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爷死儿奔生

李秀英向下一招手，立刻有几人鱼贯登上了高台，男女老幼都有，每人都拿着一张发言稿，显然早有准备。看见这些人登台，马总统脸色阴郁了下来。

在李秀英安排下，一位老者上前一步，直面马总统，开始读手里的发言稿。“马总统，我是老年协会的代表，竞选的时候你曾承诺，要启动全岛养老金计划，如今四年过去了，请问，养老金在哪里？”

马总统脸色发青，深吸一口气，良久后方才回答：“经济危机席卷全球，外贸不振，财政艰难，养老金计划……只能延期。”

“财政艰难？”李文英冷笑，“官员们领着高薪，外投企业大赚钞票而不向本岛纳税，这两项解决了，只怕足够启动养老金计划了吧？”

马总统闻言一惊，连忙解释：“外投企业在境外，已经向当地政府纳过了税，再向本岛重复纳税？史无前例……”

马总统的解释合理又合法，然而，群众们对此却报以一片嘘声，经久不息。看见民众们的反应，马总统话语渐低，终于叹了一口气，妥协道：“民意既然是这样，那就这么办吧……”

高台上，老者结束发言，李秀英点了点头，又一位颇有姿色的年轻女子上前发言：“马总统，你在职期间，曾经和大陆政府签订了一项贸易协定，民众们认为，这是对岛内尊严的践踏，要求废止！”

马总统目瞪口呆，“那只是贸易协定，何来践踏尊严之说？本岛是外向型经济，与大陆一向是顺差，废止已经实施的贸易协定，对岸不需要报复，只需同等对待，岛内经济也会受到重创！更何况，单方面无理由废止已经生效的协议，信誉何存？国际声誉不顾了？”

李文英突然激动起来，接过话筒高喊：“我们是民主的夷州，不需要和大陆来往，**的钱，我们不要，更不愿向‘**’摇尾乞食！”

这番话语传出来，全场雷动，几十万人鼓掌叫好声援李文英，纷纷表示宁要“民主的草，也不要**的菜”。

做个买卖赚人家的钱叫“摇尾乞食”？这等说法前所未闻，路晓明听得不住摇头，这些人魔怔了不成？

看着沸腾的人们，马总统气得发抖，沉声质问：“你们口口声声‘民主’，你们又知道什么是民主？”

然而，他的话语被淹没在欢呼的海洋中，根本无人听见。

稍倾，李文英抬手下压，让大家安静下来，转向马总统，意气风发大喊：“民众的呼声你都听到了，下面，让大家听听你的决定！”

马总统咬牙深吸一口气，终于又颓然吐出，“既然民众反对，那就……废止吧。”

刹那间，几十万人欢呼雀跃，又叫又跳，有些人甚至激动得流下了泪花，大喊：这是“民主”的伟大胜利。

“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旁边有人问，是哪吒趁乱又溜了回来。

路晓明感慨万千摇了摇头，这问题他还真回答不出来……

连打两场胜仗，总统被逼到了墙角，再无气势，李文英则意气风发。还没有完，她又拉过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推到前台，“这位是学生代表，请马大总统听听学生们的心声！”

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仿佛事先排练好一般，路晓明把哪吒扛在肩上细看，很明显，肉戏上场了。

少年人一点都不紧张，面对总统开始宣读发言稿。“作为一名国中学生，我对现有教材颇有微词。”

这话说到了许多人心坎里，也包括路晓明，你说学英语干嘛？咱又不跟外国人打交道。还有高数，那玩意走上社会根本用不上，这些就该统统扔进垃圾堆里，谁爱学谁学去。

然而，接下来的发言却是颠覆性的。

少年人“嘿嘿”一笑，举起一本国学书，喊道：“我们明明就是夷州人，为什么又要说自己是炎黄子孙？”

接下来他又拿起一本历史书，指着其中一页，竟然哭了，“这里说倭人占领夷州的时候，曾经强征‘慰安妇’，可我们调查过，阿嬷们都是自愿慰安的，这内容是对倭国可耻的污蔑，也是对阿嬷们人格的践踏！”

“我靠！”路晓明眼珠子都瞪圆了，不要脸的人见过，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的人，那是想都不敢想，简直叹为观止了！

“我去弄死它！”路晓明只觉的血气上涌，太阳穴突突直跳，暴起就要杀人。

就在路晓明准备跳起来扑过去的时候，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紧紧拉住了他，回头看，来的是林心儿。

“晓明，不要冲动。”林心儿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这里，眼看路晓明神色不对，赶紧一把拉住。

