用魔宝来招待你的，只可惜你是凡人，进不了魔界，就只好委屈你住在这座高炉里了。”

路晓明听见这话没弄明白，还探出头朝高炉里看了一眼，只见那里面堆着半炉铁矿石，透着一股子冰冷。看见这状况，路晓明没来由的打了个寒噤，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喜欢吗？”魔尊笑眯眯问。

“喜欢你妹！”路晓明心虚气短，忍不住破口大骂。

魔尊丝毫不生气，仰头“哈哈”一笑，说：“其实我很欣赏你的，如果我有妹妹的话，一定会把她许配给你，只可惜啊……”

路晓明心说就你妹妹？倒贴嫁妆我都不要！

魔尊拍了拍路晓明后背，好言相劝：“你不用抵触，这件事情很有意义，你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那也是值得的。”

听见这话，路晓明眼睛陡然睁大，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总觉着这话有点耳熟。不等他想起来在哪里听过，后背被人大力推了一把，脚下顿时不稳，栽进了高炉里。

“轰隆”一声，高炉的盖子被关上，牛魔王一边转动阀门一边问：“尊上，这样真的能把人间道的灵力给炼化出来。”

“应该可以吧……”魔尊也有些不确定，皱着眉头说：“不试试看，又怎么会知道行不行？”

当当当！

高炉被人狠狠砸了几下，里面传来路晓明的呐喊，闷声闷气的，“放我出来，你这个狗杂种！”

“你这又是何必呐？待会儿有你用力的时候。”魔尊摇了摇头，转向下面一挥手，大喝：“点火！”

“遵命！”一头漆黑的瘦皮猴单膝下跪抱拳，转过身，抓住一个巨大的电闸狠狠推了上去。

顿时之间，车间里开始“嗡嗡”作响，冰冷的高炉里传来“咯嘣嘣”的膨胀声，足有20米高的硕大高炉在废弃多年后，又被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