路晓明这时候处在暴走状态，根本不听劝，对着林心儿大声咆哮：“你放开我，今儿不弄死那小子，我这口气绝对咽不下！”

林心儿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你要杀死谁？”

话音刚落，那边响起一片稚嫩的呐喊：“改课纲！阿嬷们都是自愿的！”

听着那些学生们众口一呼，路晓明张口结舌，眼珠子里肉眼可见开始爬满血丝，面容扭曲的可怕。

稍有医学常识都知道，这是脑充血前兆，林心儿顿时慌了神，连忙喊：“哪吒，快把他搬走，这里不能待了！”

哪吒也被路晓明的神情吓坏了，抱着路晓明双腿给扛起来，赶紧向外跑，立刻引来一片惊呼声。

跑着跑着，路晓明忽然用力一挣，哪吒顿时重心不稳，俩人全都摔倒在了地上。

林心儿正要上去扶他，摔趴在地的路晓明猛然转过身坐在地上，大喊一声：“别动！”

路晓明左手撑着地，右手抬起阻止二人，一动不动，眼珠滴溜溜乱转，似在感应这什么。片刻后，他将右手按在肚子上，低下头，伤心地说：“我恐怕……是要生了……”

你说这不是倒霉催的嘛，早不生晚不生，偏偏赶在这时候生，这丫头真不挑地方。

3分钟后，课纲还没讨论出个结果来，广场另一端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呐喊：“啊！疼死我啦！”

这一嗓门，用惊天动地来形容那也毫不为过，20万人头皮一麻，全都看过去。

广场一角已经乱成了一团，路晓明单手撑着坐在地上嘶声呐喊，惊天动地，林心儿和哪吒围着他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办。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围观群众有人提醒。

林心儿这才回过神，匆忙掏出手机，然后就哭了，“叫救护车该打什么号啊？”

“119。”

“好！119！”林心儿赶紧按下了119。

总统府前，高台上，李文英眉头紧皱了起来，她记得刚才就是那边飞过来个孩子干扰了第一步计划，现在又出幺蛾子了，难道是有人在故意捣乱？要知道，什么都没死人更具有震撼力，一旦出现伤亡，那完全可以借此渲染蓝党的暴政，到时候打击的可就不只是现政府，完全可以借此把蓝党连根拔除！

意识到可能有问题，李文英再不犹豫，断然高呼：“总统府根本就没有诚意，民众们，不要再听他的花言巧语，我们冲进去，与教育部官员当面对峙！”

听见她的话，早就做好准备的学生们一拥而上，闯向总统府。警戒的军警们看见这么多半大孩子涌过来，顿时慌了手脚，竟然被学生们突破防线，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去。

肃穆**的政府办公地，顿时鸡飞狗跳。

马总统被官员们护在一旁，浓眉紧皱，却又无可奈何。

广场另一边，路晓明疼得哭天抢地，他以前以为蛋疼就是疼痛的极限，现在才知道，和阵痛比起来，那就不算个事儿。

怎么形容？就好像有一只手伸进肚子里，拽着肠子使劲拉扯，一阵紧似一阵，不疼死你不罢休！

总算又熬过一波，路晓明浑身汗湿，气喘吁吁，抬头看，林心儿扶着自己抬头张望，满脸焦急。不知怎么滴，他心头居然涌出一抹恨意，要不是因为你，我能疼成这样？

念头刚转完，又一阵剧痛袭来，路晓明下意识扭头，对着扶住自己的胳膊就是一口。

“嗷！”另一边传来惨叫，却是哪吒发出来的，路晓明咂了咂嘴，果然一股子藕味儿，咬错人了这是……

远处传来急促的“呜呜”声，救护车终于来了，听见这声音，路晓明松了一口气，他现在觉得谁都没医生亲。

林心儿和哪吒也站了起来，对着远处翘首张望。

然而，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这里聚集了不下20万人，街道被塞得满满当当，救护车拼命拉响警报，可就是过不来。

路晓明在在地上又开始疼了，他拼命想捞住什么，奈何就差那么一点，一条腿都逮不到，看上去特凄凉。

终于疼过了那一拨，路晓明撑起来，他想看看救护车到了哪里，就在他起身的当口，陡然又是一阵剧痛袭来。

不同于前次，这次的疼痛位置发生了改变，痛感也完全不一样，仿佛有人拿着刀子狠狠捅了他一下。路晓明被突然爆发的剧痛一催，仿佛被点着炮仗，“咻”一声就蹿了出去，贴着广场边缘掠过人群，重重摔在了地上。

林心儿和哪吒察觉身后有异，回头看，顿时面无人色，即将临盆的路晓明不见了！